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恋 第二十四章 婚礼（2）
回忆到这里，海伦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甜美的笑容。她注意到，一缕阳光透过车厢门上的大窟窿和施兰妮大婶那肥胖的身体之间的缝隙，洒在她的身上，她顿时感觉到这节车厢好像已经不是那么冰冷刺骨了，身子也稍微暖和点儿了。
“当我听见萨缪尔的第一声啼哭宣布自己降临人世间的那一瞬间，尽管我累得瘫软在地上，浑身大汗淋漓，可我的心情简直比棋后战最后一盘巅峰对决进行到最后关头，听到裁判长宣布吕迪娅·冯·普林茨超时的那一刻还要激动，把一切烦恼和忧虑全都抛在了脑后。真没有想到，我一个姑娘家，没有任何接生的经验，在得不到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居然成就了这样的丰功伟绩，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就在那一刻，我觉得我，我，海伦娜·奥本海默，一个年仅21岁的犹太姑娘，简直是一位和斯嘉丽·奥哈拉、居里夫人 、圣女贞德 同样伟大的女性。其实我直到现在都很后怕，我承担了多么大的风险，两条人命掌握在我的手里，万一真的出现难产、大出血什么的，我肯定会束手无策，除了盼望奇迹发生以外，别的什么也干不了。好在上帝没有过多地为难我们，这也许是对我们的善良和虔诚赐予的褒奖，我渴望上帝给我们更多的恩赐，愿上帝保佑这个幼小的生命，让他平平安安地度过他的一生，为此，我情愿付出的更多。我还拆了一床旧被子，为他缝了一个小被子，被子的颜色正好一半是白色，一半是红色，就让我们的国旗给这个小家伙带去温暖，让他暖暖和和地度过这个漫长、严寒的冬天。也不知道艾琳找到萨缪尔的父亲了没有？那个男人会不会接纳自己曾经爱过的犹太女人？如果艾琳被这个她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拒之门外的话，那么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这对母子该怎么生存？等她回到利茨卡尔顿饭店的时候，恐怕就会发现，清洁工的工作早就被别人取代了，真这样的话，她到哪儿去挣房租和孩子的牛奶钱呢？不过我想，那个男人总不能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要拒之门外吧？谁知道？这很难说，现在这个世道。塔尼娅不止一次给过我这样一个忠告，男人说的话往往比肖邦的钢琴协奏曲、威尔第的歌剧咏叹调还要动听，可他们的内心世界却像古埃及金字塔、英格兰巨石阵那样神秘莫测，我一直不相信，可是，当我亲眼目睹我日思夜想的那个男人和那个阴险毒辣的，那个他口口声声说他讨厌的女人在教堂里举行盛大的婚礼时，我就不得不对塔尼娅说的话深信不疑了。我能想象得出，这个卑鄙无耻的骗子，自食其言的小人，现在一定正在和他的新婚妻子，那个傲慢无礼的女人整天如胶似漆呢，我看这两个一丘之貉倒是半斤八两、门当户对。我能想像得出，他一定经常在酒吧里一边喝着威士忌，一边向他的狐朋狗友们炫耀，自己当初是如何用花言巧语把一个漂亮的犹太小妞儿骗上了床，而且还是个处女，然后又是如何毫不吝惜地把她甩掉，就像往垃圾筒里扔一件穿旧了的衣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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