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肺一直不好,咳得厉害,常常在半夜将我们从睡梦中咳醒,几十年如此。
对此,他习以为常,说老毛病了,从不愿进医院。借口很多,菜园里的青菜需要浇水,山坡上的油菜要除草,老水牛一天都离不开人等等。
最近他咳得更厉害了,常从肺里发出“空空”的声音。脸色蜡黄蜡黄的,干瘦得只剩皮包骨头,我们有些害怕了,将他送进了医院。
主治医生姓周,看上去很年轻。
做完CT、B超、血常规等一系列的检查后,他来到病房详细地询问了父亲的病情。
会诊后,他告知了病情和治疗方案,以及治疗过程中可能发生的可怕后果,并下了病危通知书。
我淡定地听完他的话,说:“你放心治疗,我们来这里就是因为相信医院,相信医生。”我签下“同意治疗”,并告诉他:如果治疗过程中,真的出现了什么不好的后果,作为家属也会坦然接受,希望他不要有心理负担。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真心话语,没有半点的矫揉造作,因为相信医生一定是最好最明智的选择。我不是医生,但我相信医生对职业的敬畏之心,那是他们的职业生命。正所谓“医者仁心,治病救人”,大抵就是这个道理。
因为相信,医生就可以放下心来,给我们患者和家属提出最中肯的建议,制定出最适合的治疗方案。
回到病房,我告诉父亲病危通知书的事,主要也想吓吓他,让他配合治疗。他笑笑说:“医生就喜欢吓唬人。”我说不是吓唬,只是那些可怕后果并不是一定会发生,是可能会发生。但是作为医生他是要履行告知义务的,否则就失职了。
就像医生让病人做各种检查,是为了更准确地确认病情,但病人往往觉得是做了不必要的检查,花了不该花的钱。曾经见到一个病人长期患有鼻炎,每年换季的时候都会犯病。一年前,医生发现他病情加重,建议做影像检查,但他拒绝了,说完全没有必要。等到不得不做的时候,结果却是鼻癌晚期。
我不想说医生就是“圣者”,确实也有极个别的无良庸医,但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就从此不喝汤。如果总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怀着一颗戒备的心,处处防备,医生又怎能不为了保护自己,小心翼翼,束手束脚,最终受伤的一定是病人。
所以相信,一定是最明智的选择,以心交心,用真诚换真诚。
治疗效果不错 ,第一天晚上,失眠了好几年的父亲竟然一觉睡到天亮。他说:“别看周医生年轻,看得着病。”眉宇间带着满意的笑。
医生每天早上八点不到就开始查房,晚上八点再查一次,护士小跑着打针换药,不厌其烦地细细叮嘱。每次查房,周医生总要仔细询问父亲昨晚睡得好不好,吃饭多少,大小便是否正常。每次打针换药,护士总是要一次次核实患者姓名,生怕出一点点差错。一个病友胃不好,吃啥吐啥,一个小女孩总是上窜小跳的,还尿了一床,医护人员只好耐心地打扫收拾,没有半句怨言。
父亲感叹说:“菩萨三碗饭,哪碗都不好吃。这些医生也不容易,够辛苦的。”
住院期间,我们积极配合治疗。
父亲康复得很快,小半个月后就可以出院了。走的时候,他说要与周医生打个招呼。见到周医生,朴实的父亲只说了一句:“医生,我走了。”我知道他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满意和感谢,周医生听懂了他的朴实,叮嘱说不要着凉,戒烟戒酒。
感谢医生,感谢护士,因为有他们,父亲才能这么快康复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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