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

《火车》

旷野里的那辆火车

不断向前

它走着

像一列火车那样

——于小韦

此小说献给我的童年

    这个镇子还没有通火车的时候就有这一条小路，事实上，当通了火车之后，这条小路也依然在这里。火车其实和小路没什么关系，因为这是运煤的火车，不会停在镇子里。当然，往南走不久，火车就会在另一个镇子里停下，但这也是后话了。那个镇子和这个镇子到底有什么区别，郭建国其实并不知道，他从小就没有出过这个镇子，或者说，他一直在这条小路上走来走去。对于小路上的一切，他似乎都很熟悉。但郭建国今天却并不留意这条小路，按通俗的说，他恋爱了，至少是有了将恋爱的对象。

    在这样一个年纪恋爱是不正常的，虽然正常和不正常往往没有什么区别，但这依然不正常。按理来说，九岁，这个年纪应该去干别的，别的更有意义的，这个年纪该干的。但是说实话，郭建国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虽然他隐约觉得有些不正常。他喜欢那个女孩，所以他一直想着这件事，以至于到了家都不知道。

    吃过晚饭之后，郭建国从堂屋里搬了一个矮板凳，往门口一坐，看走来走去的人。其实，他今天忽略了小路上的风景是很不划来的，因为那个时候风景很好。沟边繁花点缀，路旁青草丛生，青蛙打鸣，喜雀报喜，这么说也可以画成一幅画了。再说加上气息，泥土的香味，青草的香味，就更加丰富多彩了。但最值得看的，还是拖着黑烟的火车，火车是柴油机车，黑烟是煤灰，他没有看见火车在旷野里不断向前，他甚至没有看到火车尖利的汽笛声，汽笛是用电的。这样，他也就始终没有看到火车要停的小镇的样子。当然，他现在主要不是关心这个问题。

他到底是有多喜欢那个女孩，以至于忘了路上的风景。但这没有关系，并不是说他不喜欢那个女孩，而是即使没有这个女孩，他也不会注意到小路的。实际上，郭建国老喜欢想着别的什么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它就像一个藏着很多心事的人，至少在走路的时候是这个样子。自言自语地，一个人低着头，郭建国在这条小路上走了一遍又遍。可是即使不是一个人的时候，他也很少注意这条小路，事实上，他经常和别人一起在小路上经过，也就是王虎和李大器，郭建国的小学同学。他们上学和下学，都要经过这条小路。他们呢经常谈论一些话题，这些话题格外美丽，和所有美丽的东西一样美丽。蒋雪儿是很漂亮的女孩，可现在她走了，再也没回来过。她走了太久，郭建国已经忘了她的样子，郭建国到底喜不喜欢蒋雪儿，他自己也不知道。但要说郭建国现在喜欢的女孩身上有蒋雪儿的影子，肯定是没有道理的。

在王虎和李大器说起往事的时候，郭建国就走在后面，一言不发。可即使他们不谈起，郭建国也很少和他们讲话，因为王虎和李大器喜欢欺负郭建国，毕竟他很好欺负，纵使反抗了，也没什么威胁。好多时候他们在草地上打架，郭建国被摁在地上，王虎和李大器就往他身上吐口水，吐完之后就一溜烟的跑开了。郭建国站起来之后，会抓起几块了泥巴，向他们扔过去，扔空之后，他干脆在草地上一趟，两眼望着天，继续想刚才想的事情。这个时候偶尔会起一些风，天上那些白云就开始飘，路边的白杨树也开始摇，摇下一些叶子，会落在郭建国的脸上。郭建国就会长吸一口气，然后吹出来，吹不下来的话，就用手把叶子一抓，往旁边一扔，然后继续看着天。现在他喜欢上女孩了，看着天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她。

这条小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郭建国其实很少有关心过这个问题，毕竟他与小路还是太亲近了。现在他吃完晚饭之后，看着路上的行人，慢慢觉得无聊。可除了无聊，其实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干了。一些人和他打招呼，他答应几声，然后继续无聊。

他看着天，天边出现了一些霞彩，红透了半边天。小学课本里有一篇叫《霞》的课文，后来郭建国知道那是萧红写在《呼兰河传》里面的，但此时郭建国并不在意那是谁写的，他只是觉得那课文里的比喻用得好，用得太好了。霞像狮子，像野马，像牧童。郭建国把头扬了扬，看了看这个时候的霞，他想着，这个像狮子，那个像龙，他想着自己也可以写一篇叫《霞》的文章，他想着自己也应该多用一些比喻，于是他拼命地想有哪些比喻用得好。想着想着，他突然想到了，袁小云像花儿一样这个比喻。他忍不住开始笑，一直笑一直笑。他觉得那时候他好浪漫，以后他不浪漫了，总怀念他还浪漫的时候，毕竟那是很美好很浪漫的时候。

要说袁小云哪里像花儿，郭建国倒是真的说不上话了，他觉着，花儿很美，袁小云也很美。郭建国在小路旁也经常看见花儿，小路旁经常开着各种各样的花，郭建国记得有一种蓝色的花，淡蓝色的小花，总是在风中摇摇摆摆。这种花没有香味，但郭建国觉得这种花最像袁小云。袁小云真美，郭建国这样想着。

郭建国往小路的方向看了一看，田野那边接着天，是一片草地，风慢慢吹拂着草地，淡淡也能闻到一缕微香。草地接着地平线，微微泛着红光，夜幕慢慢下沉。郭建国看着，觉得那种蓝色的花一定盛开在草地上，一定在风中摇摆。他想到了这种花，也就想到了袁小云。草地的那边是荷塘，荷花还没有开，但田田的荷叶也在风中摇曳，在夜幕下投下轻轻晃动的影子。

袁小云就是郭建国喜欢的女孩子，现在他又想到了她，就又停不下来了。他想着袁小云的样子，只觉得真的像花儿一样。以后当他常用，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这句话来骗别的女孩子的时候，总会觉得这句话是只适合袁小云的。袁小云后来却说，当他听到过建国讲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恶心，可是她也承认郭建国第一次对她讲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红是发自内心的。

袁小云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转到郭建国他们村小学的，那个时候全国上下撤点并校搞得正火热，郭建国后来也庆幸，幸亏那时候国家搞撤点并校搞得好，搞不好他就见不到袁小云了。但要说郭建国一见到袁小云就喜欢她也是不对的，那个时候郭建国还没有准备好去喜欢女孩子，说白了，他并不觉得喜欢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好的地方。可是那个时候王虎和李大器都有了喜欢的女孩子，那是一个懵懂的年纪，就算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大家也不敢去追。王虎是最先开始喜欢班上一个女孩子的，至于他喜欢的女孩子的名字，郭建国早就不记得了。但在那个时候，郭建国却清清楚楚记得女孩叫许露。王虎不止一次的说过，他喜欢上了许露，郭建国虽然把许露这个名字听了这么多遍，可他还是忘记了。后来是李大器，他也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个女孩，叫李艳，直到今天，郭建国还记得李艳的名字，原因是李艳和郭建国上了同一所高中，而许露不知早不知去了哪的技校。和王虎一样，李大器也不止一次的说，他喜欢上了李艳。

就这样，郭建国天天听他们说喜欢上了女孩，听得多了，就觉得，自己也要去喜欢一个女孩。他就跟王虎还有李大器说，我也要去喜欢一个女孩，后来又说，我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个女孩。王虎和李大器就说，你喜欢哪个？这个时候，郭建国就不讲话了，王虎和李大器觉得他在卖关子，就不再问了，然后开始讲许露和李艳。

实际上，虽然他们背地里讲了这么多许露和李艳，讲她们很漂亮性格也好，但他们从来没有和她们讲过话。王虎和李大器的表白方式就是，把自己喜欢的人告诉班上的男生，那些男生告诉自己的女生同桌，女生们又去告诉许露和李艳，这样表白就完成了。这是郭建国他们村小学的风俗，郭建国一开始向袁小云也是这样表白的，以至于郭建国在初中说，我爱你，袁小云说，我小学就知道了。后来这个风俗随着小学一起被国家撤销了，成了某鸡鸭饲料厂。

在那个时候，郭建国实际上还没有喜欢的女孩的时候，为了实现他喜欢一个女孩的梦想，整天想着自己应该去喜欢谁。后来他说，我喜欢陈雅，王虎和李大器就说，原来你喜欢他啊。陈雅也是郭建国班上的，郭建国说，她长得漂亮，所以我喜欢她，可其实郭建国并不喜欢她。郭建国说喜欢陈雅说了大半年，这半年里他啥也没干，因为他根本不想干些什么。后来，郭建国喜欢上了袁小云，他才知道自己喜欢的原来是袁小云。所以郭建国不是一见到袁小云就喜欢的，而是见了她有一段时间才喜欢她的，在这之前他喜欢了大半年陈雅，因为他想去喜欢一个女孩子。

郭建国喜欢袁小云是因为一个苹果。这个说法看起来非常浪漫，后来他才觉得，自己当时怎么就这么浪漫呢。郭建国后来对袁小云说，知道我怎么喜欢上你的吗？因为你当时在教室吃了一个苹果，我看着你，看着看着就喜欢上你了。袁小云就对着他笑了一下。郭建国又说，我觉得你好漂亮，就喜欢你了，这应该叫一见钟情吧。郭建国那个时候已经上了四年级，他三年级的时候说他喜欢陈雅，这个时候他已经喜欢陈雅大半年了。喜欢上袁小云是郭建国最高兴的一件事情，他觉得他得感谢那个苹果。后来他常说，当时怎么就看到了那个苹果呢。王虎和李大器就对他说，你怎么能因为一个苹果就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呢。郭建国只是说，我真的喜欢袁小云。

郭建国喜欢的不是苹果，郭建国喜欢的是袁小云，后来过了很久，郭建国才发现他越来越喜欢袁小云了。

袁小云是郭建国隔壁村的，准确说来，中间还隔了另外一个村，所以说隔壁村是不准确的。正是因为这个，郭建国在三年级之前没有见过袁小云。当他在四年级喜欢上袁小云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怎么没早点见到袁小云，为此他还有一些郁闷。但这种郁闷是不能持续多久的，过了不久，他又觉得，自己在四年级能遇到袁小云，算是多么幸运呢。所以，郭建国带着一种高兴，开始回忆那个下午。他闭上了眼睛，就这样想了一个上午，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郭建国这样想。那天他坐在座位上，把脑袋伸向窗外，像往常一样看风景。正是春天的时候吗，学校里面的梧桐树已经长出了叶子，那种绿色的新芽。郭建国看着这个想到自家院子里的树，这个时候也已经发了芽。他记得每次院子里的树发芽的时候，他都会拿上他的弹弓，捡一些圆溜溜的小卵石，到屋后打鸟。这个时候，他看到有一只鸟，从教学楼上面滑下来，又飞上去，再滑下来。他听到了那种鸟的叫声，可他又不知道那种鸟叫什么名字。然后郭建国又注意到了阳光，那是一缕微弱的类似丝带的阳光，系在教室的窗台上。他顺着阳光，看到了袁小云，袁小云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安静地在窗边，更准确地，是在垃圾桶旁边吃着苹果。郭建国这个时候就觉得，袁小云好漂亮，然后他就喜欢上了袁小云。他觉得，自己能喜欢上袁小云，除了要感谢苹果，还要感谢梧桐树、鸟和阳光。他这样想着，想着就很幸福。

后来郭建国对袁小云说，你还记得我喜欢上你的那天吗。袁小云就说，你喜欢我的那天是哪天，我怎么可能知道，你说我吃了一个苹果，我怎么知道我哪天吃了一个苹果。郭建国就会说，那天风景很好，学校里的梧桐树发了芽，有一只鸟从教学楼上滑下来，还有，那天阳光很好，像丝带一样系在窗子上。郭建国就会偷偷地笑，一直地笑。

郭建国没有出过他们镇，因此没有在三年级之前见过袁小云，也没有见过火车要停的镇子。在喜欢上袁小云之前，郭建国对搞清楚火车要停在哪个镇子充满了兴趣。所以有一天，他对李大器说，我们没有见过火车站，不如我们偷偷跑去看看。李大器没什么兴趣地说我们并不知道火车停在哪里啊。王虎却说你傻啊跟着火车屁股走不久知道了。李大器说你才傻啊火车跑那么快我们跟得上吗。郭建国说你们俩都傻顺着铁路走不就行了追鸡〇的火车啊。王虎同意了郭建国的计划，李大器觉得一个人没什么意思最后也同意了。

那天郭建国很早就吃完了晚饭，跟家里人说我跟王虎去撬卡，等哈晚点回来。之后郭建国就背上了他的小红书包，那是哥哥用坏了之后给他用的，他在书包里装上两袋薯片，就出了门。他想着马上就能见到那个小镇还有火车站，就很高兴。他想着那个小镇一定比他们的镇子大，里面的人一定比他们镇子里的人多。郭建过走到了小路的路口，王虎和李大器在那里等他。他们知道如果想要找到火车站，就要沿着铁路一直向南走。这个时候他们都很兴奋。王虎说我们现在就像电视剧里的人一样要去干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这个时候王虎他爸从田里走了过来，看到了王虎，他说你这孩子不好好写作业到处跑干什么。李大器说叔叔我们去郭建国家写作业你看郭建国把书包都背上了。王虎他爸就看看郭建国，说，建国真是好孩子，好好读书，以后一定有出息，然后就扛着锄头回家了。王虎说李大器你真聪明搞不好我就被老头子搞回家了。郭建国说你们少讲话快点走路。

所以他们就这样上路了。走着走着，他们发现天已经黑了可是他们还没有出村。郭建国感到饿了，从书包里拿出薯片开始吃。王虎说他妈的天都黑了怎么还在这里。他们就往铁路边上一坐，想着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这个时候，一列火车像长龙一样来着黑烟开了过来，把路震得哐当直响，铺路的石头也上上下下。火车从他们的身边开过，轮子敲打铁轨的声音从郭建国耳边飞过。李大器说火车就是牛屄。王虎说火车好长。郭建国说接下来我们咋办。王虎说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所以他们就沿着铁路往回走。郭建国想着自己没能见到火车站和镇子，就低着脑袋，不讲一句话。郭建国到家已经是半夜了。奶奶说你怎么现在才回家。那天郭建国的屁股被好好打了一顿。就这样，郭建国再也不能晚上出门了，一到晚上，只有搬一个矮板凳坐在门口发呆。

后来郭建国去了北京，回来说北京真大北京的火车真快。那是秋天的时候，天气变凉，叶子发黄，大雁南飞，天高云淡。他说总算出了趟门见了世面。后来他又去了武汉，去了南京，去了成都，他说出了们原来这么累，也没多大意思，还不如在家待着。但是即使郭建国现在这样说，他当初也是巴不得能走出这个镇子的，哪怕去看一个有火车站的小镇。

郭建国的初中是在镇子里上的，高中也是在镇子里上的，他和袁小云一直都是同学。

郭建国在小学的时候没胆去跟袁小云讲话。王虎和李大器也没胆去跟许露和李艳讲话。但是郭建国私下没有少讲袁小云的好话，他说袁小云性格又好人又漂亮。就像王虎没少讲许露的好话，李大器没少讲李艳的好话一样。他们所讲的话就像秋天树上的落叶一样，风一吹，稀里哗啦全掉下来。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王虎每次看到这些叶子，总会觉得可惜，这些叶子长在树上不是挺好的吗。而实际上，他们的科学老师已经讲过，树落叶是一个正常的生理过程，而具体原因你们上了初中生物老师会跟你们讲的。科学老师的这句话让郭建国对初充满了向往，他觉得初中一定会是一个挺牛屄的地方。实际上，当郭建国上了初中之后，他觉得初中不是那么牛屄，反觉得高中是一个挺牛屄的地方。

郭建国上了初中，在上初中之前，他一直为能不能再见到袁小云而担心。当然，郭建国也做好了见不到袁小云的准备，为此他做了一件他认为他小学做过的最男人的事情。那天，王虎说，郭建国你看，我们小学快完了，你说我们要是见不到喜欢的女孩子可怎么办。李大器拍了拍王虎的脑袋，说，你少讲些不吉利的话。这个时候王虎说，李大器你少装屄，老子是要看你是不是还跟李艳一起读书。他们两个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边打边骂着你妈屄的。但这个时候，郭建国真的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还能见到袁小云了，在回家的路上，他老是想着这件事。

他从那条小路回家，心里老琢磨这件事，觉得不安逸。他低着头走路，也不讲一句话。他在路上遇见了邻居家的大伯大伯说建国今天这么早就回家了了啊。郭建国因为想着心事没有听到这话，所以走开了。大伯之后说建国还真是个闷孩子。所以当郭建国回家之后，奶奶问他是不是今天在看到大伯没有喊人。郭建国说没有啊。他回家之后把小红书包往椅子上一放，吃完晚饭，就搬上矮板凳往门口一坐想心事。这个时候郭建国想得没有刚才那么入迷了，他看见大伯从田里走过来，所以他扯大了嗓门喊，伯伯好。大伯点点头说建国是个好孩子都这么大人了好好读书之后一定有出息。

郭建国想这件事想了大半晚上，之后他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郭建国起来很早，他从妈妈送给他的笔记本里撕了一张漂亮的粉红色信笺。郭建国吃了两个石滚蛋，然后往学校走去。他走到了村里的路口，看见王虎和李大器在那里，郭建国看着他们，并不觉得他们像吵过架的样子。郭建国跟王虎说，我要做一件特别牛屄的事情。王虎说啥事。郭建国说反正是挺牛屄的事情。

郭建国坐在教室里，其他人都还没有来，他拿出了心爱的钢笔，在粉红色信笺上写信。他在跟袁小云写信，他在信里说了他喜欢袁小云，说了他觉得袁小云性格很好人也很漂亮。后来郭建国对袁小云说，那天我跟你写了一封信，把我想说的话都写在了里面，那是我小学做过的最牛屄的事情，可我不敢把信给你，就撕了，扔在垃圾桶里。袁小云笑了，说，不敢给我还叫牛屄？你真怂。

这样郭建国的小学生活就结束了，那个暑假，他在家里待了两个月，过起了不知未来的生活，他想着以后或许就见不到袁小云了，他干脆就不去想袁小云了，后来他觉得袁小云那个暑假过得一定很好。实际上，当他不去想袁小云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无聊。所以他尽量多睡觉，每天中午起床，按郭建国的话说，这是浪费时间的最好方式。但当郭建国吃过午饭之后，他才发现还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需要去浪费。所以下午的时候他常去散步，那时候不天气很热，他就常去河堤上散步，这让他想起了朱文的一首诗《他们不得不从河堤上走回去》。那时候河堤上长满了白杨树，夏天的时候枝繁叶茂，远远看过去，就像一道绿色的屏风，也很有诗情画意的美。然而郭建国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种美，他躺在树荫下，吹着林间的风，来浪费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河堤旁是大小相连的荷塘，满塘开着荷花，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郭建国也时常躺在荷塘边，用荷叶做伞，望着天，看白云飘过。那时候郭建国见不到袁小云，他每天都正确的浪费每一分时光。

郭建国上了初中，袁小云还是和他一个班，这是他不曾想到的。那时候郭建国背着新书包，在初中的校园里走着。开学的那天很热闹，郭建国背着新书包，迎面走来的都是不认识的人。郭建国想着，这应该就叫做新生活吧。这个时候，他看见王虎走了过来。王虎说你来这么早啊在几班。郭建国说不早了我在四班你在几班。王虎说我在二班不聊了我去收寝室了。之后郭建国遇到了李大器，李大器在二班，和王虎一个班。这个时候，郭建国突然想到了，那么袁小云在哪里呢。

袁小云也在四班，郭建国看着班上的花名册，开心地笑了起来了。开学那天是一个晴天，他看着阳光下的袁小云，又高兴了许多。

袁小云在四班，和郭建国在一个班。李艳在五班，和李大器不在一个班。而许露没来镇上的初中。后来李大器在初中喜欢上了别人，而王虎和许露彻底断了联系，许露和大家也都断了联系。最后只有郭建国还一直喜欢着袁小云。

那个时候，他们都结束了自己的小学生涯，而等待他们的初中生活，他们都不知道前路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