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声闭上眼睛,狠下心来,一拳砸了过去,瞬间让侵犯者恢复了些许意识,虽然并没有完全清醒,但眼前的景象足以让骆泽瞠目结舌。
且不说自己正衣衫不整地架在衣衫同样不整的骆声身上,光是那副惊恐畏惧的表情,加上唇间带血的咬痕,便激地骆泽连连后退,直接从床上跌落下来,没等骆声伸手或开口,自己狼狈爬起,瞬间夺门而出。
此时站在医院走廊的骆泽,脸上还有一小片并不明显的淤青,显然是昨晚的骆声恼羞成怒后奋起反抗的成果。
骆声上前几步,刻意避开了对方的目光,语气的轻柔之中饱含歉意:
“阿泽,对不起,我当时慌了,你,你又醉得厉害,我,我不是故意的,你……”
没有训斥,没有苛责,甚至没有要求解释,只有一句对不起。
是啊,在这个男人的眼中,昨晚的自己不过就是个酒后乱性的顽童罢了,作为一名长辈,他当然会选择原谅。
不知不觉,骆泽的冷笑又爬上了嘴角:
“你还有事么。”
“没,没有……”
望着骆泽冷冰冰离去的背影,骆声不禁再次扶额悲戚。
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道个谦陪个笑无所谓,但万万没想到啊,晚年节操统统掉光,这位还是一脸不爽。
这造的都是什么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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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第一次独处的凌未和骆汐面面相觑,完全不知该如何开场。
毕竟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要比当下尴尬多了。
装病的骆汐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干脆三步并两步地溜达到窗边,假意咳嗽了几声:
“凌总,谢谢您来看我,其实,我没什么大事。”
凌未看似无意地踱步至窗户的另一边,微微笑道:
“你这一住院,反倒让骆总看起来更像个病号。”
骆汐下意识地摸了摸被程渺的甜食饲养得颇为浑圆的下巴,心虚地挠了挠头:
“啊,我爸他经常小题大做,没事就自己吓自己。”
凌未觉得骆汐这孩子颇为好笑,不禁逗趣道:
“以前在美国谈生意时,即使对方当场翻脸毁约,骆总依然风度翩翩,我还没见过他失态的样子呢。”
“哈哈哈,这可真不算什么,跟我哥出事时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凌未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骆律师?他怎么了?”
骆汐心道糟糕,老爹曾叮嘱过无数遍,对这段往事要三缄其口,废柴这么多天,嘴巴竟然变得跟老太太的裤腰带一样。
正思量着怎么把话题岔开,刚刚回房的骆声继续当面教子:
“小汐,怎么不知道给客人让座?”
骆汐如蒙大赦,连忙拽过床边的凳子,相当热情地招呼道:
“凌总,您坐您坐,您快请坐。”
被如此殷勤对待,凌未反而不好往下询问太多,脸上继续着平和的微笑,心中暗自思量:看来骆家父子之间,藏有不少鲜为人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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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梁梦芸回来,姜沐辰基本不会在姜公馆露面。
学校课题,外出调研,社团活动,各种借口轮番使用,若不是最近洛洛微恙,需要更舒适的环境调养,他才懒得踏进这道门槛。
初雪的清晨格外冷冽,行至姜公馆的大门口,姜沐辰下意识地将怀里病恹恹的洛洛裹得更为严实。
门廊前,管家李惠安正在和一名男子低声交谈着什么,余光瞄见突然驾到的姜沐辰,脸色微变,连忙快步迎了上去。
男子稍作犹豫,随后跟来。
“少爷,您回来了。”
“李伯,早啊。”
眼角带着一丝倦意的姜沐辰将目光慢慢转向了李惠安身边的客人。
这张面孔倒不陌生。
李惠安正准备开口介绍,没料到一向乖张高冷的姜沐辰竟主动打起招呼:
“凌总监这么勤勉,一大早就赶来述职么。”
过目不忘乃是姜少爷的好本事,仅在电视上瞟过一眼,他便记得清清楚楚。
虽然初次见面就被如此招呼的确有些吃惊,凌函依旧颇有风度地微微颔首:
“姜少爷,叨扰了。”
凌函寒暄过后,端详着眼前人,心中不免感慨。
卷曲的黑发,精致的面容,琥珀色的双眸,弱不禁风的瘦削玉立皑皑白雪之中,美轮美奂,灵气四溢。
姜沐辰的形象,实在与梁梦芸口中“猥琐至极”、“不堪入目”的描述差别甚大。
然而姜沐辰此时并没有过多地在意凌函审视的目光,而是将视线转至屋内:
“李伯,怎么让客人站在外面?”
“无妨,姜公馆的庭院设计雅致新颖,一边欣赏美景一边等候梁总,比闷在屋里喝茶强得多。”
姜沐辰的眉毛挑了一挑:
“梁梦松也在?”
凌函心中一阵好笑,直呼长辈名讳,怪不得梁梦芸不止一次抱怨这位姜少爷的“目无尊长”与“大逆不道”。
李惠安连忙回答:
“是,现在正与夫人在二楼的书房议事。”
哼,把管家和客人全部支开,天知道这对兄妹又想搞什么鬼。
姜沐辰一个轻巧的白眼翻过去:
“你们要是不进去坐,我就自己进去了。”
李惠安神色一紧,却又不好直接拦路,只得呵呵乐道:
“少爷,后院的玻璃花房基本完工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姜沐辰自小练就话中听音的本事,双眸微闪,嘴角微扬,分明面露讥讽,落入凌函眼中,着实一片惊艳:
“怎么,听李伯的意思,我这个少东家也得识相地在外面候着?”
“您这是哪儿的话……花房是老爷亲自设计的,还特意交代要赶在您生日之前完工,要是不如您的心意,不是给老爷添堵么。”
李惠安完全能想象到自己的笑容是多么僵硬,少爷利嘴一张,非要老命一条。
从眼下的情形,凌函已经察觉到,如若自己再待下去,只怕一会儿吵起架来,三方都会难堪不已:
“不好意思,姜少爷,李管家,烦请知会夫人与梁总,公司临时有事,我先行一步,改日再来拜访。”
“好啊,凌总监,随时欢迎,不过最好等我家里干净的时候再来。”
对于姜沐辰的含沙射影,凌函只好当作没有听懂,无奈浅笑,悄然撤退。
待凌函从视线中消失,姜沐辰终于不用再作回避:
“李伯,凌函究竟来这里做什么?”
“少爷,姜总昨晚交代,今早让梁总和凌总以及集团的其他高管来家里开视频会议,内容不详,但不知为什么,太太昨晚又交代说姜总已作出授权,在姜总回国之前,由太太亲自处理公司事务,会议又取消了。”
“取消了为什么凌函还在?”
“这个......他是和梁总一起到的,说不好是太太的安排还是梁总的意思。刚刚聊过一阵,也没套出什么。少爷,太太刚从国外回来就一直在忙,这些天休息不好,难免心情烦躁,兴致不高,您一会儿千万别......”
“放心吧李伯,人不犯贱,贱人不犯。”
稚气的狡黠还未从姜沐辰的双眸中消退,梁梦松便大摇大摆地走出门来,一打照面,脸上的志得意满瞬间消失三分之二:
“哟,这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外甥嘛,难为你还记得回家的路!”
姜沐辰反而笑得更加坦然:
“哪比得了梁总监,不光记得自己家的路,别人家的路记得更清楚。”
梁梦松自知打嘴仗必输无疑,屡战屡败,脸皮厚度与日俱增,不怒反笑:
“说得好,少东家!你这张小脸啊,真是越看越招人稀罕!”
姜沐辰被恶心地头昏,连白眼都懒得再翻,一言不发,直接抱着洛洛踏进家门。
事已至此,李惠安只能尽职尽责地将话带到:
“梁先生,公司临时有事,凌先生刚刚离开没多久。”
“知道了。”
梁总监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从走出大门到关闭车门,口中小调不断。
李惠安回望了一眼背影瘦弱而决绝的姜沐辰,摇摇头,叹口气,连忙疾步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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