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陆陆续续回家了,各家烟囱冒出了缕缕炊烟,鸡鸭回圈的鸣叫声、小孩吆喝大人们回家吃饭声、出山放羊回来的吆喝声彼此传来,堡子村的上空弥漫着袅袅炊烟,空气中散发着熟悉的柴禾的味道,马根生在各种声音的交织中也回到了老屋,小菊和秋月张罗着吃了饭,便领着小山向德龙家走去。
“爷,你带我到哪儿去?我还要领小四和小五呢!要不我大哥又要骂了。”小山仰着头问根生。
“去到你大伯家给你大伯和你大妈当儿子。”根生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不去,我害怕大伯。”小山一听连忙说。
“由不得你,你妈死了,你大半死不活的,你不去谁养活你?”根生黑着脸说道。
“我不想去,爷!”小山哭着说道。
“你大伯家咋啦?再说以后你就能上学。进了门就把你大伯叫大,把你大妈叫妈,听见了没?”根生呵斥道。
……
看着小山被根生带走,幸存痛苦的来到院子,蹲在屋门口放声大哭,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幸存一系列的遭遇是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痛,毫无掩饰的哭声听着为之落泪。大同二同看到小山被爷带走后已经明白了一切,也哭了起来,小四小五看到哥哥和大哭,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嘴里还连着:“我要妈,妈~”一霎时,老屋的院子哭声震天,小菊哭着出来抱起小五,领着小四进屋给喂饭去了,秋月出来把大同二同领进屋子说“娃呀,你们就不要哭了,小山过继给你大伯了,又不是外人,你们哭啥?再说你妈走了,你大一个又养活不了你们,你看你大连工都出不了,饿都把你们饿死了。”
大同和二同听奶奶说的有道理也渐渐的止住了哭声,继续吃饭去了。
秋月听到幸存悲恸的哭声由强到弱渐渐停止,她才从屋里出来,她没有阻止幸存,心里说:“哭吧!哭吧!哭出来心里就好受多了。”她看着一脸茫然的幸存说:“这些天你就住在老屋吧,你那个家就暂时不回去了,你原来住的屋子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说着走过去拉幸存站起来,送回到幸存原来住的屋子让他早早睡下。
在汪水镇东北十几里地的刘家岘子有一户人家,户主叫刘顺尧,颇有文采。在附近的学堂教书,他有一子是前妻所生,十几岁,可惜是个傻子,平时吃饭穿衣都需要人照顾,刘先生没时间照顾,经人介绍和死了丈夫的金氏结婚。金氏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丈夫死的时候,娃还小,就提出把娃带来,不跟刘先生姓,抚养到十八岁,刘先生满口答应,金氏便嫁给刘先生。
金氏是一个能干的女人,她能给月婆婴儿看病,平时谁家生娃,或者刚生的婴儿有病,就叫她去看,挣两个钱补贴家用,日子到也过得去。
金氏嫁给刘先生的第二年便给刘先生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聪明可爱,刘先生很是喜爱,给取名刘晓棠。一晃几年过去了,刘先生的孩子和金氏带来的孩子慢慢长大,家里开销越来越大,刘先生微薄收入以满足不了了,他想毁约,不要金氏带来这个娃,金氏一看,娃还没长大成人,刘先生毁约,一气之下带着娃回到了娘家。并且一纸诉状把刘先生告上法庭,一个拉锯战开始了,这可苦了年纪尚小的刘晓棠。
刘先生上学堂,做饭照顾哥哥的担子就落到她身上。但是由于哥哥是傻子,经常打晓棠,终于在晓棠七岁时,她偷偷的跑到四十里外的外婆家找金氏。小孩子也没准备吃的,心里想着找到妈妈就有吃的,结果一路向人问路,一路走,整整走了一天,还没到,饿的头昏眼花,四肢无力,就在金氏要上炕睡觉时,听到院子里有人说:“晓棠来了。”她出门一看果然是晓棠,她看着疲惫不堪的晓棠忍不住泪流满面。连忙给晓棠找吃的,没想到金氏的嫂子说:“我这里可不养闲人。”
懂事的晓棠说:“舅母,我啥都能做,你就让我待在我妈身边,家里我那个哥把我往死里打。我受不了才跑来找我妈的。”
“好吧,明天早早起来跟着你外公放羊去吧。”
就这样,晓棠终于留在了金氏身边。
不过她过段时间还要回家看看刘先生。
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小小年龄就奔波在远在四十外的父母之间。
谁知在刘先生的傻儿子三十岁那年突然病重离世。这对刘先生的打击很大。
刘家本就人丁单薄,儿子一死,他这一门就没人了。虽说儿子痴傻,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令人伤心,加上刘先生已经是六十的人了,年龄大,伤心过度竟病到了。晓棠倾其所有请大夫给刘先生看病,病情还是日渐沉重。已是十四岁的刘晓棠出落的婷婷玉立,日夜不离的侍候着刘先生。暗叹自己命运多桀,整日以泪洗面,想着刘先生一旦过世,连个买棺材的钱都没有,刘先生对小棠说,谁能给我买一口棺材,就把你嫁给谁?问女儿愿意不?刘晓棠哭着答应了。金氏不放心晓棠,回来时刘先生对金氏说让金氏找到刘家岘子的队长,让队长帮忙放出消息。
堡子队(村)在刘家岘子的山上买了几棵树,幸存被派去伐树,在伐树时刘家岘子的队长说起刘先生家的情况,希望伐树的打听打听,看谁家娃没媳妇,帮帮金氏母女。一起伐树的便笑着说:“咱们这一起的人就有一个没媳妇,不知行不行?”
“谁呀?问问本人不就知道了吗?”刘家岘子的村长笑着说道。
“你看我们村的幸存咋样?”堡子队的队长笑着问道。
“哪个是幸存啊!”刘家岘子队长着急的在人群中寻找着。
“我?那可不行。”幸存吃了一惊慌忙说道。
“你咋就不行,买个棺材,把刘先生一埋,不就行了。”堡子队队长说道。
“去试试吧,不试咋就知道不行。树伐完了,抬上去我陪你去看看。”刘家岘子的队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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