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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有一句话很火:“何以解忧,唯有暴富。”最开始我觉得这不过就是一句网友的调侃,但后来我渐渐发现这简直就是真理。最近这两年,我和很多迷茫的年轻人一样,深深地陷入了一种没钱的焦虑之中。从早上醒来睁眼后的每时每刻似乎都在焦虑,怕自己生病,怕父母生病,怕毕业,怕找不到工作,怕未来没有人爱,怕青春慢慢逝去,怕未来一事无成,怕不知什么时候会有一场天灾人祸忽然降临到生活中。这种焦虑的心态不好,但它的确是当下很多人的真实写照,这或许是我们每个在平凡的生活中挣扎的人最普遍的心态。但后来我发现,我的这些焦虑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关于没钱的焦虑,或者说,是害怕未来没有钱的焦虑。如果我是一个足够有钱的人,那很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但钱是永远没够的,因为欲望无止境,风险也无从规避。所以,我们大家对钱永远是不会满足的,但此时此刻,我却是真的没钱,因为没钱,所以少了很多底气。提一个无比庸俗的问题,钱能买来快乐吗?22岁以前的我会回答说不会,并且对拜金者嗤之以鼻。但现在我会回答,钱真的能买来快乐,但钱也不是万能的。现在我觉得,钱对于人最妙的好处,不在于它能买来多少快乐,而在于它能在关键时刻抵挡厄运。而我们之所以时常焦虑,往往不是贪恋金钱带给我们的片刻欢愉,而在于灾难降临时,自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这就是钱可以带给人的底气和自信。
感谢父母为我提供的温床,让我可以正常地读书上学,不用每日为衣食学费担忧,我以前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在上大学前,我一度觉得我们家该算是中产阶级家庭吧,后来才发现,如果按年收入计算,我们家似乎还没有摆脱底层社会,如果单算我,我还是个连经济独立都做不到的穷学生。在漫长的本科和研究生生活中,我不仅仅意识到了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更打破了之前对自己的阶级定位与层次划分。原来我不是来自中产阶级家庭,尽管我有不少小资的爱好但我也不属于小资阶层,因为我没有资产,我更不算啥知识分子,因为如今学历越来越贬值了,也许我们大家都是这样,一点点在成长的路上遇见平庸的自己。有的时候,觉醒,也有一点点痛苦呢。在这种心态下,在自媒体平台上常常可以读到类似这样的文章:“为什么我们要拼命逃离底层社会”,“贫穷本身不可怕,穷人思维才可怕”,“寒门难出贵子,中国正在走向阶层固化”,很多情感文章作者也开始写“这就是为什么两个阶层的人无法在一起的真相”、“如今男神看上的,都是又美丽又有钱的女人”。穷,没有钱,俨然成了当下大语境中的万恶之源。每想到这里,没钱的焦虑就格外猖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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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读文学专业,一路跟随着教授们吸收陶渊明、李白的诗人情怀,厌弃富贵,歌颂梦想和诗意,在这种不甚真实的山水田园的满足中分外快乐。后来才了解到,古代之所以能够出如此之多的诗人,是因为做文章、写诗是科举考试的内容,是一个人,无论富贵或寒门的子弟能够向上爬的最好出路。诗人是一个能够带来丰厚报酬的行当,那个年代之所以会有诗人去归隐山林,是因为隐逸是那个年代的行为艺术,是可以创造名声的。而尽管文人们纷纷在文章辞赋中厌弃富贵,自诩高洁,也挡不住他们各自在现实中趋炎附势,攀附权贵,例如西晋文学家潘岳。
我好像曾经活在一个真空中,忽然间被一拳打到二十一世纪。
前一阵网上经常在探讨穷人思维和富人思维,最典型的,穷人一般固步自封,只图自保,而富人则更懂得投资,善于开拓,尤其更懂得在人的发展教育上投资。使一个人成为富人成为精英的往往不是金钱,而是思维。我看了之后感到很是挫败,甚至有点屈辱感,因为不得不承认,虽然不完全,但我的确在生活中经常有穷人思维,患得患失,害怕得不偿失,因此常常感到自己是不是马上就要被时代淘汰了,感到精英这个词像天花板上的影子,看得见却摸不着。
有那么一阵,我真的被一种拜金的情绪在偷偷引导着。有钱真好,有钱真好,没钱什么都干不了,对金钱和权力生起一种孩子气的膜拜。曾经在学校批卷子批到两眼冒金星,累到趴,可是当我拿到几千块工资的时候却无法兴奋起来,因为我知道,这些钱远远比不上我的劳动付出。
但盲目贪恋金钱,显然是不对的,但我又想不出什么大道理能够浇灭自己这种熊熊燃烧的拜金之火。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条姜思达的微博,我被触动了。微博大意是说,“我羡慕富二代,并不是羡慕他们的香车宝马,而是羡慕他们那种内心的从容,他们可以把我们用来纠结的时间用来学习,探索,寻找自己。”
是的,这也是我想说的,钱不是万能的,钱除了满足我们的基本生活外,它最重要的功用,是维持我们的体面,自尊,调和我们的心态甚至人生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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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沉迷于拜金思想中无法自拔的时候,我又被生活上了一课。
一位女生朋友向我诉说了她的困惑,在她的学校有一位年轻的女硕导,比我们大不了太多,年轻美丽,活泼又智慧,典型的优质白富美,在学生们眼里,她是妥妥的人生赢家。有一天课上,几位同学在自己发言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应用到了女性主义理论,美女老师迷惑不解,并对女性主义理论嗤之以鼻,她说她很好奇为什么现在的孩子这么热衷于女性主义呢?是觉得现在男女不平等吗?几位同学沉默不语,接下来美女老师又针对男女平等展开了一番她自己的论述,她说这几个同学作为女孩,总是抱着一种“受害者心态”,随波逐流地盲目追随现在网络上的女权主义,女权主义的诉求是什么?提高女性地位吗?你还想怎么提高?她接着说,为什么中国以前男权思想严重,是因为无论女性多么强大,终究在体力上是不如男人的,女人没法上战场打仗,没法抗麻袋,所以男人能够出去挣钱而女人不可以,女人就只能在家里呆着,不挣钱就想要男女平权,要脸不?现在的社会对女性已经很好了,女人也可以出去挣钱了,女人的地位哪里有网上说的的那么惨!
听完了这位朋友的转述,我着实是很惊讶,但静下来思考,我只能得出一个早就被别人用无数事实证实过的结论,那就是不同层次的人的认知想法真的是完全不同的,那位老师从小便来自于一个高层次的家庭,有着非常宽裕的物质资源,受最好的教育,享受最好的条件,周围也都是文明开通的高层次的人,她向来都是只能向高处看,而不会向低处看,她这样跟同学们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她自己就认为那是对的,是好的,所以作为一个老师应该把正确的思想传输给自己的学生。
我在这里并不是想说这位老师不懂民生疾苦和底层艰辛,只是这件事让我开始重新思考钱的意义。钱可以带来很多快乐,可以规避很多风险,但它真正的价值,在于成就一个人,成就一个人的自尊、自信以及体面,还有人的慈悲和悲悯,优质的生活需要钱,完整健康的人格也同样需要钱,但钱一定能够带来优质的生活,却不一定能促成一个健康的人格。钱一定能带来一定程度的快乐,但有钱的人不一定都善良,都慈悲,都心怀悲悯,胸怀开阔。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也得需要碰到一个好的人,才能更好地发挥它的价值。说到底,这还是要看一个人的修为。
所以,片面地只谈钱的效用,谈钱对于人的决定性作用真的是不够的。修为和心态的锤炼,也同样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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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是个好东西,真的是个好东西,可惜好东西总是有限的,并且总是有人要去争去抢,因此,钱在历史上总是被各种污名化。钱本身真的没有罪,暗自作祟的是人的贪婪。其实,钱最有价值之处,不在于它可以带来的一系列名、利、欢愉和地位,而是它可以带来内心的从容和安定。
其实无所谓穷人思维与富人思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适合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需要站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人的生活指指点点。经济会萧条,股市会涨落,但一颗千锤百炼,荣辱不惊的心更加珍贵。任何外在的资源与条件,如果不落实到人的内心深处,都是徒有其表。
内心的坚定强大,在当下时代中或许不是一个人最核心的竞争力,但它能够使人获得幸福感。这种幸福并不是固步自封,自我满足,而是罗曼罗兰所说的那样,明白了生活的全部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的那种开阔的胸襟和气度。
我不想管什么核心竞争力,我只在乎我活得快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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