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从金地公司金库被盗现场勘查回来,一进办公室还未来得及坐下,桌上的电话铃就响了。我赶紧抄起话筒,就听里面传出一个南方女人的声音:“喂,是刑侦大队吗?”
“是,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要报案。我们在郊区垃圾场发现了一具白骨,是人的尸骨,你们快点来出现场吧!”
“好,请你协助保护好现场,我们十五分钟后就赶到!”
放下电话后,我马上召集有关人员登上了警车,朝二十里以外的郊区奔去。
我们赶到垃圾场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两个中年男女在那里争论不休,一个说是他发现的,功劳应该是他的,一个说是她报的案,功劳应该是她的。两人吵着吵着居然动上了手。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都成什么样子了。再说,报案是公民应尽的义务,是尽你们的本分,有什么功可抢的。”听我这么说,他们住了手。
“这么说,我们不算是立功啊?”那个男的来到我面前问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报案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又重复说道。
“这么说,啥奖励也没有呗?我还以为能拿不少奖金呢!”男人说道。
“早知道这样,我们扯这个干啥!”女人说道。
“说啥呢,你们就这点觉悟吗?”说完,我就不再搭理他们了,和同事一起勘察现场。我来到尸骨前,正在勘查的法医小李看我来了,站了起来:“周队,这是一具死亡至少一年多的尸体,除了剩下一副骨架,什么也没留下。”
“那就把骨架带回去查验,一定要找出死因,只有这样才能为我们查找到尸源。”
“是,我们一定在尸骨上找到突破口!”小李斩钉截铁地答道。然后他一招手,过来几个小伙子,将尸骨一块儿一块儿地捡到塑料编织兜里,放到了汽车上。
“大家都仔细查查,看死者有没有留下什么物证。”我说道。
“妈呀,这么大片垃圾场,一望无边,你让我们到哪里去找,这不是大海里捞针吗?”张征睁大了他的眼睛。
“就是大海里捞针也要给我捞!”我瞪了张征一眼,语气十分坚决。
“好吧,谁让你是领导呢,真是当官的一句话,累死我们这些当小兵的啊!”张征小声地嘟囔着。
“你说啥?再说一遍!”我追问道。
“我没说啥,我是说那就干活吧!”张征回过头来,朝我笑了笑。
于是,我和刑侦人员们一起,开始在这漫无边际的垃圾场搜寻,直到太阳快落山时,我们才收队往城里赶。
整个办公室里堆满了捡回的垃圾袋,里面装的全是破衣服、破袜子、破手套之类的东西。我刚一进办公室就一眼看到这些,差点儿没气晕过去:“你们这些混蛋,是不是故意给我难堪?”我大声地斥责着。张征这小子却在一旁坏笑着,我马上就猜到了八九分。
“张征,是不是你搞的鬼?”我厉声质问他。
“哎呀,周队,这你可冤枉死我了,这是大家一致同意往这儿放的!再说,不往这儿放,你让我们往哪儿放啊,哪里有放它们的地方?”
张征这句话一下把我问住了。今年我们旧的办公楼已经拆除,新楼正在建设中,就是现在的地方还是租来的,大家挤在一起办公还真就没地方放。
“我不管你们往哪儿放,反正办公室里不能放这些东西,臭烘烘的还怎么呆人?”说完,我气哼哼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听是小李打来的,他让我去一趟技术科。于是我又转身上了二楼,朝技术科走去。还没进技术科的门,就看见技术人员围着那堆白骨议论纷纷,见我来了,一个个又不说话了。
我来到他们面前,跟每一个人打了招呼,便问小李:“是不是有啥发现?”
“发现倒谈不上,不过可以初步认定,这是一具年轻女人的尸骨,年龄在十八至二十二岁之间,死亡时间大约一年。从尸骨表面上看,好像是完好无损,也没有发现任何挫伤的痕迹。不过,周队你看。”小李指着一根颈骨说,“仔细一看,死者好像被人拧断过脖子,颈骨这儿有裂缝儿,也许这就是致命的原因吧。当然,这只是我们的一种猜测,还要经过技术认定。”
“好,希望你们尽快拿出鉴定结果,为我们侦破此案提供依据。”
“是!”小李答道。
听完小李的汇报,我对这个刚刚分配到我们大队的年轻法医十分满意,我觉得下一步就该由我们去查找尸源了。想到这里,我给张征打了个电话,让他们马上同派出所联系,请他们协助查找一年之中在本市管辖范围内有无年轻女性失踪。
接到我的电话后,张征不敢怠慢,立即带人奔赴各派出所。可是经过两天的排查,还是一无所获,连一点线索也没有。张征和我急得嗓子直蹿火,张征的嘴上起了大泡,而我却说不出话来。
这一天,王局长突然造访,一坐下来就问:“周大炮,白骨案有什么进展吗?”
听王局长这么一问,我急火攻心,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憋了半天,只好低着头说:“局长,你批评我吧,是我工作不力,到现在为止毫无进展!”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你说啥?给我大点儿声!”
于是我提高了音量,重复了刚才说的话。
王局长站了起来,点着了一支烟,在这屋里来回地踱步。他走到窗前站住了,回过头来:“我知道这个案子很棘手,你们遇到了从未有过的难题。可是不能因为有难度,就因此而退却,这不是理由。你们要知难而进,克服困难,尽快找到突破口,争取早日破案,给人民一个满意的答案。”王局长说道。
“是,请局长放心,我们一定将白骨案查个水落石出,争取尽早侦破此案!”我信心十足地回答道。
王局长看了看我,伸出手来在我肩上拍了拍:“嗯,我相信你们!”
这次王局长来,我以为会挨一顿批,没想到局长不但没有批我们,反而给我们鼓气,给我们侦破此案增加了信心。送走了王局长,我在办公室里反复研究案情,又回想这几天在现场的勘察经过,我还是觉得发现白骨的垃圾场一定有被害人的遗物,只是我们没有找到罢了。于是我决定,继续在垃圾场搜寻,一定能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当我把这一决定向大家宣布的时候,张征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咋的周队,还去啊?”
“是的,还要去!”
“妈呀,这不要了我的老命吗!”
“你也可以不去,但你必须把警服扒下来走人!”我用眼睛瞪着他说道。
“干吗呀,我也没说不去啊!”张征急了。
我没有理张征,转身就往外面走。队员们也陆续跟着我走了出来,张征也走了出来,上了警车。其实对于张征我还是了解的,就是好说些牢骚话,从来都是口不对心的,但工作却是一把好手,只要一有案子,他都加班加点地干,是个典型的工作狂。
这一天,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整个垃圾场臭味熏天。队员们一个个戴着大口罩,尤其女队员们更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们在垃圾场不停地扒拉着,仔细地搜寻着,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
突然,侦查员刘海生惊呼起来:“周队,快来看,这是什么?”
我赶紧跑过去,刘海生举得高高的手里握着一个手镯。我喜出望外,从他手里接过来一看,是一个玛瑙手镯。
“我说嘛,只要我们有信心,就一定能找到!”我高兴地呼喊着,队员们也围着我欢呼雀跃。
我们怀着喜悦的心情返回城里,一路上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进了城。就在我们的警车经过一个路口时,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街道两旁,发现一家超市门前,那天报案的南方女人和一个高个子男人打在了一起。开始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可是车开出不远,我把车停住了。
“周队,咋了?”
“我觉得有点儿不对!”
“哪儿不对啊?”
张征不停地问我,我没有马上回答他,把车掉了个头,朝着相反的方向开去,不一会儿就来到超市门口。
我和张征下了车,才发现南方女人躺在那里,周围围了很多人,而打她的那个高个子男人已经跑了。我们只好把南方女人带回大队……
“说吧,那个男人为什么打你?”回到大队后,我给南方女人倒了一杯水问道。南方女人接过水杯,一口气喝了下去。
“还不是因为一只镯子!”
“镯子?”我和坐在旁边的张征、刘海生交换了一下眼色。
“怎么回事儿?”我又追问了一句。
“唉!”南方女人叹息了一声,把头低了下去,说道,“都怪我一时财迷心窍,撸下了尸骨腕上的镯子藏了起来,没有交给你们。当时我和潘麻子商量,把镯子卖了。”
“潘麻子是谁?”
“就是我丈夫,那天你们见过的。”
“就是我们到现场,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吗?”
“是,就是他!”
“卖了多少钱?”
“二百元!”
“二百元?”我有些不相信。
“真的就卖了二百元!我也知道卖低了,我去问过工艺品店,他们说那个镯子至少价值两万,我是被那家伙骗了!所以这几天我天天都在找那个买家,终于今天在新一家超市门前见到了他,可那家伙不承认买了我的镯子,还动手打了我。”南方女人说到这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我们会把它找回来的。”
听我这么说,南方女人止住了哭泣。我把在现场找到的镯子给她看:“你看看,你那个镯子和这个是不是一样?”
南方女人接过镯子看了看,惊呼起来:“哎呀,就是它!你们在哪儿找到的?”
“也是在垃圾场,也就是发现白骨的地方找到的。”我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那白骨腕上只有一只手镯啊!”南方女人感到很惊讶,“不对呀,明明是一只镯子,怎么会出现两只镯子呢?”她很纳闷,在那里自言自语。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先回去,有事我们再找你。”就这样,我们送走了南方女人。
现在的唯一线索就是这个镯子了,可是我们又该如何通过它去寻找尸源呢?我在办公室里把玩着这只镯子,发现它有些特别,我觉得首先是它的原料和成色与众不同,手感好,摸起来很光滑,而且色泽鲜亮,当我转动手镯时发现,里面似乎有种液体在流动,很有可能是玛瑙制品中的极品。
马宝生是阜新地区出了名的玛瑙专家,经他手雕刻出的玛瑙工艺品曾被国家领导人作为礼品赠送给来访的外国友人。于是,我决定先去拜访他。
我来到马先生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马先生刚刚吃完晚饭,正坐在他家楼下悠闲地喝着茶,看我来了,问明原因后,热情地招呼我坐下,并给我泡了一壶茶水。
马先生接过我递过去的镯子,用放大镜仔细地观察了老半天,翻来覆去地看着。看着看着,他的目光里透出惊喜:“这可真是一个好镯子啊!”马先生一边看着,一边赞不绝口。
“哦,它好在哪儿?不就是一般的玛瑙手镯吗?”我故意这样道。
“不对,这可不是一般的玛瑙手镯,它可是血胆玛瑙精心雕刻的,是无价之宝啊!你们是在哪里捡到的?”马先生问道,我只好告诉他实情。
“哦,原来是这样!”马先生放下手镯,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说道,“现在在咱们阜新地区要想找到一块血胆玛瑙石不容易啊,在我的印象中好像还没有谁真正找到过,只有十家子的王景山才拥有一块真正的血胆玛瑙石,那是他三十多年前翻修新房采石料时无意间遇上的,据说那时候就有人出十五万的高价要买,他都不肯卖。”
“是吗?那怎么才能找到他?”我问道。
“找他好找,他是十家子一带有名的工匠,只要一打听,没有人不认识他的。”马先生说道。
天色渐晚,怕打扰马先生的休息,我只好告别了马先生,离开时已是万家灯火。
当我回到家时,妻子还没有睡,见我回来了,迎上前来:“你又回来这么晚!”
“这不忙案子嘛!”
“就你忙,我看你比国务院总理还忙啊!”
我一边“嘿嘿”地笑着,一边将衣服脱下交给她。她接过衣服,在鼻子上嗅了嗅,说道:“都穿好几天了吧?也不知道换下来,都有些馊味了!”
妻子又开始唠叨上了,我在一旁装着没有听见。我们结婚二十多年了,我深知妻子的性格,只要我不吱声,她唠叨几句也就过去了。这天晚上,我来不及洗漱,便一头倒在床上,无论妻子怎么喊我,我也不想起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我还没有起床,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周队,太平区佳家小区十三号楼发生恶性凶杀案,请你马上赶到现场!”电话里传出张征急切的声音。
我放下电话,马上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就往楼下跑。
“老周,不吃早饭啦?”
“来不及了!”
跑到外面,我跳上了警车,朝着太平区方向开去。不一会儿,便进入了佳家小区。
十三号楼的楼下聚满了人,这里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我到的时候都无法往里进,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挤进去。我快步登上五层,被害人就住在507房间。
一进屋,一股血腥味儿就扑面而来,四周墙壁上都喷满了鲜血,就连地板上也都是血,用一句“血流成河”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再往屋里一看,一具女尸横卧在沙发上,还有一具倒在卧室的地板上,都是头部遭到重击而亡。张征告诉我,被害的是一对母女。被害前曾有过激烈的搏斗,卧室里被摔碎的瓷花瓶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是谁报的案?”
“这家的男主人!”
“他现在在哪儿?”
“喏,就在那儿!”
我顺着张征的手势,看见满头缠着纱布的一位中年男子正站在墙角瑟瑟发抖。我一摆手,他哆哆嗦嗦地走了过来。
“你是这家的主人?”
“是……是!”中年男子惊恐地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
“王玉林!”
“哦,知道了!你下去歇着吧,一会儿我再问你。”看见他那惊恐的眼神,我没有再问下去。我知道,此时他尚在惊恐之中,即使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有等他情绪安定下来的时候再问了。
王玉林在亲友的搀扶下走出了屋子。我也投入到了勘察工作之中。我在屋子里四处查看,觉得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门锁都没有被撬的痕迹,阳台上的推拉窗也完好无损,这就说明是被害者主动开的门,或是凶犯本身就有被害者家的钥匙。
紧接着,我又到了小区保安室,调看了事发当晚的监控录像。画面显示当晚二十一时左右,有一高个子男人进入十三号楼后就一直没有出来,但是由于是夜间,图像不是那么清晰。直到次日早上七点,一中等个子的中年男子进了楼,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只见他捂着头、鲜血淋漓地跑了出来,还有一高个子男人手里握着一把锤子在后面追了出来。这次图像十分清晰,我几乎身不由己地喊出了声:“这不就是那天在超市和南方妇女打架的那个人吗?”
其实佳家小区杀人案很简单,刑侦人员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就弄清了案由,原来作案者就是王玉林女儿的对象陈斌。据王玉林陈述,女儿王月是在桑拿浴中心认识陈斌的。王月当时只有十八岁,初中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就在桑拿洗浴中心做了按摩小姐。
由于王月岁数小,加之天生丽质,很快成了先生们眼中的红人。无论谁来,都一眼就盯上了她,点名让她服务。一时间,王月应接不暇,忙得不亦乐乎,每月挣的钱达到了五位数。那段时间,是王月最开心的日子。
陈斌就是这个时候来桑拿洗浴中心认识了王月的。
陈斌本来就是一个色狼,一看见王月就有了强烈的占有欲。于是,他加强了对王月的追求。王月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哪经得住他的软磨硬泡,时间不长,就被他的甜言蜜语所迷惑,投进了他的怀抱。为了能达到长期占有王月的目的,陈斌不惜血本,把大笔的钱花在了王月的身上。
也许你会问,难道陈斌是政府官员和大款不成,要么他哪来那么多钱投到一个小姐身上?其实他什么也不是,只是一名普通的银行职员。由于这小子胆子大,他的钱都是利用出纳员的身份贪污得来的。当然,这些都是他出事后才知道的。
陈斌用钱换来了王月的欢心,王月也因为有了陈斌这个钱匣子而满足。就这样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厮磨鬼混,到哪儿都是成双成对,俨然一对儿恋人。可是,毕竟纸包不住火,陈斌有家室的事儿不知怎么让王月知道了,跟陈斌又是打又是闹,还寻死觅活的,非要逼着陈斌和老婆离婚。没办法,陈斌只好暂时答应她,来了个缓兵之计。
王月高兴了,正式把陈斌领回家介绍给父母。刚开始,王玉林有点不太同意,因为陈斌毕竟比王月大了十七岁。可他老婆同意,王玉林也没办法,因为他知道,老婆就是喜欢钱,更何况,女儿找了个有钱的主儿,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嘛,她当然乐不可支了。
王玉林说,他老婆对这个姑爷百分之百地满意,每当见到陈斌来,就喜上眉梢,百般殷勤。特别是他家失了一次火以后,陈斌又出了十多万元钱重新进行了装修,还买了新的家具,老婆对陈斌更是格外看重,逢人就夸姑爷有本事、有能耐。陈斌有妻室的事儿,她并不以为然,她说那算个啥,可以让他离嘛,只要他是真心对我姑娘好,我不在乎!
“那既然这样,为啥又翻脸了呢?”我问道。
“唉,事情就出在女儿怀孕这件事上。”王玉林叹了一口气说道。
“女儿怀孕后,陈斌让她将肚子里的孩子做掉,女儿不同意,并天天催促陈斌跟老婆离婚,还扬言要去找陈斌单位的领导。我估计陈斌是怕事情败露才动的杀机。”说到这里,王玉林抽泣起来,“这孩子傻呀,鬼迷了心窍!”王玉林越哭越伤心。
“好了,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杀人者是逃脱不了法网的。就算他逃到天边,我们也能将他抓回来的!”我给王玉林倒了一杯水,这样安抚着他。
可是,王玉林越哭越凶,谈话根本无法进行,我只好叫人把他送走。送走了王玉林,我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踱着步,我在想,这个陈斌与白骨案会不会有什么联系?他为什么要买那只镯子呢?他买那只镯子要干什么,是送给什么人吗?又是送给谁呢?想来想去,我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头绪来,想得我脑瓜子疼。就在这时,张征和刘海生推门走了进来。
“周队,我就知道你在办公室嘛,海生还跟我犟!”张征一进门说道。
“在这儿不是更好嘛,周队,看我们带啥来了!”说完,刘海生就像变戏法似的,从兜子里掏出许多好吃的东西来。
“周队,看我们哥们儿不错吧,吃啥都没忘记你!”张征打趣道,我没理睬他,抓起一块肉放进了嘴里。
“好吃,真香啊!是牛肉吧?”
“周队,你慢点儿吃,这儿还有啤酒呢!”
我和张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们不仅是小学、中学的同学,后来又一起当兵提干,一起转业到了公安局工作,对于张征的秉性我是了解的。这小子哪儿都好,就是满嘴跑火车,成天牢骚话不断,给人的印象好像有点不着调。就因为这个,领导看不上他,级别老是提不上去,至今还是一个副科级。我曾几次打报告为他请求提职,但领导都没有批复。后来张征知道了,对我说:“哥,你的心意我领了,谢谢你!怪就怪我这张破嘴,有的也说,没的也说,把领导都得罪光了,以后我板着点就行了。”
“你知道就行!”
这一天我们喝到很晚,谁也没有回家,就在办公室里闹腾了一宿。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了县城的玛瑙集散地十家子,果然如马先生所言,在十家子没人不知王景山大名的。我们在镇政府秘书敦巴呼尔的带领下,来到了镇西头的马家。一步入马家,看见的是满院子未加工的玛瑙料石。此时,王老正在料石堆里挑选料石,看见我们来了,忙放下手中的石头迎了上来。
“王老,他们是市公安局的同志,找你了解点情况。”敦巴呼尔向王老介绍道。
“那好啊,请屋里坐!”
王老把我们让进了屋,嚯!这屋里简直是别有洞天,到处是玛瑙的工艺品,简直就是博物馆,把我看得眼花缭乱。我站在一件名为“飞天”的玛瑙作品前,为它的精美绝伦所震撼。
“太美了!”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你说的是这件吗?”王老站在我身后问道。
“是的,它太美了!”
“周队过誉了!这是我去年为‘神九’发射成功而创作的!”
“了不起,了不起,了不起啊!”我一连说了三个“了不起”。
王老笑了,那笑容挂在他脸上,是那样灿烂。
“能得到周队的夸赞,是我老汉的荣幸啊!”
我们在王老的工作间里坐了下来,彼此寒暄了几句之后,话便转入了正题,我又拿出了那个手镯:“我们想请您看看,这个手镯是在您这儿买的吗?”
王老戴上了老花镜,接过手镯看了看:“没错,是在我这儿买的。这个血胆玛瑙手镯我卖出去是有数的,一共就卖出去两对,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那您老回忆回忆,都是谁买了它?”
“这个嘛……”王老陷入了回忆中,“我想起来了,一个是我的侄女婿,一个是银行的一个同志。”
“银行的?你怎么知道他是银行的?”
“是他带来的那个女的说的。”
“哦?”我和张征、刘海生对视了一下,接着又问道:“那女的长得什么样?”
“长得很漂亮,好像是一个大学生。对,是个大学生,我听她跟那个男的唠嗑时说的,好像是在辽工大上学。我听她说,等她毕业了再戴这个镯子。”王老说道。
“谢谢您,王老!您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真的很谢谢您!”我握着王老的手说。
在回市里的路上,我对刘海生说:“海生,你去局里开出搜查证,下午我们要对陈斌的家里进行搜查。”
“好,我马上就办!”
这天下午,我们来到了市北新村九号楼陈斌的住处,敲开他家的门,一个八九岁的男孩露出了半个脑袋,用他那双大眼睛不停地打量我们。
“你们找谁?”
“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不在,妈妈出去买菜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说完,孩子“砰”地一声把门又关上了。
得,我们吃了个闭门羹,真没辙了。
“周队,怎么办?”张征瞅瞅我,问道。
“什么怎么办,等吧!”
大约等了半个多小时,一个妇女拎一兜子菜上楼来了。就在她开锁的时候,我走了过去。
“请问你是陈斌的家属吗?”
“是啊,你们是……”
“我们是公安局的,依法对你家进行搜查,这是搜查证!”我将手中的搜查证向她展示了一下。
门被打开了,我们进入了屋子,开始进行搜查。就在这时,男孩像疯了一样冲向我,抓住我的手咬住就不放,把我疼得,怎么也甩不掉。还好,他妈妈及时过来了,我这才摆脱孩子。
“小朋友,你怎么咬人呢?”我捂住手,问道。
“你们是坏人!”
“我们不是,我们是公安局的,依法对你家进行搜查!”
孩子不吱声了,被妈妈紧紧地抱在怀里。不一会儿,我们就搜到了那只手镯,还有一张陈斌和一个年轻女人的照片。我拿着照片走到孩子妈妈面前:“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那陈斌在外面乱搞女人你知道吗?”
“知道,可我也没办法啊,我和孩子要靠他养活!”孩子妈妈说完这句话,我看见她浑身都在发抖。
我没再问下去,只是看了她一眼,心想,真是个可怜的女人!
搜查结束,我让她在搜查单上签了字,就走出了她的家。
在她家楼下,刘海生对我说:“周队,这个女人说了假话,她一定认识照片上的女人!”
“也许她说的是真话呢?”
“那你就应该继续问下去!”
“你没看见那孩子用仇恨的眼神看着我吗,你让我咋问?”
“这倒也是!”
离开陈斌家后,我顾不上去医院包扎,也没有回办公室就直接去了局里,找局长汇报这几天案情的进展情况。一进局长办公室,局长就看见了我手上的伤:“周大炮,你手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碰的。”我没有告诉局长实情,是因为我认为这点小伤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也没太在意,可是过后的几天里,这点小伤却给我惹来了不小的麻烦。
局长给我倒了一杯水,我接过来几口就一干二净了。局长望着我笑了,然后又给我倒了一杯:“看来你是真渴了,跑了不少路吧?”
“可不是,不过挺有收获,没有跑冤枉路。”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案件有进展就行。”
我坐了下来,开始向局长汇报工作。就在这时,一位年轻漂亮的女警员走了进来:“局长,您找我?”
“你来得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刑侦大队的周大队长,她是今年从警校刚毕业分到我们局的,叫王倩,你们认识一下。”局长说道。
我站了起来,和王倩握了握手。
“你好,王倩!”
“您好,周队!”
“这就算认识了,你们就要在一起工作了,周大炮,你要好好照顾她。”
我赶忙把局长拉到一边,低声地问局长:“局长,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没听明白吗?我要把王倩安排到你们大队去。”
“不行不行,我们大队清一色都是和尚,这怎么能行呢!”
“胡说八道,哪来的和尚!我告诉你周大炮,我现在就把王倩正式交给你,你一定要把她带好,要让她成为一名出色的侦察员。否则,我拿你试问!”
“是!”
王倩的到来,给我们大队带来了清新的空气。当我把她介绍给大家的时候,这帮小子几乎蹦起来了,那欢呼声差点没冲破屋顶。
“咋的,没见过美女吗?都给我各归各的岗位,开始工作!”
我一声呵斥,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张征、刘海生、王倩你们仨跟我走,去辽工大!”我招呼着。
“得令!”张征俏皮地朝我敬了个礼,应声答道。我没理他的茬,独自往门外就走,来到院里,就上了警车,坐在了驾驶的位置上,张征、刘海生、王倩也随后上了车。
我们来到辽工大,直奔学生科。一进办公室,一个头上有点拔顶儿的中年男子在办公桌后面半睁着眼睛,就像没有睡醒似的,那声音好像从地底下发出的:“你们找谁?”
我朝他亮了亮警官证:“我们是警察,请你们协助查找一个人!”
拔顶儿一听,赶忙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马上朝我们点头哈腰起来,刚才的傲慢劲儿已经一扫而光。
“鄙人就是学生科科长展德仁。”
他伸出手来,跟我们每个人握了握手。
“有话请讲,我们一定尽力。”我们落座后,展科长说道。
我拿出了那张照片,请他辨认。
“展科长,请你看看,这女的是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我将照片递给了他。
展科长接过照片,用他那小眼睛在照片上扫来扫去,说道:“这女子还真挺漂亮!”
“废话!我是让你看看,是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我十分反感地瞪了他一眼。
展科长也许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对不起,我光顾欣赏照片了,是,是,是!她是机电系的杨波,2010年就毕业了。”
“你这儿有她的资料吗?”
“有有有!”展科长赶忙将照片还给我,转身到档案柜里翻找资料,不一会儿就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就是她!”展科长兴奋地将资料交给我,我翻开一看,又将照片和资料上的照片一对照,没错,就是她!我仔细看了一下她的简历,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杨波,女,1988年4月15日出生,民族汉,内蒙古赤峰市人……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谢谢你,展科长!”我握着展科长的手说。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告别了展科长,我们驱车赶回队里。途中,张征告诉我,他要在市中心医院下车。
“你家谁在这儿住院?”
“是我老妈!”
“你怎么不早说!都下车,去看看老太太!”
“别别别,大家工作都挺忙的,就算了吧!”
“那好,我们就不去了,代我向老太太问好,告诉她老人家,我这干儿子过两天专程去看她。”
“好,我一定转到,谢谢!”
张征下了车,我开着车赶回队里。
不知今天的天气怎么了,刚才还是晴空万里,阳光灿烂,此刻却是乌云密布,下起雨来,张征只好脱下外套,蒙着头朝医院大厅里跑。虽然只有一百米之遥,张征还是把衣服打湿了。
张征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只见妻子正扶着老妈要坐起来。
“雯雯,让我来!”张征赶忙跨前一步,扶住了老妈。
老太太坐起来后,瞅瞅儿子:“征儿,你怎么来了?”
“我们办案正好经过这里,我就向周队长请了个假,下车来看你。妈,我们队长还让我向你问好呢,他说过两天专程来看你。”
“难得他还记挂着我老太婆,你告诉他,我这就是个小病,他工作那么忙就不用了。”
“哎!”
老太太用手摸了摸张征的衣服:“怎么,外面下雨了?”
“是,这阵儿好像又停了。”
“怪不得呢,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快脱下来吧,别感冒了。”
“哎,我脱我脱!”张征将衣服脱下,交给了妻子。
“你受累了,老婆!”张征深情地望着妻子说道。
“少来虚头巴脑的,我不受累谁受累啊,谁让我是你妻子了!”妻子抿嘴一笑道。
“暖壶里还有水吗?”张征问道。
“不多了,我正想去打呢。”妻子答道。
“那我去打吧。”说完,张征拎起暖壶就往外走。突然,他又站住了,回过头来问:“妈,你想吃点啥?我去给你买!”
“我就想吃羊肉馅的饺子!”老太太答道。
“好,妈,我这就给你买去!”张征说完,走出了病房。
我们刚刚回到单位,还没来得及下车,又接到一个电话,说陈斌的媳妇吃安眠药自杀,被她妹妹发现,已经送往医院抢救。
“王倩,上车,跟我去医院!”我大声喊着。
本来已经下车的王倩正在往楼里走,一听我招呼她,马上又跑了回来上了车。刘海生也要上车,被我阻止了。
“你就不用去了,在值班室听电话。”
“是!”
几分钟以后我们赶到医院,这时病人已经被推进急救室很久了,大家都在这儿着急地等待着。就在我们赶到时,一个护士走了出来,这些人蜂拥而上,把护士团团围住:“她怎么样了?”
“还有救吗?”
“人救活了吗?”
……
这些人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我一看就猜出他们一定是病人的亲属或朋友,尤其是有一个年轻女人,看表情显出十分着急的样子,不用猜一定是陈斌的小姨子了。
我赶忙迎了上去,制止了他们:“你们都静一下,听护士说!”
护士摘下口罩,出了口气说:“大家放心吧,她没事了。我们刚刚给她洗完胃,一会儿就会出来。多亏送的及时,不然就难说了。”
这时,人们悬着的心才落了地。我把护士叫到一边,向她出示了警官证:“护士,我是公安局的。这个病人与我们的一个案子有关联,一会儿她出来,我们可以问她一些事吗?”
“不行,要问也得明天。”说完,护士走了。
这时,我把王倩叫了过来:“你今天哪儿也别去,就在这儿盯着,好好安抚病人,不要让她情绪激动,我不叫你回来,你就别回来!”
“放心吧,周队,我听你的!”王倩答道。
就这样,我离开了医院。在回队里的路上,我在想,陈斌的媳妇为啥要自杀呢?难道这里有隐情她不便说?还是她觉得这案子重大怕牵连到她和孩子?我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队里,队员们都在跟我打招呼,我好像没有听见,就直接进了办公室。我站在大玻璃窗前,点着了一支烟,可刚抽了一口,又把我呛得咳嗽起来。这时,刘海生走了进来:“队长,你不是戒烟了吗,咋又抽起来了?”
“哦,忘了,不知咋的,不由自主地捡了起来。”我把烟在烟灰缸里掐灭,坐回到办公桌前。
“你是不是有事?”我问道。
“是有事!”刘海生坐下道,“根据你的指示,市郊各个出口都在严加盘查,目前还没有发现嫌疑人的线索,是不是嫌疑人已经逃出本市了?”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我们不是早就向毗邻城市发出协查通告了吗,还在网上发了通缉令,我想一定会有信息反馈回来的,跑不了他!”
“那倒是,队长,我这不是心急嘛,巴不得快些抓住这家伙!”
“谁不心急啊,我也和你一样急。可急有什么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要有耐心,要把心静下来,”我用手指了指头,“要用这个去思考,想出办法来!”
“队长,看来我跟你是跟对了,我们这些转业军人啥也不懂啊,到地方后都得从头学起,过去在部队那一套好多派不上用场。”
“你说的不全对,有些还是有用的,我不也是部队转业的吗?局里好多同志都是转业来到公安局的。你才到公安局多久?还不到一年吧?要多向老同志学习,摸索出经验就好了。”
“是,我听你的!”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我拿起电话一听,是王倩从医院打来的。她在电话里说,陈斌的老婆已经苏醒过来了,可是情绪相当不稳定,又哭又叫,责怪她妹妹不该救她,她多次想撞墙,被大家拉住了。
“那你就在那儿,今晚你就不要走了,我再派一个女同志过去,你们一定要安抚好她,不能让她出一点差错。”
“是,保证完成任务!”
这天晚上,我没有回家,在会议室里开了一夜的案情分析会,直至天色渐亮,会议结束,我才在办公室里打了一个盹。大约一直眯到早上八点左右,我被来上班的人们惊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我干脆来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简单地用毛巾擦了擦,便来到了食堂。
“老吴,还有饭吗?”我敲打着打饭的小窗口。不一会儿,老吴探出头来:“哦,是周队啊,怎么昨晚没回家?”
“没有,还有饭吗?”
“没了,不过你等一等,我去给你下一碗面条!”
不一会儿,吴师傅就端出了面条:“周队,你慢用,我那儿还有活,就不陪你了。”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吴师傅走进了后厨,我坐在大厅里吃面。说实在的,我昨天连晚饭都没有吃,到现在为止还真的有些饿了,一碗面不一会儿就让我吃完了。就在这时,刘海生走进了食堂:“周队,王玉林来了!”
“在哪儿?”
“在你办公室等你!”
“走!”
王玉林头上的伤已经痊愈,纱布也已经拆除。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他赶忙站了起来。我迎了上去,将他又摁回到沙发上坐下。
“老王,不必这么客气,快坐下!”我给他倒了一杯水,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怎么样,伤都好利索了吗?”我问道。
“好利索了,谢谢周队的关心!”
“好利索了就好,你这是捡回了一条命啊!”
“可不是,老天有眼,让我命不该绝!”说到这里,老王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你能讲述一下当时的情景吗?对不起,也许这是你的伤疤,你不愿再将它提起,可是为了尽快侦破案件,我们必须了解事发的整个过程,请你务必配合。”
“我一定配合!”说完,他在衣兜里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出啥东西来。一旁的刘海生看在眼里,搭话了:“你是找烟吗?我这儿有!”刘海生递了一支烟给他,并给他打着了火。
王玉林猛抽了两口,又吐了出来,烟雾在他的头上盘旋,久久不肯散去,看得出来,他又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想起来就像一场噩梦啊!”沉吟了半天的王玉林终于说话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不停地抽搐。
“事发那几天,是我们单位最忙的时候,因为我们必须赶在冬季供暖前把管道全部检修完,所以我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回家了。就在事发的那天晚上,大约是在九点左右吧,我接到了陈斌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问我,有没有时间回家一趟,说阿姨病了。我问严重不严重,他说不严重。我对他说,如果不严重,就等我明天早上回家。当时我想,既然不是啥大病,还是把手中的活干完。我们实行的是计件工资制,多劳多得,如果一晚上干下来,就能多挣五六百呢,我也就没太着急。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我下班后,收拾完工具,就骑着自行车往家赶。
”回到家门口时,我看了一下表,时间是七点零五分,我用手敲了几下门,没有反应,又喊了两声,还是没人回声。我想,大概是住院了吧,所以家里才没人。于是我决定先进屋,换一件干净的衣服再到医院去。想到这里,我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门。当我前脚刚一踏进屋里,就见陈斌从门后闪出,举起锤子朝我头上砸来,我一看,不好,举起手臂去扛,但还是让锤子在我头上扫了一下,鲜血马上从头上流了下来。但我并没有倒下,我的意识还很清楚,还没等陈斌砸第二下,我捂着头就往楼下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陈斌仍在后面穷追不舍。我跑到楼下,陈斌也追到了楼下,眼看就要追上来了,我又转身朝北面的方向跑,那里有一家商店。我想,那里人多,还有保安室,无论如何陈斌是不敢在那里行凶的。于是我拼了命往那里跑,可是就在我距离商店还有一步之遥时,我的身体就再也支持不住了,‘扑通’一声栽倒下去,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再醒来时,我发现我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究竟是谁救了我的命,我也不知道。周队,求求你们,一定帮我找到这个救我的人,我要好好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说到这里,老王朝我们跪了下来。我赶忙扶住了他:”老王,你快别这样,人我们肯定能找到,而且保证给你找到!“
”那就太谢谢你们了!“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送走了王玉林后,刘海生又跟着回到我的办公室来。
”海生,你看到张征了吗?“一落座,我便问道。
”我还真没太注意,要不我打个电话看他在哪儿。“说着,他就拨通了电话。
”喂,张征吗?你现在在哪儿?周队在找你!“
此时,张征正在一辆出租车上,催促司机盯紧前面的车,一边回话:”海生,你跟周队说一声,我发现一个抢包的上了一辆车,我正跟着呢!“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大街上,出租车和一辆白色的货用小车在车水马龙的洪流中追逐着。货用小车加快了速度,忽左忽右,极力想摆脱,却被出租车紧紧地咬住不放,怎么也摆脱不掉。这个情景颇有点像香港的警匪片,使正在街道上行走的路人都看呆了。就在一个交叉路口前,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一辆大货车开了过来,挡住了小货车的去路,小货车不得不被迫停下。说时迟那时快,张征打开车门,冲了出去,几个箭步冲到了小货车前,迅速打开车门,将抢包者拉下了车,摁在地上,将其手反剪过来,用手铐将他牢牢铐住。
”还想跑,我看你往哪儿跑!“
这时,人们陆续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抓了个抢包贼吗!“交警马上走了过来,疏散人群。
张征也押着抢包贼上了出租车离开了这里。
王倩这丫头的确有两下子,经她一做工作,陈斌媳妇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再也不寻死觅活的了。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做通了陈斌媳妇的思想工作,陈斌媳妇表示愿意配合我们抓到陈斌。
”好啊,王倩,你真有两下子!“王倩一进屋,张征就朝她竖起大拇指说道。
”张哥,你还不知道吧,我还不止这两下子,我还有三四下子没露出来呢!“王倩调侃道。
”是吗?没想到啊,咱们小王本事那么大呢!佩服,佩服!“说完这话,张征来到王倩面前,滑稽地做了一个作揖的动作,把整个办公室的人全逗笑了,也把王倩弄了个大红脸。
就在这时,我领着王倩的妈妈走了进来:”同志们,你们看谁来了?“
听我这么一喊,大家把目光都转向门口。王倩一眼看见了妈妈,高兴地蹦了起来:”妈,你怎么来了?“
”你好几天不回家,还不兴妈妈来看看你!“王妈妈道。
”还是妈妈想我了!“
”那是当然了,可你却没有想妈妈,还要妈妈来看你!“
”妈,你都说啥呢,你姑娘不是忙嘛!“
”再忙也应该回去看妈妈!“我插话道。
”还是周队说得对,再忙也不能忘了妈!“
”谁忘了,我哪儿敢啊!“王倩摇着妈妈的肩膀,撒起娇来。
”好了,看妈妈今天给你带啥来了。“说完,王倩妈妈拿出兜子,”哗啦“一下子全倒在办公桌上,全是王倩平时爱吃的小食品。
”给同志们分点儿,可不许吃独食!“
看到这里,我为这份深深的母爱所感动。
就在王倩给大家分发小食品时,王倩妈妈来到我面前,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周队,我和你说点事。“
”好哇,那你到我办公室来吧!“于是,我把王倩妈妈领进了我的办公室。坐定之后,王倩妈妈说:”周队,我是来帮王倩请假的,这个假你一定要给啊!“
”那你得说说理由。“
”是这样的,你看王倩也老大不小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们这当父母的也为孩子的婚事着急不是。这不,我的一个同事给我们家王倩介绍了一个小伙儿,听说挺不错的,是个军官,在军分区当参谋,说好了明天相亲。这不,我就来找你,替王倩请个假,我想你会同意的。“
”当然同意了,这是件好事嘛,为什么不同意!“
”哈哈哈,我说嘛,周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就这样,我和王倩妈妈又回到了大办公室。
”王倩,你把你妈妈送回家,就不用来了,给你一天的假,后天再回来上班!“我对王倩这样说道。我的话把王倩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周队,你啥意思啊?“
”你别问了,回去你就知道了!“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回去!“
”不回去不行,这是命令,必须执行!“
王倩很不情愿地答道:”我执行不就是了。“
随后,王倩搀扶着妈妈朝门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问:”妈,你跟周队都说啥了?“
”这个嘛,暂时保密!“
中午,我们刚吃完午饭,正准备午休一会儿,总值班室的电话响了。不一会儿,刘海生风风火火地撞开了我的门:”周队,陈斌出现了!“
”在哪儿?“我腾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跟着刘海生来到地图前。
”喏,就在这儿!“刘海生指着蜘蛛山的位置。
”刚才陈斌媳妇来电话说,陈斌让她带上五千块钱去,他在蜘蛛山一个土地庙里等她。“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还真没出阜新管辖范围。马上通知武警部队协助,将这一带严密封锁,决不能让他再跑了。在家的所有警员立即出动,赶往蜘蛛山!“
”那还带上他媳妇吗?“
”不用了!“
”是!“
一时间,一辆辆警车像离弦的箭飞出大门,顷刻间,大街上响起了一片警笛声,一下子把人们带入了紧张的气氛。过往的行人议论纷纷,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进入家门的王倩看见路过的警车,马上猜到了情况,抓起衣服就往楼下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对妈妈喊道:”妈妈,约会取消,过两天再说!“
王倩跑到楼下,截住了一辆出租车,将手中的警官证一亮:”我是警察,快,跟上前面的警车!“说完,钻进了车里。
陈斌杀人后就迅速逃离市区,逃到了彰武县一个大山里。他不敢出山,因为再往北走,就是科尔沁大沙漠,他怕自己迷失方向,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山里乱转。几天过后,他身上的几百元钱也花光了。此时,他正蜷缩在一个土地庙里等着媳妇把钱送来。由于两天没有吃东西,他浑身没有一点劲儿,坐在佛像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当公安人员摸上来的时候,他一点没察觉就束手就擒了。
在押解陈斌回市里的路上,陈斌在车上一直喊饿,让我们给他点吃的。
”饿了也得忍着点,到了地方再说!“刘海生道。
”别的,你就行行好,给我点吃的吧,我实在饿得不行了!“
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在囚车经过超市门前时,我让车停了一下,叫刘海生下车给他买了一斤蛋糕。这小子也许是真的饿急了,那一斤蛋糕不一会儿就让他吃个精光。肚里有了货,陈斌就不像刚才那样猥琐了,此时的他腰杆也挺起来了,说话也有劲了,还不时地同我们说着话。
”警察同志,是不是我老婆告诉你们我的藏身之处的?这个臭娘们儿,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出卖我!“
”放老实点,是谁告诉我们的不重要,只要你一天不归案,我们就一定能抓住你,只是时间早晚的事!“刘海生这样呵斥着他,但陈斌心里还是有些不服。可是不服又能怎么的,陈斌心里清楚,此时的他是再也逃不了了,他就是那案板上的肉,就等着人用刀随意剁来剁去了。
”妈的,这个臭娘们儿,老子就是做鬼也饶不了她!“他在心里狠狠地骂着。
抓住了陈斌,人们悬着的这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在把陈斌送进拘留所之后,我决定去医院看望张征的母亲。在张征的陪同下,这天下午我来到了医院。
”妈,周队看你来了!“一进病房,张征就在母亲耳旁说道。一听说是我来看她了,老太太非要从床上坐起来,我赶忙来到床前:”干妈,您不用动,就这么躺着吧。“可是老太太还是起来了,我拉着她的手,”干妈,您好些了吗?“
”好多了,你那么忙还来看我,这让我怎么过意得去!“老太太说。
”嗨,这不是应该的嘛!“我说道。
”杀人犯抓到了?“老太太问道。
”抓到了,您老就放心吧!“听我这么说,老太太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抓到了就好,抓到了就好啊!我想也是抓到了,要不你哪有时间来看我呀!“
”看您老人家说的,我就是再忙,也要来看您,谁让您是我的干妈呢!“
”哈哈哈哈,还是你小子会说话!“
晚上,就在拘留所里,我们连夜提审陈斌。这小子被押进来的时候,就像霜打的茄子提不起精神,始终低着头,不敢用正眼看我们,说话声小得像蚊子叫。
”陈斌,把头抬起来跟我们说话,我们听不见!“我用手敲打着桌子,厉声地呵斥道。
”是!“他答应道,并把头抬了起来。
”说说你的犯罪经过吧!“我说道。
”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还问我干吗?“陈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话声也是怪声怪调,好像一切都满不在乎,把张征气得呼一下站了起来:”妈的,老子真想揍你!“说着,张征冲了过去,一把揪住了陈斌的衣领,扬起了他的拳头。这时,陈斌大喊大叫起来:”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这时,我将张征拉了回来,又坐回到审讯桌前。
”喊呀,使劲地喊,用不用我帮你喊呀?“张征用嘲讽的口吻说道。
”跟我们来这一套不好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那是啥?“顺着张征的手势,陈斌转过头来,看见他的后上方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你以为老子真要打你啊,老子那是吓唬吓唬你!“张征轻蔑地看着他,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陈斌第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开始有点垂头丧气。
”陈斌,我告诉你,你可以什么也不说,但我们一样可以治你的罪,因为我们手里有你犯罪的证据。我们要你说,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不想要,那就算了,走,咱们走,那就让他等到法院开庭吧!“说完,我起身夹着公文包就要往外走。还未等我们走出屋子,陈斌有点毛了:”等等,让我想想!“
陈斌终于在我们强大的攻势面前交代他的罪行了,可是他仍心存侥幸,只承认佳家小区杀人这一桩案子,对白骨案只字未提。
”这就完了?“我不动声色地问道。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我向老天爷保证,真的没了!“陈斌信誓旦旦地说道。
”不对吧,我怎么觉得你还有事没有交代呢?“我用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足足盯了他有两分钟,直盯得他浑身不自在,低下了他的头,不敢用正眼看我。
”没有了,我,我,我该说的都说了……“陈斌说话开始有些结巴。
此时,张征再也按捺不住了,”啪“地一拍桌子,把个陈斌吓得一愣神儿,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陈斌,你不老实!还有一桩案子你没有交代!“张征怒吼道。
”啥案子,我,我咋不知道?“陈斌还在嘴硬,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张征指的是什么。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这时我插话了,并从一个文件袋中取出从他家中搜到的照片给他看。
”你说,她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她是不是也是你杀了?“我连珠炮似的问话,使陈斌有些招架不住,如晴天霹雳,震得他有些发蒙。他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可以瞒天过海,警察不可能这么快就怀疑到他头上。陈斌心想,看来警察是啥都知道了,瞒是瞒不过去了,只能是老老实实交代,也许还有争取宽大的希望。即使得不到宽大处理,心里也释然了,省得晚上睡觉不踏实,总觉得有厉鬼纠缠,常常在梦中惊醒。想到这里,他从椅子上秃噜下来跪在地上:”我有罪,我有罪,杨波是我杀害的,我从实交代!“
”好,你站起来说吧!“我命令道,于是陈斌又站了起来,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这事儿还得从2006年说起。那一年杨波从内蒙古赤峰市考入辽工大,也就是从那一年起,国家实行了贫困学生的助学贷款政策。杨波是孤儿,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她也享受到了这一政策的优惠。那一天,杨波来银行办理有关助学贷款的手续,正好我也在那里,我被杨波美丽的容貌所吸引,就凑上前去跟她搭话。
“‘同学,你家是赤峰的吗?'
”’是啊,我是赤峰的!‘
“’哎呀,咱们是老乡啊!我也是赤峰人,我家是元宝山区的!‘
”’我是松山区的,我们离得并不远。‘
“’真是太好了,这才叫缘分呢,没想到我们会在阜新相识。‘
”’可不是,真是缘分啊,以后可能要麻烦大哥了。‘
“’谈不上麻烦,有什么困难尽管吱声,我会尽力帮助你!‘
”’那太好了,我太感谢大哥了!‘
“就这样,我和杨波相识了,我总到她的宿舍去找她,她有时候也来找我,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越走越近,最后发展成了恋爱关系。后来我干脆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和她同居了,当然,我把自己已结婚的事实隐瞒了,我对她只是说自己离过婚,婚姻是如何如何不幸,在她面前装得可怜兮兮的样子。没想到,她真的信以为真,还十分同情我的遭遇,并表示她要爱我一辈子,一定要让我幸福。在和她交往的那些日子里,我领她出去旅游,给她买高级服装,买首饰珠宝。”
“你是不是也给她买过玛瑙手镯?”我打断了陈斌的话,插了一句。
“是,她说她喜欢玛瑙饰品,我就领她去了大五家子,在王景山那儿花了两万块钱买了一对儿血胆玛瑙手镯,把她喜欢得不得了。”
“是这对儿吗?”我又把那对儿玛瑙手镯拿出来递给他。他接过看了看说道:“是,就是这对儿!”看完,他又递给了我。
“接着往下说!”
“那天买完手镯,我就领她去了沈阳,在那里玩了好几天,还给她花了六万多元买了一件貂皮大衣。”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肯如此下血本?”
“我哪有啥钱啊,就我那点工资还不够养家糊口呢,我还不是利用职务之便套取储户的钱。”
“你是怎么套取现金的?”
“那还不简单,就是多设几个账户,多办几个活期储蓄本的事儿!”
“你就不怕事情败露吗?”
“没事儿,我做得隐秘,短时间还不可能发现,因为我负责的多是大储户,他们绝大多数都不急着用钱。”
“现在办理账户和储蓄本不是要身份证吗?”
“那也好办,用亲戚或朋友的身份证不就解决了嘛!”
“万一被发现了呢?”
“那我就采取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应付过去。”
“你有这么大的把握?”
“把握谈不上,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漏过馅儿。”
“你挺贼啊!”我带着挖苦的味道说道。
“周队,你这是夸奖我吗?”陈斌意识到我话中的含义,这样问道。
“就算是吧!好了,今天就问到这儿,明天我们再继续。”于是我叫人把他押了下去。
第二天是星期六,我和张征并没有休息,又去了拘留所提审陈斌。
我们刚在审讯桌前坐定,陈斌就被押解到了。看样子,他今天的心情还不错,一进屋就管我们要烟抽。张征给了他一支烟,并帮他点着了。
“陈斌,昨晚休息得好吗?”我问道。
“休息得挺好,一沾枕头就睡着了。”陈斌一边抽着烟,一边这样回答着我。
“好,休息好就行,你再接着昨天的话题给我们说。”
“好吧,我接着说。”陈斌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开始继续述说他昨天的故事。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好像不是在说他的事,是在说别人的事,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语言是那么流畅。从他的表情中,丝毫看不出一丁点悔意。
“就这样,我在杨波身上大把大把地花钱,也在杨波身上得到了最大的快乐。每天我都奔波在老婆和杨波这两个女人之间,这在我的朋友那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们都很羡慕我,都说我有本事,竟然能把杨波这样的美女搞到手,太厉害了。每当他们这样夸我,我心里都感到美滋滋的,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可是,就在我自鸣得意的时候,有一天我去杨波的住处,杨波告诉我,说她怀孕了。她的这句话,把我吓了一跳:’你说什么?怀孕了?‘’是的,怀孕了,已经两个多月了!‘’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不可能?‘’我不是让你吃药了吗?‘’我没吃,就想给你生一个孩子!‘’你呀,说你啥好!‘我气得直跺脚,’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现在要孩子还不是时候。‘我说道。’那现在有了,我就想把他生下来!‘’不行,不能要,你必须把他堕掉!‘’我就不!‘说完,她’呜呜‘地哭了起来。这一晚,杨波哭了一宿,我就哄了她一宿,怎么哄也哄不好,害得我一宿也没睡觉。看来,杨波是铁了心要这个孩子了,这可怎么办?我知道,这个孩子要是生下来对我来说将会意味着什么,那不仅是饭碗不保,而且贪污的钱也会露馅,到那时候我将要去坐牢,这事绝对不行!可我又不能跟她明说,说了事情就有可能闹大。怎么办?那些天里,我急得团团转,就是想不出解决的办法。那一天,杨波说要上她大姨家住两天,开始我不同意,后来一想我又同意了。“
”你咋又同意了呢?“我问道。
”因为我有了新的决定,我要弄死她,只有这样,我才能保住自己,事情才不会败露。为了稳住她,我让她明天走,我说我用车送她,杨波答应了。’你决定要这孩子了?‘杨波破涕为笑,搂着我的脖子问我。’要,为什么不要,毕竟他是我的血脉。‘’这就对了!‘杨波高兴地在我脸上亲吻着,可她哪里知道我心里那罪恶的想法啊!这一天下午,我在朋友那里借了一台车开了回来。我对杨波说,明天早上我送你上大姨家去,把杨波高兴得没差点蹦起来,马上就开始收拾衣物,一面收拾还一面对我说:’老公,我在大姨家呆不了几天,过两天我就会回来的。‘我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吸烟,心想,最好你永远也别回来了!
“这天晚上,我和杨波激情过后,杨波又沉沉地睡着了,我从床上爬了起来,又点着了一支烟,我觉得现在是动手的时候了,此时夜深人静,大街上没有一个人走动,正是处理尸体的好时机。想到这里,我把烟头一扔,狠狠地踏上一只脚,踩灭了烟头,随后向床上扑去……
”我万万没想到解决杨波是那么顺利,几乎没遇到任何抵抗,当我抱起她的头时,她还沉浸在甜蜜的梦中,嘴里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我迟疑了一下,手开始哆嗦,因为这毕竟是我爱过的女人。可是,我又被另一个罪恶念头占据了上峰,我必须弄死她,否则我的前程就要毁到她手里。想到这里,我的手一用劲,把她的头拧了过去,几乎是在同时,就听’咔嚓‘一声,脖子就断了,她连哼也没哼一声,就命丧黄泉了。
“解决完杨波,我将她的尸体扛下了楼,放进车的后备箱里,然后开车朝郊区驶去,这是我白天看好的地方,只有这个垃圾场是最隐秘的地方,短时间内还不会被人发现,于是我把她埋在了这里。两年多过去了,它一直没有被人发现。事实证明,我当时的选择是对的。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两年后,会被两个拾荒的南方佬发现,还捡到了一个镯子。你们也在垃圾场找到了另一个镯子,就此也查到了我的身上,我怎么也没想到问题会出现在镯子上。“
”这叫啥你知道吗?这叫杨波的冤魂不散,她叫镯子来替她伸冤呢!“我知道我的这句话有些迷信色彩,但我还是说了出来。
到此白骨案真相大白,案子终于破了,可是不知啥原因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心里觉得沉甸甸的。队里的人个个兴高采烈,而我却躲进办公室里望着窗外发呆。我为王月和杨波这两个年轻的生命过早逝去而惋惜。
这时,门又被撞开了,张征、刘海生、王倩他们闯了进来:”周队,白骨案破了,我们应该庆贺一下,找个地方喝酒去!“王倩上来就把我往外面拉。
”好,今天这酒钱算在我身上,这客我请!“
”太好了,周队终于肯出血了!“楼道里,回荡着队员们的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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