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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她的计策
智信慌忙爬到床下,掀开砖,“经书还在。”他舒了口气。“智信!你!”他猛地回头,见智能满脸悲愤,竟是口内难言,又看见鸿漪笑嘻嘻站在屋内。鸿漪见他看自己,便道:“我初次来少林寺,怎么知道谁是谁的禅房。”说罢,拍拍青水的肩膀道:“好计策!瓮中捉了只光头大王八!”旁人愤恨难当,无人理会鸿漪的辱骂。噗通,智信跪在地上涕泗横流道:“师兄,师兄,是我一时冲动,动了贪念,可是方丈确实是李复所杀啊!”他哭的声泪俱下,突然间双拳舞动有如雷声。事出突然,竟没有一人能截得住,眼看他冲出门外。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听门外一声惨叫,随后砰一声智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脖颈被割断了一半,鲜红的血从中涌出来,凸出的眼球里满是恐惧。众人看此惨状倒吸了口气。“好快的剑!”鸿漪心内赞叹。
只见一人从半空轻稳落下,他身穿墨蓝锦服,双目似星,丰神俊朗。手中的剑已回鞘,可仍寒气逼人。他不过二十岁上下,扫视众人时,目光却冷得如同冬日寒冰,令人瑟瑟发抖。惟有鸿漪五脏火热,面色绯红。
凶手已死,长明吩咐几个少林弟子处理智信的尸首,就带这一行人返回大殿。青水慢行几步,伸手扣住这男子的手腕。他本能的一缩,青水的手恰好滑至他的掌心,清楚的感受到他掌心的干燥和一条条深刻的掌纹。就这一瞬间他甩开青水的手,柔软温热的触感从掌心消失,他目光直视着远方,道:“下次我会杀了你。”青水是担心他动用内力伤势加重,不知为何他会这样对自己,虽是惊愤仍把药瓶塞进他手里,快走两步上前去追鸿漪。他看着手中的瓷瓶,目光复杂,冷笑一声随手扔了,瓷瓶叮叮当当不知滚哪去了。
第五章 你是李复
朱红漆的描金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透进一门的日光,照见空气中尘土浮动。一行人进来时李复正仰躺在大殿正中的神案上,智通长老却赤裸着上身在蒲团上打坐,李复半睁着眼看着这一群人突然大笑道:“智通长老,你还不快快谢我,要不是我,你的赤子之心怎能天下皆知呢!”智通闻言,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慌忙跑出大殿。寺院僧人见长老这般模样既好笑又感羞愧,一个个憋得面色通红。鸿漪左看看右看看,仔细端详他道:“你就是李复?”李复诧异道:“什么李富?明明是李穷!哈哈哈!”安静的大殿来回交荡两个人的爽朗笑声,一是李复,另一个自是鸿漪。
智能走过来才要向李复赔罪,他就纵身向方丈禅房飞去了,智能霎时脸色通红。长明打圆场道:“李复施主情深义重,我们却不分青红,险些铸成大错,实在有愧。”
李复出来时已是月上柳梢。智能对他们四人道:“天色已晚,山路难行。众位施主不如在本寺歇息一晚,明早再走。”他们并不理会,突然鸿漪说道:“我又不学什么易筋经,难筋经,住在这里干什么?”一语说毕,引得李复阵阵大笑。
适逢十五,月光明亮,不过透过交错参差的横斜枝丫,落在人身上的只有斑驳月色了。鸿漪看看青水,又看看李复道:“她是你徒弟?”李复笑道:“是徒弟也不是徒弟,水儿你说呢。”青水道:“嗯。”李复摇头轻叹道:“你啊,你啊。”青水道:“您回关外还是留在这儿。”明月当空,望月怀人,李复心内勾起无限往事。道:“既然来了,就不走了。”鸿漪听得一片疑惑却不好细问,遂闭口不言。李复问道:“不知少侠姓名。”他道:“裴长锦。”声音干脆有力。李复点点头道:“嗯,不错。刚毅木讷,”又转头对鸿漪说:“可成大器。”鸿漪面色一红,幸好有夜色遮挡不易被发现,偷偷拿眼看长锦时,他对李复的称赞全没在意。鸿漪道:“智信在少林寺地位尊贵,怎么会去偷经书呢?”李复道:“他是为别人。”鸿漪道:“为别人?听说他出家前可是富甲一方,财是不可能了。色嘛,富甲一方,何愁没有美人呢。他既出了家这两样就放下了,谁还能请得动他呢?”李复道:“世间除了财和色还有一样值得去冒险。”鸿漪道:“是什么?”李复道:“名声。”鸿漪拍手道:“原来他是被人威胁不是被人引诱。那是谁抓住了他的把柄呢,李师父,你说是谁。”李复笑道:“我怎能知道,反正不是你也不是我,管那么多干什么,何况你也管不了。”鸿漪道:“你也管不了?”李复苦笑道:“我自己的事还管不好,哪有闲心管别人的。”月亮已经西斜了,地上的树影子更加碎乱。李复道:“好了,我该走了。”鸿漪道:“走?”李复道:“千里送君,终须一别。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呼啦啦,远处惊起一群栖鸟,在洁白的月亮上映出一个个黑影。鸿漪叹道:“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青水道:“师父向来如此,我们走吧。”
第六章 中毒
他们又行了半个时辰,在山下小镇的客栈落脚。三人劳累一天,都早早睡下了,谁也不知半夜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翌日清晨,鸿漪去找裴长锦时,小二说那位客官一大早就走了。鸿漪心情低沉,倚着窗户瞧雨,只见秋雨脉脉,有如她的情思连绵不断。
秋雨凄凄,青水在房中倍感凄凉,便出去走了走,刚回到客栈,掌柜便迎上来说道:“姑娘清早就出门了,吃饭了没有,带着伞怎么也浇湿了,一会儿叫小二烧锅水给您送上去,再来一碗热热的汤面,就齐活儿了!”青水道:“有劳。”掌柜在后面笑说:“姑娘哪儿的话。”
青水此时正坐在桌前吃着送来的汤面,冒着腾腾热气看起来很不错。不一会,鸿漪敲门进来想同她说说话,鸿漪坐下来还未开口,青水脸色陡然变白,冷汗从额头簌簌直下。鸿漪被惊得发愣,跃过来扶住青水,青水哇的吐出一口黑血,点点滴滴都落到还浮着葱花的面碗里,看得人触目惊心。鸿漪一把抱住颓然倒下的青水,死命压着声音叫道:“青水!”青水的眼睛无力的晃动,右手拖到腰间,“药……药……”鸿漪喃喃重复,“药……药……”鸿漪在青水腰间摸出来一个小瓶子,拔开塞子倒了一把,哆嗦着喂到嘴边时只剩下两个。青水吃了一粒稍缓过来,和鸿漪语不传六耳的说了几句。
看官们想知后事如何,咱们还得放一放,先说一说那李复自与他们分手之后去了哪里。
李复日夜兼程,终于在两日后赶到他十多年来魂牵梦绕的地方——尼姑庵。尼姑庵地处偏僻,香客稀少,庵中只有三四个女尼,靠着几亩田地微薄度日。那扇破旧的木门被打开了,出来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尼,她对李复说:“施主,进去喝杯茶水吧。”李复凝望着庵内,摇摇头。老尼说:“你已经站了两个时辰了。”李复仍是望着庵内摇摇头。老尼长叹一声,摇摇头进去了。“如果林哥当年也像他这般痴情,我何必在这里荒度余生。”老尼蹒跚着向院子里走去,一辈子吃斋念佛也没有让她忘掉曾经的负心人。李复从白天站到了黑夜,又从黑夜站到了白天,老尼没有再去劝他,她知道一个人爱另一个人是可以不顾性命的。生死都不能阻隔他们在一起,可是偏偏还有比命更厉害的东西,门口的人和庵里的绝尘就是被那更厉害的东西隔断了,老尼猜不出是什么,也帮不了,只是备下食物,热水。不过老尼没再看见李复,却在不久之后离尼姑庵不远的地方看见了一所新建起的木屋。
各位客官,有男子痴情至此,那女子亦是死而无憾了。却说青水身中剧毒要如何保命,咱们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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