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寒假了,最后一门课程考试结束,交了卷子赶紧回寝室收拾好行李准备返程的列车,大包小裹整理好后,我带着疲惫的身体和兴奋的心情奔向火车站。售票室人山人海,排起的长队一直延伸到大门口,看着几十个窗口前都是拥挤的等着买票的人,我也就放下心来,等着吧,能不能买到票就看心情了,索性随便选了一个窗口站在了队尾。排票的队伍不见移动,只记得等了好久,当排到我的时候售票室里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了,我把证件和银行卡交到窗口,售票员说:“所有的票都没有了,车都开了,而且这周的车票都预定了,只剩下一趟车了--k1999次长白山专列,没准儿会到达你要去的目的地,还要吗?”,“要,那就这趟吧。”我拿回证件和车票,看见了只是标记着车次的蓝色车票,表面和普通车票没啥区别,就是没有始发地和目的地。我也没有想那么多,抄起行李就往候车室跑。来到候车室,见只有一个检票口排起了长队,其他的检票口都空空荡荡的,看来确实都开车了。“天天,就等你了,怎么才来呀?”队伍里有人在大声喊着,我也顾不上找人,顺着检票的队伍就上了车。车厢很干净,一点也不拥挤,座位很舒服,而且是每个人一个座位,按顺序上车直接就标明自己的座位号了,我坐在靠窗户的一个边座上,放好行李就等着开车了。
列车缓慢启动,有些轻微的晃响,慢慢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我一阵眩晕,倚靠在靠背旁的窗帘处,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先生,您到站了。”一个穿着制服的小伙子在我耳边轻声道,“这是哪里呀?”“长白山第九十二中学”,我刚伸了个懒腰,一听都愣住了,看窗外不就是我的中学吗,怎么一点样子都没变,跟当年上初中的时候一样呢,不都已经改制成区教师进修学校了吗。带着疑问我下了车,把行李放在收发室寄存一下,墙角有个洗漱架,洗漱架的上面有一个磁卡电话机,我就把行李放在了那个位置,看门大妈自顾自的热着饭,也无暇顾及我的来访,“老师,我先把行李放在这,出去看看学校行吗?”“去吧,放在我着丢不了。”说着她依然侍弄着那个略显粗糙的铝饭盒。
收发室窗口上有个收信栏,这时正值上课期间,旁边没有什么人,要是一会儿课间,学生们下课会第一时间跑到这里看看是不是有自己的信,每天如此。因为学校旁就是市邮政局大楼,每天邮递员都是第一时间把学生们的信件送到学校。课堂上老师讲的津津有味,课桌里翻阅了不知多少次的《少男少女》《青年文摘》《读者》的交友信息一个个的记录在小本子里,书信成了我们那时候的主要交流活动,当时的OICQ还只是雏形,很多人都不了解为啥自己在电脑里是一只企鹅。我随手拿起一个信封,“1999.06.29.09.人民大街”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这个日期,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来到了1999年,我的中学时代呀。
那个看读者的年代拿出了这打信件,打眼一看好几封信都是邮寄给我的,凝视着这些铅字,伴着朗朗的书声,我漫步走到操场上,在单双杠旁边的大杨树下把这些信件一封封拆开来看。
“天天同学,祝贺你被长白山第九十二中学录取,初一四班,班主任辉子老师,祝你愉快的度过初中生活。”这是初中的录取通知书呀,对,1999年是升初中那年,当时建国50周年,还要迎接澳门的回归,而且开启了我的中学时代,印象特别深刻。当时入学的时候,学校是联合办学,当时学校是区里的特色校,文化课学生、体育特长生、中等职业学生在一起上课,记得那时候分为南北教学楼,北面的主体教学楼和行政楼在一起,南面的体育特长生和中职生在一起,当时学校的理念也是比较先进,培养学生的全面发展,在当时,乐器教室、雕塑教室、生物实验室、计算机中心和英语多媒体教室都很齐全,在当时都用手工计算器书写成绩表的年代我们就学会了用excel做电子表格了。其实这和班主任辉子老师有关,当时辉子老师教我们数学,不到30的年纪看出来很成熟,管理一个各种学生都包括的班级是一个很大的挑战。辉子老师注重全面发展,不只看重学生的学习成绩,对每一名同学的生活思想都关爱有加,你喜欢体育那就把运动技术做到位,你喜欢计算机就给你提供专业的教材培养学习,你喜欢学习就好好的在学业之路上努力奋斗,即使什么都不喜欢,那也会支持你低调的在学校度过集体时光。记得老师在一次班会上跟大家分享“做个普通人也是你的选择”,对每个学生的尊重是最让学生热爱的,现在想起来,能遇见一个好老师真的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后来辉子老师自学了网页制作,开办了学校的网站,我得了数学奥利匹克竞赛的二等奖,辉子老师也被评为奥匹优秀辅导教师,在我们这届学生毕业后被选调到教育局,成绩出色的他,现在已经当上了一个中学的校长。还有一件有趣儿的事,那就是我的高中同学就职于那个中学,说到辉子老师是我的班主任,我俩都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好小呀。
“别说话了,晚上放学班委会开会,谁都不许缺席。”特色楼二楼一个熟悉而又响亮的声音。对,是丹丹,我们班长,因为我在小学就入了团,当时班级就我一个团员,选班委时候我就主动申请了团支书一职,向来不愿竞争的我全票通过了选举,而班长的竞争就尤为激烈,最后丹丹以巾帼之风范力压其他竞争对手当选班长,女班长男支书,这特色班级的班委会也这般特色。学习委员“河伯”也是我们三人中的一员大将,因为她叫何博,当时语文课有一篇课文叫《西门豹》就讲的是河伯的故事,我们就都习惯于这样称呼她。班委会中我们三个人经常在一起,组织活动、办理事项都很搭配,该学习的时候我们探讨问题,搞活动的时候我们计划详细,就是在谈理想的时候我们都直抒己见,互相分析。记得当时我们都挺喜欢学数学的,我说我就想当个数学老师,和学生分享数字的美丽,丹丹不喜欢当老师,但是挺喜欢数字和管理的,她妈妈又是财务经理,她就想当会计,何博喜欢医学,说以后她要当医生,还跟我们说,其实学医也是数学,因为各种指标都离不开数字。我们东一嘴西一嘴的聊着未来,在那个懵懂的年代畅想着未知的世界,不时笑一会儿,你追我打在操场上跑来跑去,她俩跑着跑着跑出了校门,再回来时一个身着职业装的白领少女和一个带着听诊器上身白大褂的女医生站立在校门口。原来我们都是在自己的道路上寻找着迷失的方向,看似一句不经意的愿望,可能就注定了今生要踏着这段足迹前行,每条路都会有人走,初心不忘,收获的是年少的理想。
转过头来,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少年从我前面驶过,穿着印有校名的蓝色校服,背着单肩斜挎书包,车筐里放着基本练习册,阳光照在脸上透着青春的活力与单纯,“今天放学早,去联合书城买点资料。”他下了车,跟后面的同学打了个招呼。“总去书店,就不能干点别的呀?”“今天美术岚岚老师去少年宫开会,木刻班下午不用训练,我正好可以去书店买点书。”学校没有课后补习班,放学早的话就安排特长培训,藤球、鼓乐、吉他、雕塑、计算机等项目都给大家提供,这个小伙儿一转身脚一踩车蹬子就骑出了校门。看着他骑车远去的背影,总感觉有点儿像我那时的样子,1999年,上初中有了第一台自己的新自行车,上海永久牌儿的山地自行车,那时候骑山地自行车上学很是自豪呀。一天5元钱的零用钱也能买很多东西,文曲星电子词典不仅能查单词还能养电子宠物,对房价没什么概念的年代觉得一千多一平米的房子好像很高大上,一盘新出的磁带同学们都拿回去争相翻录,歌词更是抄在本子上。那个无忧无虑的年代,不去考虑未来有多远,不去思考世界有多大,也不用去感受时间有多长,虽然简简单单的家庭学校两点一线生活却在孕育着未来无限的可能,再通过将近20年的变化过程中,我们还是那个骑自行车放学去书店的孩子了吗,我是我,还是不是我。
“呜...”,校门口外传来了一阵汽笛声,“天天先生,快来上车吧,火车马上就要出发了”列车员向我大声喊道,我赶紧起身,把手里的信件放回了书信栏里,跟收发室的大妈打了声招呼,把行李收拾好往校门外快步走去,临出校门,大妈把一个信封塞到了我的手里,跟我说“这是刚才那个骑自行车的小男生给你的,让我转告你,一定要打开来看一下,车快开了,你上车一定得看看呀。”“好的。”我也顾不上打开了,拿着行李三步换作两步,大步流星的踏上了列车踏板,车门子关上,总算赶上了这趟车。
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打开刚才大妈塞给我的信封,“别忘记你曾经的梦想,可能随着岁月的流逝梦想会渐渐褪色,不过你今生想要完成的事一定要记得,一定要完成一定要坚持,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加油!天天,1999。”什么,这好像是我自己写的信呀,又回到了我自己的手里,看着曾经的字迹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是呀,我们每天都生活在高速运转的世界中,高速公路、高速动车、Ng网速,一切都是快节奏的生活,也许我们的灵魂赶不上我们都脚步了,坐下来歇一会儿,让影子也能跟上自己的步伐,世间万物从简至繁到现在,也该简单的想想我们最初简单的想法了。列车启动了,晃来晃去,倏地,我又一阵困意,睡了起来。
“先生,您好,列车要入库了,收拾好行东西准备下车吧。”我慢慢的睁开眼睛,车厢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呀,“这是哪里呀?”“长春,您坐的是北京到长春的列车,是不是睡着了,车到站了还不知道呀,快看看少没少什么东西,现在是列车清理时间,一会儿火车马上就要入库检修了。”我赶紧摸摸衣服兜里,手机、证件和车票都在,说了声谢谢赶紧走出车厢。我独自站在站台上,看着列车徐徐前进的方向,车厢里空无一人,慢慢的,往驶来的方向倒着开走了。阳光斜射在我的身上,有些刺眼,我扭过头,慵懒的打了个呵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不禁笑了起来,还好,原来如此,你总算跟上了我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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