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感谢告知国博展,你在我之前完成了参观,从千里之外奔赴。可见,你也是一个敏于行的人,而我总落后。
展会很丰富,赫拉克勒斯、凯撒、屋大维雕像,2000年前的钱币、盾牌,祭司耐心刻下的铭文等等,结束想看有没有文创,仅有马克杯,写着“古罗马展”的T恤。
办展会的人,没准备让人带走什么,除了回忆。二层徘徊很久,最后只找到一本格雷格理·奥尔德雷特的书《古希腊罗马留下了什么?》。
一个时代,能留下一些文明传统,历史哲学,科学艺术,就是一种成功了,血腥残忍,无序的混乱,不要也罢。而你我,留下什么呢?百年之后的歌曲、舞蹈,酩酊照片,杯底的咖啡?差的要命的视力,闻不到的铃兰气息,短脚猫的无辜眼神?
生命的最后,也许会被人记得,不愿意走出方圆二十里,餐饮聚会从不喝酒,虔诚记得父母生日,热爱宠物,悉心照顾它们从生到死。你要笑了,生活习惯,证明自己符合大众口味,做一个普通人而已。
其实,已不容易了,哲学家伯兰特·罗素自传中的献词说:
经历过漫长的岁月
我寻求安宁,
我找到了狂喜,
我找到了烦恼,
我找到了疯狂,我找到了孤独,
我找到了孤寂的痛苦,
它吞噬着我的心,
但我从未获得安宁。
到了垂暮之年,
行将就木,我认识了你,
我找到了狂喜和安宁,
我得到了平静的休憩,
多年孤独岁月之后,
我懂得了什么是爱,
什么是生命。
现在,如果我长眠不醒,
我会心满意足地离去。
懂得人生,构建意义。你看看,大多数人不都是懵懂中进入,恍惚中离开。
会想,行将就木感受是什么样呢?
——布鲁诺被带到宗教裁判所的大厅,双膝跪地,聆听对他作出的宣判。判决书叙述了他的生平、研究和主张。宣判后,一字一句的说:“你们宣判我时,肯定比我接受时更加害怕。”
——希帕提娅被兄弟会的亡命徒抓住,很冷静,没有任何反抗,也没有说话。作为柏拉图主义者,她知道包括美貌在内,一切生命是多么不可靠。
暴徒把她从马车里拉出来,拖到西塞隆的教堂,剥光了她的衣服。用尖利的砖瓦片把她杀死,四肢肢解,把尸体带到一个名叫辛那隆的地方,放火焚烧。
——托马·斯莫尔走向伦敦塔,心情复杂。这个监狱建造的如此牢固和精致,以至于它虽然在每个方向都开放,根本没有界墙。
现在为止我们从来没有找到出口。因为,造物主既不需要抓住我们的衣领,也无需将我们圈养起来防止逃跑。
监狱六个月中,莫尔一定会认真思考殉道者的模样。
克斯提卡·布拉达坦在《生死之间》认为,生活监狱就是人性本身,陷入囚禁状态的就是生命的限度,围墙不是世俗之墙,而是身体、生物的、本体论的限度。
在他眼中,上帝不是拿着武器,身着制服的监狱长,他让我们自我管理。
他说:“我们在监狱里面搞建设,用金子装饰监狱,让它看起来金碧辉煌。在监狱里面做买卖,在监狱里面争吵和斥责,一起跑步和战斗,在监狱里面赌博,在监狱吸毒狂欢,在监狱跳舞和唱歌。”
这比喻还真是比较恰当,人忙碌而无助。
凡是注视我们的人,一定想理解,卓越的思想能否战胜不可靠的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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