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同年同月同村,不同姓。
我们两家之间隔着五家人房。
在小学时我和他同一个班还同过桌,后来在三年级我留了级,我和他就基本没有太多的话语交流。
那时我们队里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小伙伴有十几个,我们晚上常聚一起玩工兵捉强盗,记忆中他很少出现,也很少说话,反而大他一岁的堂哥是最活跃的,因为他堂哥的爹是村里书记,而他爸是个吃国家粮的工人,所以整个队里就他家里叫爸,很是让我们羡慕不己。
后来他考上镇初中,我生生迟一年才勉强考上乡中学,我与他就更少接触。
后来我初中读完就直接回家种地,他继续念完高中也回家务农。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我一颗少女的心就喜欢远远的看着他。
只要站在家门口场子里,我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爱转向他家的方向,有时候他也在门口,也会望向我家。
如果我们刚好相互眼神对上,他总会羞涩的不漏声色的笑了笑,我很喜欢看到他那双细长的带着笑意的眼睛。
在我心里他迟早就会去武汉上面的陨阳接他爸爸的职,我是配不上他。
如果时间跳到现在,我就没那时的深深自卑。我想我也许会主动找他说说话,什么什么也不是没有不可能的。
我儿时留下的深深自卑源于我伯(别人都叫爹,我家叫伯)还有我那聪明过人大我五岁的姐。
我从一年级起就不爱念书,尤其是数学,家里姐妹多,我姐因为要带我跟我哥,岁数大了点,没上一年级,直接进二年级,她的勤奋努力,使得她的成绩比许多上过一年级的同学还好,看我还留级,我姐便常因一点小事恨铁不成钢的骂我留级生。
我伯是无所谓我上不上学,看我个人的意愿,但因为家里我最小,我还是有很多优势,养成了放学在家很多事我都很少主动去帮家里做,有时我伯会咬牙切齿的骂我糟蹋了美国粮,我不知道为什么说我糟蹋美国粮食,明明我吃的是自家的粮食。
因为帮家里做事少,难免有时做起来笨手笨脚,我伯便很看不惯我的手脚。
反正从那时我就觉得我奇笨无比,又不会读书又不会做事,自卑的种子就是那时候种下去的。
可是再自卑,我却朦胧中喜欢上了跟我同岁的他。
我觉得他应该也是喜欢我的,我虽然笨,但感觉还是灵敏的。
可惜没人为我们牵线,又加上两家距离太近,他是铁定的会接职,就算他喜欢我,如果他父母不接受,那邻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不好意思。
其实这些都是多余的瞎担心,实际他父母都很喜欢我,我到现在跟他妈如母女一样亲热。
那时我天天只要看到他,哪怕不说话也很高兴。
过了不久大他一岁的堂哥家托人到我家说媒,为什么是他堂哥,为什么不是他?
我也说不清楚尽管他堂哥的爹那时还是村书记。尽管在我们还不太知事的时候,晚上我们玩工兵捉强盗,他堂哥总喜欢要我跟他一组,还拿他在村当赤脚医生的姐姐开病历的纸张收买我,我就是对他堂哥没意思。
过了不久别人给他说媒,也是我们一个村的,我心里好难过,因为我以为我配不上他,可实际上给他说媒的那个女孩,我感觉还比不上我。
现在觉得,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月老要给你与谁牵上红线,你跑都跑不掉。
他终于与那个看起来外形像男孩的女孩定亲了。
我却依然还是喜欢看向他家的那个方向,并且时常梦里梦见他。
后来他当兵去了,后来他结婚生子,我也结婚生子,可是我远在他乡却依然时常梦见他,醒来惆怅万分。
我们几乎再没有交集,偶尔春节回老家看到他,我们会礼貌的问好聊上几句。
然而在近20年间,我还是常梦见他,对他的这份说不清的恋情可以用刻骨来形容。
直到2007年的夏天,也好像是这个时候,我带着四岁的睿琦到东莞去玩,然后再从东莞到广州,再到深圳,那时二姐的儿子在深圳龙华开网吧,我跟睿琦在那玩了几天。
辗转反侧到深圳,我最终的一个愿望是想见他一面,他那时是一个电子厂厂长专门做监控的设备。现在自己开了家公司。
我有她妈的手机号码,刚在姨侄子那安顿下来,我就迫不及待的打他妈的电话,他的弟弟那时候在深圳已经买房,她妈在那帮他弟弟带孩子。
我与他妈在他乡见面分外亲热,我跟他妈自然的打听起他的情况,深圳那么大,虽然从他弟住处到他那有点远,但我们还是冒着酷暑转了两次车才如愿见到他。
那一次我们有机会在一起吃了顿饭,然后趁他妈帮他收拾房间的时候,我终于把我做了二十来年关于他的梦跟他说了。
我说我感觉那梦总是无来由进入我的梦境,要知道我与他连手指头都没碰过,却生生念想了那么久。
说过后,我感觉如释重负,一个人单方面喜欢上一个人那么久,如果不让对方知道,总有点对不起自己。
而现在每次回家我总会跟他父母吃一顿饭,每年母亲节,他妈生日的时候我都会发红包,有回去他妈总会提前积攒一些鸡蛋或买些鸡蛋我带走。他妈就是我曾经很多文章里有写的那个婶婶,她家里有供拜观音菩萨,初一十五她都会为我祈福求平安,她一直不知道我曾经暗暗的那么喜欢过她的大儿子。
四岁的睿琦和我 2007年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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