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与川的生日对话录
本草原创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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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想说的话就直接说了：我们尽管放手，你尽情放自我飞。
昨晚老平欲言又止，实际上是被我的沉默怼回去，我自己揣度他可能是想商量给你发红包的事情，我能理解但不能苟同，用物质或者钱这种简单方式表达对你的爱，他也只是习惯了，并非不理解你的成长。
那时候，我刚好察觉窗外只有一点点微弱的灯光了，这是属于夜晚的微弱，我想我也接受我此刻的微弱，我在人间实实在在的微弱。
如果我曾经是一苗火光，也会有最璀璨的、带着毁灭自己风险的燃烧，那样的燃烧一定是为了点燃最亲爱的生命的燃烧。你，便是我点燃的其中一苗火。是的，我感恩你的生命所激发的我的燃烧。
所以，珍惜生命的方式之一——该睡觉的时候就睡觉，该醒来时就醒来。今早，我在6点准时醒来，生命从断点接续的第一件事，是想起来你的生日，多年轻鲜活的生命！自从你出生之日起，并没有感觉过了好久，仿佛一切都好仓促，你就出生了、会爬了、会叫爸爸了、会走了、会滑滑板车了、会唱歌了、会弹钢琴了、会写一手好文章了、会制作小影片了、会设计小游戏、会一个人独自远行了、会制作小动画了，会自己动手做好吃的了，会自作主张了、会自主办理自己的事情了......
你的本科毕业了，你的研究生学业也快毕业了，但属于你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展开，接下来，你得自我教育、自我成长了。
你说： “生日来得太快，带着一点虚度一年的后悔，一点从整治性抑郁中逃出的解脱，我还是没有感到自己真的成为了一个大人。
人的成长毕竟不是像口袋妖怪一样等级到了就嘟哒滴哒地进化成另一种生物，更像洋葱一样一层层地用鳞片包裹自己；但那个缺牙巴的小孩还是在那里，只是暂时藏起来了。
（我真的好啰嗦，但是生日之际我还是想奖励自己在空间里啰嗦一点废话。”
我：就这样听着，默默的被你说服，接受这就是你的成长。这令我也想起我的少年，那时候的我的青春也的确是被允许用来“徘徊、虚度、疼痛、煎熬、折腾、后悔、远行.....”。是的，我们需要太多的动词，若要好好过活，这些动词也要被用到极致，翻来覆去的用到死去活来，就像我们必须在某些时候，将自己缩为小小一芽的火苗，那被视为“弱不经风”小小火苗，保持住，我们的生命才会得以延续。而每一次火焰的怒燃，既为了绚烂、丰富，也可能导致荒芜和空洞。
你说的整治性抑郁，是不是自省式抑郁？相当于预防针？人类是不是越来越敏感？但不妨接纳越来越敏感的自己。想起你推荐我们看的《我的章鱼老师》了，那样的敏感（兼柔弱）而聪慧的灵性生物，它的探索总免不了“躲藏、勇敢、出击、接纳、爱、传递、奉献、牺牲、归还”。我很欣慰，你将国外比较流行的“政治性抑郁”替换成了“整治性抑郁”，那种“个体对于社会巨大的负面影响事件，无法做出改变所产生的无力感，从而引发出各种负面情绪，如焦虑、恐惧、怀疑、愤怒，抑郁。”，我相信你能够通过自己积极的认知和有效的积极劳动加以屏蔽和预防。
顺便说一下，最喜欢你的啰里啰嗦“人的成长毕竟不是像口袋妖怪一样等级到了就嘟哒滴哒地进化成另一种生物，更像洋葱一样一层层地用鳞片包裹自己；但那个缺牙巴的小孩还是在那里，只是暂时藏起来了。”“你的小孩子”是你最纯真的天性，是构成你灵智生命的最可贵的部分，好的东西就是要“藏”的，让“你的小孩子”滋生的好奇牵引你，并在你像天山童姥“老”得可怜的时候出来输给你回复青春的元气。
你说：“我时常会掩不住阴郁地望着自己可能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但最近我才有一些想通，如果我有更高的起跑线也不一定真的很少烦恼。这让我想起高中时我特别想要有一台能画画的iPad，觉得有一台那样漂亮的机器一定能做很多事，许多的可能性在我眼前闪闪发亮。上大学后我确实有了那么一台，可我回想不起来开心的情绪到底持续了多久，其实懊恼会更多一些，因为我还是什么都画不出来——而且还少了一个工具不够好的借口，哈哈，好好笑。类似的事情在之后发生了很多，后来我渐渐地觉察到我只是爱找借口而已，又或者任性地认为山顶应该插着一根棒棒糖，又擅自在爬到山顶后为一无所获而懊恼。”
我：说到生活，如果没有好奇、想象力，如果没有“爱”，的确就是会一眼望到头。
还记得老平讲给你听的候家奶奶的故事吗？她那时候给几个孩子做饼子，老大、老二、老三和老幺守着锅边，她会问：“你们想要啥？”，于是几兄妹就会说出自己的愿望，有的要三角形，有的要一片叶子，有的要猪八戒，一个简单填饱肚子的饼子，被你奶奶变换出了无穷尽的快乐。直到几个兄妹长大成人，那份温暖依然常驻在他们的内心深处。
说起来，我自己是惭愧的，我没有能够在生活的细节方面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我会想起来你做的红烧里脊、土豆炖排骨、牛排......最近，我在思考欲望的合理性，我想食欲应该是最应该让人得到宽容谅解的一种欲望了。就像我们每个人内心的矛盾，关于欲望的哲学争论从来也没有停止过。斯宾诺莎的《伦理学》谈到“欲望就是人的本质。”蒙田的《为雷蒙德·塞邦德辩护》说“欲望，像吃喝一样，是天性的必要。”萧伯纳：生活中有两种悲剧，一种是丧失你心里的欲望。另一种是实现这种欲望。德谟克利特《古希腊罗马哲学》谈到“欲望是生命力的流露。它可以使人类兴旺，也可以毁灭一切。”可见“欲望”是两面的，对待欲望，我们需要注意的，正是它的两面性，它的发展转化，我们在运用“欲望”的同时，需要把握一个度。所以，你的叹息很正常，我们总是在一边说服自己保持一定的欲望，正如脾胃的功能，就是要保证我们有必须得食欲，同时我们又不得不小心翼翼欲望膨胀得侵害我们。我想，好好爱自己吧！一边袒护，一边自律、严苛。
说到可能性，我最近察觉可能性也有可能会是陷阱。就像是面前有无数条路，觉得似乎有无数可能性，但其实是迷宫一样的耗费心神，而实际上只有两种可能性，走的过去还是走不出去。有时候，无路可走反倒是一条希望比较大的路子。因为毕竟自己去开拓，需要吃多少苦自己心中比较有数，别人开辟的路，其间有多少人拥挤？兰草长在人迹罕至的山间不是没有道理。要警惕：大道、平路和捷径往往是陷阱。但必须要行走，哪怕是原地，只要是一种新陈代谢，就有价值。
说到“起跑线”，的确是大人们无意间的错导，哪里有相同的起跑线，真正的生活哪里与赛场一样呢？千差万别的人，怎么会有千篇一律的生活，每个人的精彩不尽相同，每个人的辛酸和苦难也不尽相同。商人的起跑线是什么？许多成功的商人不是靠学历，也不全是靠原生家庭所积累的财富，许多小有成就的作家，比如写了《我的阿勒泰》的李娟，也不是从高学历起跑，也没有依靠原生家庭的经济支持。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经受磨砺、始终热爱、坚韧、感恩、勇敢。他们是向难而行、向阳而生的。
说到“山顶的棒棒糖”，我会想到一朵小红花，一位哪怕是得了癌症的病人，也是需要必要的鼓励的。但真正的鼓励最终来自于我们自己，那种对延展生命的强烈渴求。我看过一部电影《对峙》，讲一个经营者农场的退伍军人，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没有及时清理掉草地上的铁器障碍物，导致他们的孩子在放风筝的过程中摔倒后被障碍物撞死，他们安葬了他们的孩子，妻子因为一时间难以接受那样的事实，暂时离开了他。正当他万念俱灰，绝望得准备自杀的时候，遇到一个目睹“杀手”杀人过程的小女孩，她逃进了他们偏僻农场两层楼的家。在这个家里，他与小女孩与“杀手”展开了一天一夜艰难的“对峙”，对峙的过程他们与“杀手”之间有交流，关于“活着”关于“亲情”，关于“生死”，看起来有许多选择，实际上最后是别无选择的选择。最后，他帮助小女孩成功脱险。但真正获救的也包括他自己，他从小女孩弱小的生命里看到了自己爱的能量，也找到重生的希望。
每个人都在起点和终点之间，我们只要活着，就是机会。
你说：这无疑是愚蠢的徒劳，但问题在于我过去从没有享受过过程。这是个简单又复杂的道理，每一本写着人生建议的书都用漂亮的铅字印着“你要享受过程！！”；每次读到这句话我都觉得刺耳和吵闹，说实在的我没法理解跟自己和解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在我心里那是懦弱的同义词，能让别人发自内心地承认你的价值才是最重要的——过去这样想的我真是太傻了。这是基于一种很模糊的条件反射，因为每次我得意忘形的时候都不会有好事发生，其实根本没什么依据。
我：你有过得意忘形的时候吗？我是毫无察觉的，还是有不少属于你的高光时刻的，你都是偷着悄悄乐的吧？不过，要是能偶尔得意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要忘形就好了。享受过程的说法，是真的有问题，或者是乐观浪漫主义的说法，其实过程很多时候是苦、痛，我说的是肉体感受的那种苦痛。比如今早我的瑜伽前屈，每一个动作到位前的疼痛是那么真切。只有完成之后，哪怕是保持静止那会儿，才是享受。十多年前患慢性咽炎那会儿，讲话的过程全是痛苦，经过将跑步锻炼分解到日常，每一天的痛苦弱到最小，十多年后的今天，我才能享受日常承担了疼痛之后的讲话的自如。再比如女人生孩子，没有哪个能够说是完全无痛的，除非她选择了全麻。但是我们的确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比如听音乐来转移注意力并减轻疼痛。更科学的解释，可以去研究一下“情绪价值”，我在另一篇文章里面有一些整理和探讨。
你说：但“享受过程”这句话本身也不准确，因为终究只有少数人才能享受过程，能给自己找乐子是一件需要培养的技能。我现在常常会在画完一个形体甚至是一条长长的漂亮的曲线的时候在脑子里自动播放一次马里奥拿到力量之月的音效和动画，幼稚但是对幼稚的我很有效。我想（对自己）说的是一遍遍地鞭策自己说这没什么好骄傲的，“你的目标在更远处”：是个愚蠢的习惯，想想就知道，它会让人脑积极的回路熄灭，你会变成一个谦虚礼貌但同时又胆小短视的人。又或者也没有必要强行享受过程，对不想做的事情只要捏着鼻子做完，或者切换到另一个人格无情地做就好了，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这么做的不是嘛。
我：关于要不要跟自己和解，要不要承认别人的认可？能够提出质疑的时候，实际上，你已经超越那个自我充满激烈纷争的阶段，或者正在超越。
就像一枚叶子有正反面，一天有白天和黑夜，对立的两个方面从来就没有和解，也无所谓分裂。它们始终都在相互监督、争吵中转换、平衡，甚至它们恰恰因为对立方的存在而存在，对于个人而言，这就是过活！必须要服从整体。我理解，这也是咱们中华民族所谓的“道”的一部分意思。道法自然，“一切事物非事物自己如此，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风无人扇而自动，水无人推而自流，草木无人种而自生，不呼吸而自呼吸，不心跳而自心跳，等等不可尽言皆自己如此。”因一切事物非事物，不约而同，统一遵循某种东西，无有例外。它即变化之本， 不生不灭，无形无象，无始无终，无所不包，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过而变之、亘古不变。“
宇宙如此，作为小宇宙的每个微弱生命，从开始到结束之间，是有无穷尽的矛盾、转换和平衡的。还记得你最喜欢的诗人泰戈尔那句话吗？"生活本身就是五花八门的矛盾集合，有自然的也有人为的，有想象的也有现实的。”
敢于正视自己内心的矛盾，是真勇敢！不追求成功的努力过活才是真的顺其自然，却在不经意间达到了与自然之道的和解。
关于人性的矛盾复杂，我最喜欢的诗人纪伯伦则是这样论说的：“面带微笑地抢劫邻人，风度翩翩地馈赠礼品；谨慎地赞许，温婉地责备；用片言只语灭绝一个灵魂，在一呼一吸之间焚毁一个躯体，诸事完毕时去洗净双手；照一定的模式去施爱，按预设的程序来娱人；恰如其分地膜拜神灵，灵活巧妙地私通魔鬼，然后忘掉一切，就像记忆已经逝去。
我常常会因为纪伯伦所揭示人性复杂矛盾的这段话而停顿、深思和反省，每当读到、想到”抢劫、责备、灭绝“这些文字，就会觉得咱们中华民族关于”道“的论说，看似空洞无情，却饱含冷静、理性、通透的能量，那是”爱“、“和谐”与”平和“。
是的，许多诗人、哲学家，常常是要与自己争吵的，但总有和解的时候。
你说：今年我惊喜地发现，至少我现在能用iPad画出一些真正能看的东西了。不是为了能有更多点赞（好吧如果有点赞多一些其实也挺令人开心的），而是真的想创作一些什么东西，我有好多思考与情绪想与人分享，好比是死潭冒出了活泉，真是可喜可贺。也许山顶不会有棒棒糖，但至少咱们可以抬头看看崭新浮起的太阳，或者夕阳，或者星星，或者雨，或者盐巴一样的雪，雪一样的盐巴，或者卖义务小礼品的大娘，或者，或者随便什么东西——忘记那根棒棒糖吧。
我：你谦虚是对的，但这进步的确是很大，你和我学习绘画不同，能够借助电脑、平板，甚至人工智能工具等，是非常好的事情，就可以将更多时间抽离出来，用于阅读、思考，用于构思、真正的创作，的确需要很多时间的学习积累，在有所借鉴的基础上，能够争取更宽范围的创新和突破。
你小时候很喜欢的那种棒棒糖，是卷起来的彩虹，形式上借了太阳的光芒。棒棒糖是人造的甜蜜，人只要善于借，并劳动，就像蜜蜂一样，借用一点点阳光就可以创造许多的甜蜜。但我们的确应该知道，阳光也好，风雨也好，霜雪也好，都是大自然难得的赠予。太阳的本意，是要我们也活成“小太阳”，所以，必须要发光发热，不然会成了被烤熟的板鸭。
总之，你所思考的，也启发了我的思考。还是我之前说的，我们尽管放手，你尽管放自己飞！最后，再祝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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