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系列之——云中君

作者: 执戈a雁 | 来源:发表于2018-10-07 02:03 被阅读1次
    九歌系列之——云中君

      01

      巫山之巅,云雾回旋,灵云殿座落在层层云障中,丝毫未被隐去半分芳华。

      千盏水晶灯流转着五彩光华,满殿鲜花和夜明珠相交辉映,丝竹声声,舞姬翩翩。

      “云中君就要到了!”蔷薇猛的推开茉莉的房门,“你怎么还在磨蹭呢。”

      满室沁香,蔷薇使劲吸了吸鼻子,“茉莉,你那冷香丸的味道真好闻。”

      “是。”茉莉敛眉温柔的笑。这冷香丸,一千零八道工序,五百年才出一颗,可是,他还能凭着这香味认出她吗?

      02

      千年前,她是他的妻。

      春日和风,他陪她登高踏青,赏看山花漫野;

      夏蝉恼人,她随他泛舟碧波,随漾吹笛轻唱;

      秋月婆娑,他伴她花影偷笑,织女与郎遥望;

          冬雪快晴,她偎他撑伞点梅,剪得灯花扫眉。

          那时,他们总坐在院中,抚梅煮茶,各自捧了书,猜字赌页,她若输得狠了,便要开始耍赖。

      她生来体带异香,若梅却又不是梅,如含笑,却比含笑冷冽,他笑称冷香。

      情深偏逢乱世。

      那年,城外的荷开得如火如荼,荷香溢进了桃源镇,传说城外荷塘边的小酒肆,秘制的荷花酒能让荷香透进骨髓。她便在家备了小菜,他去城外沽酒。

      那一去,他便再没回来。

      03

      她用浓烈的蒜臭敛去身上的冷香,将自己化为一名小贼,踏遍三江六岸,遍处寻他未见,冷香盗的恶名却让朝廷闻风丧胆。

      二十年,风餐宿雪,他从打马的脚夫变成名震关外的将军,却无人见过他的笑。岁月在他骨子里刻下了睥睨四野的霸气,也刻下了冰霜一般的冷傲。

      他拒绝皇帝将他召为驸马的好意,二十来年不近女色,所有人都道他有龙阳之癖,却不知他的心里始终住着一个白裙飘然的女子。

      他亦回去寻过她,故居却早已荒草萋萋,只剩庭院里的梅,兀自红得似火。

      04

      太平盛世,他欲脱去战袍金甲,携玉笛寻她。皇帝许诺,只要他献上冷香盗的首级,即刻放他归山。

            终于,那日他碰到满身蒜臭戴着恶鬼面具的她,他痛恨她玷污了冷香这个名字,更痛恨她那袭胜雪白衣。

          她跑向他时,他毫不犹豫提箭射向她的心口。

          鲜血如怒放的牡丹般泼洒在她的白衣上,硕大而华丽。随着鲜血而来的,是那奇异的冷冽中带暖的冷香,溢了方圆十里。

          她的手,终于在揭下面具的最后一刻垂下,倒在他的怀里。

      他颤抖着揭开她的面具,那远山黛眉,紧闭的双眼,如梅瓣的红唇,小巧却美得妖异的下巴,不正是她却又是谁?

      瞬间白头,他带着她的尸身入了三清观。

      05

      一缕芳魂却始终不肯离去,也无法进得那三清观,日日守在观外,只想再见他一眼。

      三年过去,他却从未踏出那三清观一步。

          她终于被游方的灵云殿主收去,却做了殿主座下巫女,取名茉莉。

            从此再无他的消息,终日郁郁寡欢。

      八百年后,殿主告诉她,他名屏翳,却再不肯多说其他。两百年后,她终于得知他是云中君,却不知他还是不是千年前的那个他。

      她的冷香亦早散尽,即使炼制了冷香丸,却也不尽相同,也许,他再也不能认出她了。

      06

      “茉莉,你得快点,你可是今天的祭巫,如果误了时辰,殿主惩罚,我们都会倒霉的。”蔷薇在茉莉身旁兀自催促。

      茉莉取出五彩华衣,轻抚衣上的繁花,却只想着回她那袭若雪的素裙。

      出门时,茉莉只觉的头上的花钿太沉,身上的华服太重,颤抖着差点站立不稳,扶着蔷薇的手满是津津细汗,小巧而美得妖异的脸忽红忽白。

      07

      天边那道金光越来越强,彩云翩飞,人们欢呼着,雀跃着新一年即将到来的风调雨顺。

      茉莉紧张到闻不见身边的任何声音,那一刻,她的耳是聋的,眼和心是盲的,只余那万丈的金光和一个念头——

      身上的那抹冷香,是不是太淡了些。

      太阳出来了,月亮也出来了,相交辉映,云彩镀上了金边,镀上了霞光,镀上了银辉,那个身影,终于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茉莉傻傻的望着,脸越发苍白,甚至忘了唱祭词。他还是当年最后一眼那个样子,只是更多了些意气风发,更也许,已不再记得她是谁。

      08

      他缓缓而至,经过她身旁时只望了她一眼,露出微微笑容,她几近窒息,蠢笨如木桩,呆呆望着那挺傲的身影。那笑,那眯长的眼睛,和当年踏青时,吹笛时,煮茶猜字时分毫无差。

      终于,他要走了。

      她依然呆立在原地,望着他走向自己,越来越近。

      行至她身边,他停下,从怀里掏出一枚镶了金丝梅花的白玉簪,放到她手里。

      那簪,是他们当年的定情之物,被她不小心摔断,沽酒那日,他带在身上去铺子镶金丝梅修理的。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语“一年后,在望云台等着我。”

      她的心,仿佛要跳出胸腔,终于,他还是记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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