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对新人站在台上,正在宣读爱情的誓言。周围的宾客起哄的声音夹杂在喜庆的音乐声中。
江涛性格腼腆,寡言少语,喜欢安静。此刻,他作为新郎的同事来参加婚礼,纵使如此热闹幸福的场面,他也无法融入进去。
他低头点燃一根烟,缭绕的烟雾更是模糊了眼前的一对新人。
他转过身,试图去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在转过身的一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的面前走过。
顺直乌黑的长发,一身浅绿色的碎花连衣裙。纤瘦的身姿,柔弱的步态。这一切太熟悉了。看着那个慢慢走远的背影,江涛全身的肌肉都开始绷紧。
他呢喃着嘴唇,一个熟悉的名字马上就要呼之欲出。可是最终他嘴唇僵硬,什么也没有喊出来,只能愣愣地看着那个背影越走越远。
十几年了,那个让他牵挂着的人,靠着这遮挡在长发后面,忽隐忽现的侧脸,和这一抹熟悉的背影,再一次牵动了江涛的心绪。
“梦雪,是你吗?好久不见。”江涛对着那个背影自言自语地说着。阳光直射在他的身上,照出了他眼里的落寞。
他没有追上去,有没有大声喊住对方,就那么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背影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太过于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手里的烟在慢慢燃尽。手指传来轻微的疼痛,他慌忙甩掉手里的烟头。
江涛再也无心于观看这场婚礼,他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往事的一幕幕涌现在他的面前。
02
梦雪是他的初恋。
他们认识的时候,还是懵懂无知的少年。
初中三那年,他们班里来了一个转学生。老师走进教室,让大家欢迎新同学,一个扎着两个长长辫子的女孩走了进来。她很瘦,紧身的牛仔裤,让她的腿看起来和大家的胳膊粗细差不多。她上身穿着白色的花边短袖。
她低着头走到讲台上,说她叫梦雪。梦雪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清新,特别。
班里的同学起哄,争抢着想和梦雪同桌,只有江涛安安静静地看着那个害羞的女孩。最后,他们两个成了同坐。
梦雪走路的时候很轻,说话的声音也很小,柔弱的样子有点像林黛玉。看着梦雪慢慢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坐下,江涛的脸红了,烫的厉害。
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个女孩就在江涛的心里就有了特殊的位置。
他不懂表达自己的感情,不合时宜的年纪也不允许他说出梦雪在他心里的特殊。
一个迟到早退,上课睡觉的男孩,突然就开始认真学习,而且每天都是第一个进教室,最后一个离开。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爱慕着那个女孩。
江涛努力学习考上了高中,考上了大学。大家都以为他懂事听话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紧紧地追着梦雪。
求学生涯过得很快,转眼间,他们已经从懵懂无知的孩童成长为成熟的青年。
03
大学生活马上就要毕业。梦雪不再是那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她披散着长发,穿着洁白的连衣裙,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柔美。
江涛带着一束鲜花等在他们约好的地点,他决定说出自己的感情,他要向梦雪表白。
错过了约定的时间,梦雪还是没有出现。当江涛跑回学校,向同学打听才知道,梦雪的家里出事了。
她爸爸出了交通事故。
江涛转身又匆忙赶往车站。他在车站里就像一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闯,跑得满头大汗。终于在一个石柱的后面,发现那个娇弱的背影。
梦雪蹲坐在地上,双臂环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地埋在双腿之间。
江涛走过去,“梦雪,你好好吗?”
梦雪抬起头,看到面前的江涛,猛地一下抱住他,哇哇地大哭起来。
江涛陪着她回了老家,帮忙办理了梦雪爸爸的葬礼。梦雪爸爸是一个包公头,因为他突然出车祸,需要理不清的债务找上门。
面对这样混乱的局面,梦雪和妈妈没有了注意,是江涛帮忙阻止了混乱的局面。
江涛成为了梦雪最无助时候的依靠,不再需要任何浪漫难忘的告白,两个年轻人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
一切似乎水到渠成,都成为了最好的安排。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江涛带着梦雪回家见父母。对这个女孩,江涛带着满心满眼的爱。原本以为他们幸福的未来就在眼前,可是一切反转就是让人这么的触不及防。
04
江涛的爸爸妈妈看到梦雪也是十分喜欢,但是对于她的家庭就有很大的意见
梦雪是家里的独子,将来肯定需要给父母养老。现在她的爸爸突然离世,又留下一笔不小的债务。
这意味着江涛如果和梦雪结婚,他的经济压力就会很大。
父母自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生活的过于辛苦。他们很直白地说出了自己对于这门婚事的看法。
江涛坐在梦雪的身旁,听着父母过于直白的话。他眼睛盯着梦雪没有一丝闪烁,生怕错过她每一个表情。
梦雪没有生气,没有伤心,她至始至终都在保持着脸上那个善解人意的笑容。那个笑容伤到了江涛,他感觉梦雪并不爱他。可是只有梦雪知道,她那个表情有多僵硬,她的心里有多难过。
她需要维持自己那份可怜的自尊。
晚饭过后,江涛送梦雪回家,两个人沉默地走完了一个小时的路。在梦雪回到家,站在门口向江涛告别,依然是那个笑容。
江涛说不清自己是着急,还是生气,他喊道,“梦雪,我爱你,爱了你好多年,我希望你也爱我。”
他还想说,不管父母说什么,他是不会放弃的。但是,他突然就像考验一下梦雪有没有喜欢他,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脆弱。
他等着梦雪的哭闹,等着梦雪的告诉他,她不会轻易放弃。可是,梦雪只是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微笑着说了一句,再见。
05
再见,再也不见。这是梦雪想要表达的意思,只是当时江涛并没有理解。
梦雪从江涛的世界里消失了。
她和妈妈搬了家,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梦雪,这个名字就像江涛不可触及的一根刺,也许是因为没有得到,也许是因为不甘。梦雪成为了江涛心里的牵挂。
一晃十几年,如今这个身影出现的江涛的面前,往事似乎就在昨天。
江涛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他后悔刚才没有去追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能确定,那个一定是梦雪。只是,她是不是住在这里,江涛一无所知。
他想了一个最笨拙的办法,守株待兔。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失,婚礼已经接近尾声,人群慢慢散去。江涛仍旧待在那里,仔细看着路过的每个人。
直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情绪有点激动,像个行动迟缓的老人,慢慢挪动到路边,看着那个身影向自己慢慢靠近。
“梦雪,是你吗?”
如果仔细听,就能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
只顾低头走路的梦雪抬起头,四目相对,此刻再也不需要任何语言。
他们仍旧怀揣着当年的那份情感,始终没变。
梦雪还清了债务,终于可以有尊严地站到江涛的面前,可是他们却失去了联系。
一切都是天意,但是,幸好他们都还属于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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