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女人,做贼十年了。从小的勾当,戒不掉,不能戒。怕丢命,也怕穷。
这天她上街找活,碰上个穿着讲究的,一看就阔绰。
手脚灵敏,几下就拿到了荷包,藏在大衣下面,没人看出来,行云流水天衣无缝。
只一会那人就叫住了她。
-姑娘,东西还我吧。
-什么?
-我说,东西还我。
她一脸吃惊,老油条?
-先生我不是很明白。
-姑娘,满大街呢,不缺我一个。
她一脸丧气,转身准备跑。
这人也不休地,追着她,到了一个墙角,伸手一拽,反手过来就把她按到了墙面上。
-还我不行么,里面有重要的东西。
她觉得烦了,四下也无人,于是从大衣掏出那个钱包递给他。
-小恩就不言谢了。告辞
神经病吧。这贼觉得恼火,拂袖离开。
那男人又说了句话。-长得挺好看的,看你愁生计,不如我给你点钱。
贼只是愤怒,转身,给了男人一耳光。
-我要是感兴趣的话,不用你给。-也是。你这行,向来不会喜欢易得的。-你错了,对我来说,偷就是易。-那也是修炼了很久吧。
这贼盯着男人的脸,讲不出话,又怕打不过,琢磨着身后的砖头能不能把他拍出血来。
-不如我请你喝杯咖啡,劝你从良。-不了吧。良本不是我生的命。-就当陪我吧。母亲今晨离世。我心里深感伤痛,需要这杯咖啡。
咖啡而已,不碍时辰。这贼也怕是口渴,随了那人。
-这钱包里,装着我妈的身份证,说来也可笑,从小没跟母亲亲近过,这张身份证竟是她给我留下的唯一遗物。贼没话说,想着解了渴便跑。刚刚失神,这功夫才想到,莫不是男人要带我送去警局。一时心里忐忑,急着要离开。
-别怕,我妈死了,我还没那个心情再去见一次警察。-敢问令母何故身亡?-一早给我那同母异父的弟弟买菜,出了车祸。素未谋面的弟弟,也就是今天才见过,真是长了跟我妈一样的一张脸。-节哀。
-姑娘,岂是幼年被歹人所害,不得已才上了这条不归路。-哪是不归路,我不讨厌做贼的。任何事情,熟练顺手了,就成了爱好。-姑娘说笑了。其实若是怕生计,不妨给我做个助理什么的,也好过现在日夜担心警察敲门。-先生真是幽默。-我认真的。这阵子助理刚刚回乡探亲,怕是回不来了。-我也认真的。从小没上过几天学,正经的工作,我怕是做不来。-不试试怎么知道,倒个茶买个咖啡就能拿工资,你做不来?-当真?-当真。-这又不是儿戏,先生找个贼回去,公司的人不笑话。-谁又会知道呢?
那日两人相谈甚欢,姑娘性格利索,先生也风趣。
这贼心里觉得搞笑,竟是一个陌生人要给我这个贼一个正经活法。
-我考虑考虑吧。-想好了,就来这找我吧,我每天下午都来这喝咖啡。
贼当真了。隔日下午就去了咖啡厅,只是未见那人半只影子。“我信了你的狗邪”生活还是生活。贼想。
冬至那天,街上倒有不少人。贼乐了,兴许晚上能多买几斤肉,给瘦弱的弟弟包顿饺子。
大衣里已经装不下几个钱包了,于是走到巷子里,看四下无人,准备打点今日收获。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一声。
-姑娘,东西还我吧。
“我信了你的狗邪”刚刚偷钱包,没记得有他的背影啊。贼想。
-姑娘,我要的东西,还我吧。这贼转身,一个不留神,满身的钱包,钱,硬币掉落下来,像下雪一样。甚是美妙。
-这里面可没你的钱包。-我知道。-你去找过你。-我说为什么,我等了这么多天,你都没来。有一日我加班帮我旧助理联系新岗位,怕是那天你去找我了吧。-我信你的狗邪。-你考虑好了?-考虑什么?从良?-不是,考虑好还我东西了吗?
贼没听明白,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滑倒。幸好男人扶住了她,把他抱在怀里。
怕是快傍晚了,阳光竟能照到这西边的巷子里,照到这贼的脸上。一对眸子,越发清澈。
-你真真切切是个贼。
贼没听明白。
“我不想再做贼了”贼想。
信了你的狗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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