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情书
文|莹莹
高三，我们的学习压力越来越重，每个人都埋着头不停地刷题做考卷。班主任天天苦口婆心，重复着高考对大家有多重要，她给同学们描绘了一幅美好的蓝图。
那就是，只要好好努力，考上一个好大学，便是前途似锦一片光明。
于是，我们都拼了命地学习学习再学习，熬夜熬出了黑眼圈，练听力练到耳朵嗡嗡作响。只有苏清浅，像是没事人一样，仍是抄我的作业，还学会了化很浓的烟熏妆，染烫一头金黄色的大波浪卷发。
苏清浅变了，这是我的第一直觉。
“初夏，妍妍，你们看我新做的指甲好看吗。”苏清浅倚在宿舍的门边，一进门就伸出十指，在我们眼前晃来晃去，笑盈盈地看着我们。
带钻的粉色指甲，在灯光下一闪一闪，好看极了。但我还是带着一脸的担忧，“清浅，你妈知道了，会生气的。”
苏清浅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膀，径直走到镜子前打理那一头微卷的长发，“我妈她又不管我。”
“可是，将来你总要上大学的。”我拿出英语考点递给苏清浅，“我给你划出了重点，还有这些要背的单词。”
苏清浅接过去，很随意地扔在床铺上，“考得上就上，考不上就不上呗。”
苏清浅说得云淡风轻，烟熏妆太浓，仿佛带了一层面具。面具下的她，我看不清楚她真实的表情。
“清浅，你的手链很漂亮啊，你妈刚给你买的啊。”安妍妍放下做到一半的练习册，从上铺爬下来，拉过苏清浅的手，仔细地端详。
“额，不是我妈买的，是朋友送的。哈哈，好看吧。”苏清浅特意把手腕伸得很高，停在半空中，在“朋友”那两个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
“不会是男朋友吧。”安妍妍朝着苏清浅挤眼睛，戏谑地开着玩笑。
苏清浅看看我，又低下头，微红着脸，“现在还不是呢。”
安妍妍笑起来，“那就是，以后会是喽。”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苏清浅说完就停了下来，然后过了一会儿，却侧过头问我，“初夏，你说对吧。”
“对啊。”我淡淡地微笑了一下，点点头，心思却飘到几千米之外，“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人生苦短也好，长夜漫漫也好，我们连明天都无法预测。
谁又能保证未来，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苏清浅过来碰了一下我的肩膀，我马上缩了一下身子。她也察觉到了，没有说话，就坐到床沿，整理被子和衣服。
我们都心不在焉。
其实，我早就看见了，苏清浅手腕上的这条手链，跟我柜子里的那条一模一样，一样的款式，一样的颜色。
是陈信刚送我的。
我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给苏清浅和安妍妍看，真巧啊。
真的，很巧啊。
半夜醒来，我起身打开柜子，拿出那条手链，又看了一遍。夜色深重，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恰好落在手链上，闪着光亮。我看了又看，最后放回到柜子里。
居然，一模一样。
周末，苏清浅在我家做英语考卷，从听力开始，一道道地做下来，我一道道地教。做到阅读理解的时候，苏清浅的手机屏幕亮了，有电话打进来。
我抬了一下头，苏清浅把笔搁置在考卷上，出去接电话。
“初夏，我、我出去一会儿，这些试题我等下回来再写。”苏清浅回来后，局促不安地站着。
她右手握着手机，左手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如此反复，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
我盯着苏清浅看，想从她脸上的表情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可最终我还是说，“嗯，好。”
在我抬头的瞬间，我已经瞥见了苏清浅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我仍然不动声色，什么都没有说。
天色渐深，阳光慢慢地沉进了云层里，夕阳染红了天边，一种幽静的暮色渐渐地围拢过来。
我突然想起李商隐的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我写好作业，打算去老街巷口的糖果铺买一包大白兔奶糖。我一路飞奔往前。在巷子的尽头，看到了那辆我熟悉的山地车，捷安特，果绿色，泛出刺眼的光，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梧桐树旁。
我和那辆山地车的距离，只隔了一个墙角。
我把脚步停下来，紧握着拳头，然后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壁，慢慢地走过去，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我看到，苏清浅低着头，长发垂下，脸上泛着透明光泽的红晕，微微笑着，不时还捂起嘴巴，笑得声音很响，好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
而她对面的少年，穿着好看的白色T恤衫，手随意地搭在苏清浅的肩膀上，眉眼无邪，有着世界上最好看的侧脸。
日落黄昏的老街边，火红的枫叶飘落下来，在地上打转，转来转去，转到我看不见的角落里。
我站在一墙之外，抬头望着天边，白昼正在悄悄地隐退，鲜艳地泛着红光。
我还看见，少年的薄唇轻轻地落在苏清浅的额头上。
我死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担心自己想要大声地喊出来。
那个少年，是陈信。
我心乱如麻，赶紧转身，脚步慌乱，逃也似地回到了家。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恰好到了我爸妈下班回家的时间点。我听见我妈的脚步声，朝着我房间的方向走来。
我翻开考卷，假装在很认真地写作业，头发散落下来，挡住我的大半张脸。
等我妈走出去，轻轻地带上房门，我低垂着头，两只手捂住脸，眼泪顺着流下来，小声地啜泣。
不敢，让任何人听见。
爱就像泡沫，轻轻一碰就破。
情书再不朽，也会被时间变成沙漏。
短短的几分钟，像是过完了生命中所有的春夏秋冬。
然后，我望向窗外，暮色四合，天，好像是一下子就黑了。
到家的时候就已经八点多了
今天更新的就有点晚了
别嫌弃我哈
你看的是故事，我写的是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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