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趁休假,我和东一起去吃排档。吃完排档以后,我就要和东挑明:要和你离婚。
我下定决心说的这么大的事,他却当我排档吃撑了,消化不良,放出屁一样不当一回事。我的心里在抓狂。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不知道为什么,20年之前我会嫁给他。
2.
21岁的时候,我认识现在的老公。之前,我没有谈过恋爱。我念完初中,就到一个温州人开的理发店当学徒。三年的学徒生涯,我非常痛苦。老板喝醉酒,经常和老板娘打架。我去劝架时,会疯狂地打到我。如果我躲在一边不劝架,第二天老板娘又会疯狂地骂我。在这三年中,我非常想逃离这里,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在一次偶然的聚会中,朋友带我去吃排档。在这次聚会中,我认识了东。听朋友说,东来自温州,是做服装的。他高高瘦瘦,五官清秀,一下子就俘虏了我的心。我想找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来保护我。东看到我也看对了眼,因为年轻时的我是那么美丽,眼睛大大,鼻子翘翘,身材婀娜。就这样,吃完排档以后,我们恋爱了啊。是的,我在心里呐喊,我想要有一个家,我要逃离这家该死的理发店。
第二次吃排档时,也是和一帮狐朋狗友一起相聚。那时,我放开了敞开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因为我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
我很惶恐,东很开心。他说,把他生下来吧,让我们结婚吧!我点头答应了。
于是,东就到我家里去提亲。东非常贫穷,礼金都没有,就上门提亲了。我的父亲不同意我嫁给外地人。他说,孩子,将来你会受苦的!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我,怎么能听得进父亲的劝告呢?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父亲和家人没办法,只得同意我嫁给了东。
3.
婚后的东,渐渐地把他的缺点暴露出来了。不工作时,他就窝在家里,什么事情也不干。怀孕的我,得烧饭,洗衣,做家务来照顾他。他像大少爷一样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动。有时和一群狐朋狗友出去喝酒,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吃酒的次数多了,开销也就大了。我们常常为了钱而在那里争吵。
等孩子出生后,我们的生活就更加窘迫了。奶粉钱,尿布都要花很多钱。每天省吃俭用。最没钱的时候,每天去菜场里买一些最便宜的菜吃。父亲看见我生活这样的潦倒,偷偷地救济我。我感动得泪流满面,抱着父亲失声痛哭。有一丝丝的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听父亲的话?
我想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的日子会更加艰难。一个强烈的声音在我的心中呐喊,我要赚钱,要创业。
4.
在父亲的帮助下,我们在西安城郊开了一个小小的服装加工厂(老公有做衣服的手艺)。那时生意不好做,只要一有业务我们就接。一些紧急的业务,经常要加班到一二点。我和他都咬牙坚持着。在我的督促下,这时的他勤劳了许多。在我们不懈的努力下,我们的服装加工厂慢慢有了起色。业务越来越多了,工人越来越多了,兜里的钱也越来越多了。
就在服装加工厂慢慢走上正轨时,我发现又怀孕了。在我怀孕五个月的时候,老公跟我说,你现在怀孕太辛苦了,还是在家里安心待产吧。
我说,不行,我不放心,我一定要守着这个厂子。
5.
直到临近生产时,我才回家休息。老公在厂子里管理着加工厂。老公的那些狐朋狗友们看着我在坐月子,管不着我老公了。于是,又开始邀请他参加一些饭局。老公耳朵子软,经不住他们的邀请,常常很迟才回来。月子里的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精力管那么多了。
我为我的幼稚行为而后悔。在这段期间,老公跟这些狐朋狗友们赌博,而且是一场场豪赌。那时的我毫不知情,以为他在忙着业务上的事情,忙着厂里的事情,常常三更半夜才回来。那段时间,我们交流很少,精疲力尽的我,在他回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深深入睡了。当我坐完月子后,发现他的一些朋友经常上门来找他。当着我的面,他们不好说,常常背着我在嘀嘀咕咕,我知道应该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当天晚上,我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支支吾吾,没发生什么事情,好着呢。
在我再三逼问下,他突然跪了下来,请求我的原谅。老婆,你原谅我吧,我打赌欠了10万块钱。我只好把我们的厂子转卖给了别人,把车子也卖给了别人。不然的话,我就要被他们打死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悲痛欲绝,差点要晕倒了。我冲上去,狠狠地捶打他。真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看着怀抱中幼小的婴儿,我怨天尤人,为什么嫁了一个这样的老公?有那么一刻,我想到了要离开他,可是,又想想我那可怜的两个孩子,他们没有了父亲。该怎么办呢?会遭受到怎样的闲言恶语呢?再说,我还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呀。我选择原谅他。
6.
在这个地方,我们已经很难生存下去了。我们选择回到温州。孩子给东的妈妈带。我们去服装厂打工。服装厂是流水线工作。业务忙的时候,常常要加班到很晚。长年累月下来,我的手都变形了,可见辛苦程度。车间里很吵。几年下来,我发现我的听力有问题,经常耳鸣。因为长期坐着,我的腰也很疼。生活的艰苦,使我的身体也出现了问题。为了还债,为了抚养两个孩子长大,老公也和我一起工作。那一场场的豪赌,给了他极大的教训,有一段时间,他没有再赌博了。我以为,从此以后他会和我一起努力,把这个家经营好。
7.
一个机缘巧合的机会,我发现做月嫂非常挣钱。于是,我毅然报名参加培训学习。
我能说会道,又吃苦耐劳,认真地做好每一个月子,口碑非常好。老顾客经常会给我介绍新的顾客。一年下来收入有十几万。当然,这都是我熬夜辛苦挣下来的钱。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积蓄,我想在老家买个房子。我把我的钱拿给老公。他却瞒着我,把钱投到了一个果园。这些钱,这些我辛辛苦苦挣下的钱,就这样打了水漂,有去无还。这使得我对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
回家以后,我跟他大吵了一架。桌子都掀了,碗筷噼里啪啦地响,吵得非常热闹。两个已经长大的孩子,都被我们吓哭了,这是我们有史以来吵得最凶的一次。我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了。我再次萌生出了离婚的念头。
在做月嫂的这几年,我们长期分居着。他几乎不关心我,从来不发微信来问问我的情况。等我四十天月子做完以后回到家(租的)里,发现我的家像一个鸡窝一样,惨不忍睹,到处发出臭味。床上运动就更别说了。我们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刚在床上翻滚时,我想想他的种种迹象,顿时没了兴趣。
8.
张爱玲说,人到中年的男子,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睁开眼,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而我这个人到中年的女子,对此感同身受,我经常会问自己,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吗?不,我不想。所以趁这次休假,吃完排档,我提离婚。
总之,我的人生将不为别人而活,我要为自己而活,活得精彩,活得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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