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是困不住的
1.
前两天，给朋友小曼发消息，问她新工作怎么样。
她回复我，自己患了抑郁。
起因是她结束了一段无疾而终的长途恋爱。
我怕直接了当戳了疼处，就只能拐弯抹角的刺探现状。
对方我见过，是个不错的男生。
家教良好，性格温和，过往信用毫无纰漏。
除了分手时“性格不合”的结尾，全程体验都无可挑剔。
今天算起，距离那个模糊不清的结局，已经过了好多个33天。
但小曼似乎一直都没从余震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这个结果是我没想到的，因为她天资聪慧，也不乏有云备胎的追求。
大可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也不至于与情绪如此勾心斗角。
但后来我转念一想，也许这才叫爱情。
而少了一刀落地的刺痛，就只能是温水煮青蛙的慢慢挣扎。
2.
一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在出租车上接到小曼电话。
她说和男朋友分手了。
从电量90%到完全耗尽的时间里，她反复的问我“为什么”。
还好有不间断的哭声，不然我答不上来的面红耳赤无处可藏。
那一夜，她脆弱的神经系统坍塌。
经过24小时抢修，算是得到了强行恢复。但那之后，她的风格一夜突变。
她开始接触佛学、学习冥想，每日都会发星辰运势，开口闭口都是如沐春风的金玉良言。
浸泡在心灵、情绪、治愈、修行的汤药中，投奔着不同师门做修行。
一个硬朗实干的工科生，出落为了新时代的鸡汤掌门人。
时间确实能改变一个人，只要你用力。
我问小曼，怎么会这样呢？
她很冷淡的回答我，她被情绪困住了，之前她拼命想出去，但现在她不想逃。
3.
我记得在看《第五项修炼》时，作者彼得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年冬天，他去一个景点游玩，正好有位游客观赏瀑布时不慎落水。
当时他拼命的想往岸边游，但因为掉在瀑布下的一个漩涡中，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漩涡的拖拽。
因为水很凉，很快身上的热能就被好散殆尽。他奋力的挣扎也用尽了体力，最后不到半小时，在救援人员来之前就耗竭身亡，尸体逐渐沉入水底。
但不到一分钟，尸体又浮上水面，被水流冲到了岸边。
原来漩涡表面的水流从外往里旋转的，一旦掉入漩涡，刚开始挣扎无法摆脱水流的向心力的。
但在漩涡底部，水流又是反过来是从内往外旋转的，因此尸体很快就被水底的离心力冲到了岸边。
作者彼得在目睹了这一切后，感慨道：
这个人在生命最后半小时用尽了自己所有经历想要完成而不得的事情，在他随后不到一分钟却轻易做到了。
是啊，当我们遇到困难，急于想摆脱现状时，我们的本能反应会到处寻找救命稻草，会努力把陷入泥潭的身体打捞出来。
如同小曼，被围困在情绪的漩涡中，挣扎着四处找出口。
看似不停努力，实则是求助模式下的应急反应。
现实中，常常触发大部分人改变的不是未来的美好愿景，而是迫于无奈的危机。
而危机下的走投无路，出于本能用的力，不是努力，而是挣扎。
4.
现在很流行一个现象叫“低效勤奋”。
说的是很多人把自己放置在各项任务中，抓住任何“天道酬勤”的时间窗口，制造一种“忙忙碌碌”的假象，但得到的却是“碌碌无为”的虚假繁荣。
有人分析原因说是战略上的懒惰，给出了“建立战略思维”的药方；
有人更是一针见血得出“其实就是懒得思考”的诊断结论，上来就是鸡血强心针。
我觉得这些原因和配方都没问题，最终要实现的功效都是：
让我们花费的力气都聚焦在某一个方向，而不是将能量散耗在四面八方的应急救火中。
而也只有同一方向上的聚合才能产生强大的势能，领我们走出想摆脱的现状，而非不断的逃离现场。
我想很多人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为什么还是会陷入苦苦挣扎中呢？
因为，看不到那个所谓的方向。
因为看不到，但又不能坐以待毙，盲目的散点行动加上迫切改变的焦急，就如同掉进漩涡的求生者，越用力越无力。
5.
心理学上有一个词叫“习得性无助”。
指的是当我们面对重复的失败或惩罚后，最终会失去努力，听之任之，放弃行动。并对现实失去希望，形成无可奈何的心理状态。
美国心理学家曾做过一个实验，把狗关在笼子里，只要蜂音器一响，就给狗电击。
狗因为被关在笼子里，躲避不了，只能在笼子里狂奔，屎滚尿流，惊恐哀叫。
多次试验后，蜂音器再响，狗再不狂奔，趴在地上，毫无动作。
后来实验者把笼门打开，此时狗不但不逃，而是倒地呻吟和颤抖。
它本来可以主动逃避，却绝望等待痛苦来临。
狗，习得了无助。
我们可以习得技能，也同样可以习得无助。
习得性无助给我们的启示是：
长期挣扎，不仅消耗精力，更可怕之处在于它让我们“感觉”已经无力改变现状，进而放弃希望。
即使周围环境已发生改变，即使你还有力气，但你都可能不再会尝试，失去行动的意愿。
放弃，本身不会毁掉一个人，但放弃希望，可能会。
6.
“我不能停，停下来感觉就要落后了！”
“看着那么多的知识、信息我好焦虑，怎么学也学不完，我该怎么办？”
“我参加了很多写作、英语、健身社群，但好像都没有什么用？”
这是我日常中听到最多的询问。
一般我都会问：你的目标是什么？
爬到社会食物链上top1？绕知识海洋周长游一圈？穷尽十八般武艺？
我想你的答案一定会是：否。
我曾经有一段人生的迷茫期，在备考心理咨询师考试的那篇我文章里我提过。
当时我和很多人一样，穿梭在各种疲于奔命的任务中间，每天都在纠结和惶恐中度过。
想要认知升级、想要身披马甲线、想要追赶时代步伐，每一个诱人的未来都让我停不下来。
有一天早上，我在脑壳爆炸的疼痛中惊醒过来。
心中各种质疑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问自己：“这些东西都是你想要的么？”
——“不全是。”
我开始和自己对话。
“那你为什么都要去做？”
——“因为别人都在做，而且都是很好的事情啊。”
“别人做的你就一定都要做么？”
——“呃...也不是，但不做不行。”
“哪里不行呢？”
——“我也不知道，我不做好像就被世界丢下了。”
“你害怕被丢下？”
——“嗯…是的，做着的时候起码让我感觉安全。”
“安全又能给你什么呢？”
——“内心的淡定。”
“那淡定又能给你什么呢？”
——“淡定能让我知道我是谁，我想要什么。”
那天以后，我停止了很多任务，只保留了一项，就是现在你们看到的码字。
目标是方向轴上的点坐标。
当我们被困在无解的当下时，我们常常选择的是向外求助，但我们真正需要的却是向内探索。
停下来，和自己对话，才能一步步知道内心的真实需求，才能把拼命挣扎的力气收归回来。
当焦点从外界转到内部时，就有了知道方向的可能。
7.
我曾在一篇文章里看到孙正义说自己的迷茫期。
当时他在软银思考公司未来的远景，他看不到30年以后的公司的发展方向，他迷茫于“30年后公司会怎么样？”
他看不清方向，不知道公司战略该往哪里走。
他就问自己公司究竟要做什么？
他问自己，如果开始考虑更长远的未来，300年后人来的生活状态、社会、科技会是怎么样？
之后，就如我们看到的，他选择开始做软硬件融合。他说：
“越是迷茫就越要往远处看，越远才能看清洪流中的未来。而只有看的更远，才能带自己走出迷茫。”
是的，死盯着上锁的锁头看，永远都找不到打开门的钥匙。
只有跨过眼前的迷茫，往更远的远方望，才能跳出围困的当下。
询问内心，设立一个触手可及的目标，朝那个方向去迈进，才是真正的努力。
真正的努力，不需要你用挣扎的姿势去跳圆舞曲，更不需要你用鸡血去填充生活的生命力。
你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
因为是自己的，你才能由心而发，生而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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