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忧》
一
人们都说这山上住着一个神仙，山脚开茶棚的姑娘也这样讲，她每说戏时，身旁的莲花灯都会闪烁，像是个懂话的仙器。她的戏本子大多都是关于这里的神仙，九重天的司命，天方台的天尊，说那爱恨伤情，再不过也是个物是人非，也难为那姑娘，整天说给那些个娃娃听。
“姐姐不如再讲讲那莲仙儿。”
“为何只要听那故事。”
“姐姐这次可别做了恶人，要是成就了她二人才好。”
“戏本都是写好的，我怎能改了她的命。”
“姐姐是说书的，自然是可以。”
“罢了，你这丫头。”
二
她本为这山林里的一朵冰莲，道行千年，终有一日化作了人形，守在司命天君身边，做了一个小仙。
她喜欢司命的戏本，喜欢里面的悲欢离合，每次看都会哭得梨花带雨，司命常告诉她，这世间情爱总是要看得淡些好，还总说她像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她也赌气，也总说自己是个道行千年不怕天地的仙儿。
那日司命收到了西海的帖子，本想带她瞧瞧，说是要让她那个小仙儿见见世面，她才不要放过那么好的时机。若要前去赴宴少说也要半日，那么人间便任由玩她游赏了。
司命走后她偷偷溜进了司命的小殿，那屋子虽干净，但戏本却总是放得没规矩。她就随手拿了一卷戏本，席地而坐。
小仙儿之后的日子过得到舒坦，每天都会去人间的茶馆听戏，每一个戏本她都会记得牢牢的，算是过目不忘了。
元丰嘉年，一位富家的公子逃了出来，逃到了这小小的茶馆里面，小仙儿就坐在茶楼二层的拐角处，只听得一声，“姑娘，可否帮本公子一忙啊。”看着他那痞样，全然打扰了这悲剧戏本的雅致，小仙儿便也学了那痞样，“公子可谓何事。”他夺了小仙儿的扇子，勾起她的下巴，“不如，姑娘……”楼下的一阵嘈杂打断了这气氛，而身旁的这位公子哥竟变了脸色，低下身子欲要拽着小仙儿走，就这样逃了一路，逃到了司命家的山脚。
到了山脚的空地，小仙儿才挣了他的手，“公子这般可就不对了，小女子本就清静的在茶馆喝茶，谁承想让公子这一叨扰，一个悠闲自在的午后便被这般扰了雅兴。”那公子看小仙儿这样斗气，那痞性子又露出来了，他走上前，勾了勾小仙儿的下巴，“本公子竟这样扰了美人，不如明日再请美人于茶馆一聚。”小仙儿躲过那勾人的扇子，“公子当真是痞。”小仙儿嗤笑，“既然公子请了，我就先应，到时候可别忘带茶钱，明日再见，公子请回吧。”说罢，小仙儿就要回去，公子见她要走向山里，忙着拉了她的手，“姑娘怎的要去这山上。”小仙儿蹙了柳眉，“我家安在这，你倒是有意见不成。”那公子哥用手拍了扇子，“传闻这山上住了神仙，再看姑娘这周身仙气，当真是这里养起来的美人。”
小仙儿与公子约定了时日去听戏喝茶，连着几日，那公子都请了小仙儿一起去。小仙儿和他在一起久了，知道他不止会讲戏本还会讲天下，讲得竟让小仙儿移不开神了，小仙儿也听得也是似懂非懂，那天遇到的痞公子倒也是真性情了。
“痞子你真的可要走了。”
“莫不是离不开我了。”
“怎会，要不是没人替我开茶钱，我才不留你。”
“这次来这本是为了寻医，未果，只好先回去了。就此一别，恐难相见。”
“痞子……”
痞公子走之后，这下又得清净，“浅忧。”是司命喊得，天上地下就他一人这么叫小仙儿。可这人间才短短几日，这宴算是赴完了吗？“我看那边没什么事，便下来瞧瞧，你这过得可还算舒坦。”司命也是惯了这小仙儿的性子，一声罢了，便又掐了个诀去了。
小仙儿在山上呆了两个月，着实耐不住了就又下山去玩。这一下山，满城都变了样子，可再怎么变，都大不了去茶馆听戏。茶馆的人都在小声细说，这天下竟成了一富家公子的天下，还不知道是什么背景，据说还是皇帝老儿的私生子，竟也下得了手。所有人的议论都清清楚楚进了耳，多亏这仙身罢。
小仙儿进城不过半日，她那司命的山脚就被围了个满人，正想着怎么掐诀回去，却被侍卫大哥认了个细作，说是要拉入大牢，不曾想小仙儿的一声饶命，喊来了明黄龙衣的皇上。那一转身的回眸，却没料想到是几个月前的痞子，“姑娘可愿与我回宫，看着王朝的繁盛。”在司命戏本上出现的故事倒真真的发生在她身上。
之后回朝的几日，痞公子还像从前那样，陪小仙儿听戏，玩夜市，可就是这身后，总多几个人，没了那时的自在。小仙儿自是山中司命座下被宠的无法无天的莲花，哪懂那些人间的规矩，大婚之日，只知道皇帝要纳皇后与贵人同时入宫，小仙儿早早穿了喜服坐在宫中的晨曦殿，从早晨到夜晚，这么久，还是没等着另一身喜服的痞子。太晚了，宫女喊了小仙儿贵人，吩咐了一些事宜，便退下了。说得那痞子早早就在皇后宫中歇下了，听得这些话，竟难免有些吃味。
打那以后，小仙儿进宫算有半年了，那痞子来这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这半年，偌大的后宫仅有贵人和皇后二人，有人说这贵人也算的好福气，也有人说这不过是为国运请的仙人罢了，小仙儿也不听什么，只想着司命快回来发现她不在了，那样就能早早回去了。门外听着太监喊着，想必是那痞子，他的神色掩饰不了他沸腾的心，终究他是退下了所有婢女，“姑娘……”这一声叫得好生疏，他俩就那样四目相望，“我知道您是山里的仙人，求您挽回兰儿的命，求您。”兰儿自然是他那青梅竹马的富贵皇后，而那一声求您叫得小仙儿心痛，不是说好要看世间繁华，可惜这深宫怎也比不得司命的小殿。“我虽为莲仙，可却没有这挽回天命的本事，皇上还需另求他人。”说罢小仙儿便只想着离开，痞子可没多留给小仙儿一丝时间，只命他身边的道士捆了小仙儿，小仙儿却也没有挣扎。
“可听闻山里是仙人的地方。”
“是。”
“那日，你便算好我是山里的人。”
“是。”
“那皇后本就是将死之人，你在半年之前想到了我。”
“是。”
“你为何不在那时夺我的心去救她。”
“…………”
“你可知我爱的是司命。”
“不知。”
“你本就不知，罢了。”
三
我乃九重天上的司命，说得上那便是司命天君，若是有过节，那也不过是一个写戏本的书生。
我在人间的山林有个小殿，那里虽说不是灵气十足，但也别有滋味，在山顶的雪峰有一朵冰莲，来时还不见影，现在竟长了有千年，怕是快修成人形了，在那山头长着，我倒也有意收它做座下门徒，让它当个小仙儿，位列仙班。
我正在编着人间的事宜，想着时间也久了，那山峰上的那朵莲花怕是要修成人形了，于是放下手中的笔，整了整衣袖，便念了一个诀，转眼到了雪峰，茫茫一片雪景，不见一个生物的影子，莫不是这冰莲早已幻化，也怪我误了时机，让它早早逃开了。罢了，既然都去了，便也不急着下山，慢慢寻，或许还能找到那冰莲的下落。一路查着，竟让我找了踪迹，随着那白雪中的印迹，不知不觉就走回了我那小殿，没等想明白，一折戏本就从屋内被扔了出来，也真是不知我到底惹了哪家的小仙儿。
我看那屋内就只有一位素衣女子，扔着我的戏本，还喊着说这都是些什么破竹子烂木头，这女子莫不是那冰莲。她似乎也瞧见了我，笑盈盈地说，“我是朵冰莲，刚修得人身，见了这些东西觉着新奇，便拿来玩玩。”说罢，就又见我那些玩意满屋乱飞，我也是一时心急，所以用术法止住了她胡来，还没等我开口，她便满心欢喜地求我学这仙术，我这徒儿也算是收了。
自打教了她看书，她便日日赖在我的书屋，整天翻看我写得这些个戏本，还总和我斗嘴，说我不像修仙的师父，竟像个只写戏本子的书生。
西海家的三公子打小便和我玩闹，我们也算得上情谊深厚了，这会那公子娶亲，有头脸的人多，本想着要带我那徒儿去见世面，可怎地说道，却也拗不过她，只好留了她看家。我去了西海，诚祝了这对新人，入夜，愿本应是他二人的良辰美景，却让他带着我去海角喝酒，还说这算得上余生的最后一点自由了。“司命，你座下的小仙儿可是我日后的弟妹？”司命看他酒醉，便也没说些什么，醉了，可还能听进去什么。但也难怪会问，我自打生出来就未与哪些女子有交情，还别说是个女徒弟。“罢了，可你收这门徒，也算是平生第一个，不取个名，老是小仙儿小仙儿地叫着，可别妄做了师父。”听得一番话，我竟显得有些烦了，这九重天哪个不知晓我司命天生就是个写本子的命，哪里还有本子里的情缘，都只不过是人一手所造，何来真情，哪怕只做得个师父，也真真不会有那般情谊。
次日，我拜别了易仁兄，回了自己的山野竹林，可却不见那整日玩闹的小仙儿，想着她那不着调的性子，便由她去吧。我整整在竹林里待了两日，也不见影子，莫不是逃去哪里玩闹，而忘了时辰。
我在这山头到处溜达，想着尽早找到小仙儿，可走到哪都是封尘多年的样子，转眼都要走遍山林了，我竟有些按耐不住。看到在入山的竹亭旁有着小仙儿的衣角，紧绷的心弦算是松了一些，或许是贪睡，赖在这竹亭了罢。我喊了两声徒儿，还未见她回应，便打算前去做一丝小小的惩罚，去过才发现，她那素衣竟染了血，奈何我只是个写本子的人，这治病救人可还真难为我了。我将小仙儿抱去了易仁那里医治，途中我探了探她神识，却发现她的内丹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小仙儿原身是一朵冰莲，自与我们不同，她那在心房的只是内丹，这样的伤虽不至死，但也不能再受更大的刺激了。”听得易仁这样说，我心倒也难过得去这坎。
虽然小仙儿还没醒来，除了难以挽回的内丹，剩下的伤却也好了个七七八八，我这才敢带她回去。她一醒来就喊我司命，完全没有了从前师徒的样子，看她重伤便也依了她，“司命，你说人世间的情可是真的？”见她大病初愈，也不敢多说什么伤情话，“一定是真的，那男人为了他的娘子四处求药，找遍了天下名医，可都无力挽回。”她那自言自语倒像是特意说给我的，“我看那娘子数命将至，那男子求医心切，或许只有冰莲的内丹方能挽回。”于是，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倒也难为了她那真情。
之后，我在这山脚设了结界，外面的人难进，而这山里的人若要出去，必将锁了所有仙气，想那小仙儿如此爱玩，定不舍封印了仙法。
养伤的几天，她日日都来我的书屋，把里面的戏本看了个遍。今日却来抢我这未写完的戏本，“司命，你这戏本为何尽是悲剧，不像人间的戏本有趣。”我不理睬，只想快些结了这本红尘杂事，不料却被夺了笔，“这书生和女子本就应该是良配，司命你可定要成就了这佳缘。”我并不想与她讨论什么戏本，也并不想跟她说什么凡世间的情爱，只叫她做好自己，不知我是否是说得重了些，她就捂着脸，哭着出去了。她这伤本就没好利落，这般，又让我徒添担心。
隔天，她又笑盈盈地来了我的书房，“司命，你可是个写本子的能人，不如给我取个名字。”她是来问我了，我算敷衍，喊了声浅忧，意思让她少些凡尘俗事。
之后，她日日都要来这里，说是要加深师徒情分，却又不见她日日喊我师傅。又是一个清晨，我早早坐在案前写本子，算得她马上要来，就收了这笔纸，免得又和我争论那些戏本中的世俗。我闭着眼睛等着她进来喊我一声司命，等到日照高竿了，也不见那小仙儿的影子。莫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急着出了小殿，出去找她，小殿附近没有，竹林旁也没有，进山的竹亭也没有，她到底在哪。我去了雪峰，看着地上的脚印，顺着这引诱我的脚印，直到一片花海，一片冰做的花海。我还在心急小仙儿去了哪，一双手从身后来蒙住我的双眼，想必就是她了，“司命，这场花景是为你准备的，你那戏本总说情要景衬的，若你的戏本能变得圆满，我真想让我们变成戏里的人，你叫我浅忧，我喊你司命。”她说得那一番话，竟有些像我本子里的戏码，可惜我这千年的司命，为编他人的红尘，却忘了自己的三生石。
“这世间的情爱还是要看得淡些好。”
“难道你想说得只有这些吗？司命。”
“浅忧……”
“你当真只是个写本子的司命。”
这之后，浅忧和我大吵一场，说我不近乎人情，也难怪三生石与我没缘分了。
时间也过得久了，西海的三公子又送了帖子，原来是生了小公子。原想着一定要带浅忧前去看看世界，西海可和这山林不同，在心里想，却不敢说出，怕是浅忧也不想多看我罢。临走的前日我问了她，她执意要留在这，怕也是不想让我扰了她的清净。
去了那西海，易仁兄倒也是心直口快，拉着我便要问我那浅忧，“看你多年前救人心切，一直没问了你，你们师徒感情如何了。”我浅笑，这师徒之间的感情倒会深到那里去，“我今天只为看那小公子，易仁兄以后也别在问了。”他也是熟知我的性子，不敢再追问下去。
大宴还未开始，我刚好也抽出了身，打算回去瞧瞧。“浅忧。”这一声喊去，也不见她理睬,“我看那边没什么事，便下来瞧瞧，你这过得可还算舒坦。”她依旧埋头看我的戏本，随她去吧。我转身便掐了个诀回了西海。
“不是没那情嘛，怎么得空就回去瞧了，这做师傅的心还真没放下过。”我不想与他多讲，就径直入了席。这宴中的歌舞也演了大半，剩下的就该是各位神仙的恭维了，我只抱个酒坛独自喝着，旁人也不敢再与我多交谈，正喝到好处，我的心却猛地抽了下，我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浅忧，我慌忙跑出来宴席，掐诀回去，宴中的人见了我这样疯，免不得多看我两眼。
我感知她在人间的某处，却没料到在京都被执行的人是她，直到漏了仙气我才发觉，她那身宫缎素雪裙，竟已染了一身红。我突地显在她身旁，断掉那铁链，抱紧了她，那双眼睛涌出了泪，嘴角微扬，还颤颤地说，“司命，我等到你了。”不知从何时起，这人儿便这般脆弱。
我甩了衣袖，周身仙气，那凡人肉身自抵不过这气息，受了伤也难免，只因浅忧这伤难再拖延，不然我定要了这天下。
到了西海，我直直冲进了大宴，抓了易仁就去给浅忧看伤。“怎可如此大意。”看他那样说，我也不由的怨恨自己，“她本就失了内丹，现如今又被重伤，难呐。”一声叹语，弄得我心慌，看着满身献血的人儿，倒让我想着了法子，“用我的心。”九重天上曾有一神仙，他爱极了人间的娘子，一日突来横祸，让那娘子丢了性命，神仙不忍娘子离去，就把他的仙心给了娘子，这二人才都留了性命，虽留了命，但却忘了情。“你可真要这样做。”易仁扶正了我的身形，我点头了，“那你可知当年的蓬莱岛主并未娶那凡人。”他摇得我头痛，我再看浅忧憔悴的面容，我的心再难装下谁。
“易仁，救她。”
四
我瞧着这朦胧的景，竟不是司命的小殿。
“姑娘你倒是醒了。”这声音怪陌生的，我想要开口询问，便听那男子说，“姑娘莫慌，这里是西海，我是救你命的西海三公子，你可以喊我易仁。”我想问司命去了哪，看他那样介绍便也不能失了礼数，于是就微微的点头，动了动身子，“姑娘这大伤才好，且不要乱动，司命在别处养伤，你安心就好。”听得司命受了伤，我哪还能歇下，那男子看我不安分，便让我昏过去了，再起来也不知什么时候了。
我睁了眼，立马喊了司命，转头看着一个人，是个男子，他见我眼神毒，就平平一笑和我打了招呼，“姑娘莫不是不认得了，我那日可还救了你。”听他这样说，想必那就是那天的西海三公子易仁，他说我这样昏睡了三个月，全身的伤也好了，算是个奇迹了。我问了司命的住处，便慢慢移了过去。
进了这珊瑚宫，看着床上躺着的司命，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脸上虽有些苍白，但不是丝毫仙气，移不开眼。小仙儿走到了他的跟前，坐在了地上，对着他轻声说：司命，我就知道你会来，你可要早些醒。虽然声小，但还是被门外易仁听到了，“姑娘怎么还能坐在地上，伤还未好，若让司命知道了那还了得。”
那之后我便日日守着司命，看着他，倒想了从前。那时，司命写得戏本只是些悲景伤情，从不有半点圆满，他还嘴硬说人生难得真情，让我少些小心思。在他去第二次去西海的时候，我从戏本堆的最低下拉了一本出来，看这手笔，到不像是他写的了。那本子里面的书生和姑娘得了个圆满结局，他们在花海里互望，书生喊了姑娘浅忧，姑娘喊书生为安书生，两人携手共度了余生，我怎么倒觉得这像是在写我和司命的故事。
那日，我寻了易仁问司命的病情，却撞到了他与蓬莱岛主的会客，他说我不是外人，便留我在那里待着。“姑娘，原来是你，你的恩情我可不敢忘。”这说话的蓬莱岛主，竟是多年前救妻子痴情男儿郎，易仁见我们是老相识，便放心的去看司命的病情了。“原来公子也是这天上的神仙。”我应了他一句，然后就开始闲聊，他说他现在的夫人便是当年的那个女子，他为了挽救做凡人的她，甘心换了自己的心，但因娘子并非凡身，而是那上天的九洲公主，所以重伤了公主的仙身，多亏了我的仙丹，才挽了她的命。说罢，他给了我一盏莲花灯，说着算是答谢我的重礼，我倒不知这东西能有什么用。
我收了那灯，易仁便来了。
蓬莱岛主走了，这偌大的厅里就只有我和易仁了，“易仁，你可知道司命的本名？”见他看着我不说话，难不成他不知道，我也不理他，径直走出去，“姑娘可告知在下。”我也不遮掩，告诉他司命本叫安书生。
听这名字，好生熟悉，易仁独自言语着，“安书生，这名字，不知都藏了多久。”
我跑到了司命的住处，却不见他的人，想出门找找，就看见了易仁，那躲躲闪闪的眼神，定是有什么事瞒了我，“易仁，司命去了何处。”他没交待什么，只说让我好好睡一觉。
我醒时，都不知是什么时候，我猛地起身，不料这心，痛到我难以忍受，“姑娘……”我没等易仁说完，就拽着他的衣袖问司命的去处，他这才支支吾吾地说了，那日司命为救我，伤了那皇帝，而那皇帝却不是常人，是九重天天方台处的天尊，司命现在自是领命受天罚去了。
我去了天方台，见着了司命和那天尊，不料那天尊的一个转身，竟让我看到了昔日的痞子。
之后司命被赦免了罪，和那冰莲浅忧过了一对神仙生活。
五
“姐姐最终还是让他们得了圆满。”
“这天也不早了，听完故事，就早早回吧。”
看着那盏闪烁的莲花灯，不禁让我想起了那三万雷劫。
那日，我去了天方台，见着了司命和那天尊，不料那天尊的一个转身，竟让我看到了那日的痞子。
我没再多看那痞子，只想怎么把司命救出来。雷劫狠狠地劈下来，我大喊一声司命，便想要冲过去救他，身后的易仁拉住了我，“可别冲动，这司命醒后早忘了你我。”我不相信易仁说得话，我就看见司命的嘴微动，不知在说些什么，那最狠的一道雷劫要劈下来了，我见他还记不得我，就喊了他安书生，这一喊竟让我看到了希望，他在叫浅忧，可那一句浅忧也是他最后一次喊我了。
三万雷劫他没有撑下，仙身也散成了灵气，我哭得不成样子，易仁抓着我不放，怕我跑进那结界，我说这司命都没了，还留我一小仙儿做什么，易仁只告诉我，司命的心还在，还留在我身，他最重要的一切都还在。
那日，九重天的司命仙逝了，可这人间的事不能落下，这司命一职便落在了我头上。
六
我正收客人留下的茶碗，一个人走了过来，我看四下无人，便行了礼，喊他一声天尊。
那人说，“浅忧，你再喊我一声痞子吧。”
我只说我做为一个小仙儿，怎能对天尊这样无礼，见他不走又拿这新司命的身份做了幌子，说是人间事繁多，顾不上他。
次日，我早早开了茶棚，我正在摆弄里面的茶碗，这莲花灯又闪了起来。
“姑娘，在下安书生，是个写戏本的，来此讨个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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