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钱买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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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51期“钱”专题活动。

我爱钱，当然了，还不至于爱钱如命。你想呀，如果没钱了，是不是还可以挣回来，但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这算术我还是会算的。好歹都是小学毕业过的人。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钱的好处，一毛钱可以买好几块糖，那糖吃进嘴里甜滋滋的，美味至极。有多几颗糖还可以分给小朋友，他们都会围着我的屁股转，我让他们往西他们不敢往东，我让他们上树，他们不敢不上。

再大一点，我会偷偷摸摸地从爸爸藏钱的抽屉里摸钱。爸妈是开门店做小生意的，他们收钱后总是放进一个小抽屉中，然后在抽屉上挂一把锁。但是我发现，抽屉的后半部份并没有推到顶格，剩下的空间足以用我的小手摸进里面，然后掏出个五分一毛的钱。当然，我也不敢多拿，怕钱少了爸妈会发现。还有，我也不敢经常拿，没到万不得已是不随便乱翻抽屉的。

但这五分一毛的也足够我过得像有钱人的大少爷一样，我可以自由决定买我喜欢的东西，可以用买到的东西来使唤围着我转的一干人马。当然，这一干人马最多时候也就三个，一个叫大头，一个叫鼻涕虫，还有一个是我的妹妹小丫。

除了小丫比我们小两岁，大头和鼻涕虫与我都同齡，我们几家住得都不远，平时总在一块玩。那个时候，我们不是上树掏鸟窝，就是下河摸鱼虾，偶尔还能从我爸妈的抽屉里掏出点钱来买点零食，抚慰抚慰我们那寡淡的舌头，日子过得惬意极了。

大头学习好，只要给他糖吃，他就会把他的作业拿给我抄。鼻涕虫常年拖着个鼻涕，擦也擦不干。他还瘦得像个猴，爬起树来也像个猴，哪家没围进篱笆里的果树上面的果子只要一露出成熟的迹象，他准能第一个爬上果树做为第一个尝鲜者。当然，自从他被我用糖贿赂过后，果树的第一个尝鲜者就变成了我。小丫比我们都小，只要谁给她糖，她就围着谁转。当然，做为他们的老大，我也有我的强项，下到水里游泳，他们谁也游不过我。

有一年秋天，秋老虎又出来溜达，它让太阳不准躲进云层里，而是要抢在云层的前面，往大地洒下毒辣辣的白光。它让秋姑娘吹出的风不准带着凉意，而是自带一股暖气，丝毫不比夏大哥吹出的风逊色半分。

那一天，正好是周末，白云稀少，太阳高照。我和大头还有鼻涕虫一起到村东头的浅水滩去游泳。一起下水的还有几个附近村子里其它的小孩。那天我们可劲地在水里比着谁游得最快，当然，最后取胜的总是我。

上岸后，我们已经是累得双脚抬不起来，于是便先坐在岸边休息。这时，一起游泳的其它村子的一个小孩拿了一个圆圆的饼子出来。他炫耀着说这个叫月饼，是中秋节时候吃的。他掰开一点分给他们村的两个孩子，然后他们就在那里一脸陶醉地咂嘴弄舌地吃着，似乎那饼子真的香甜无比。

那时候我虽然没见过月饼，但看着他们的吃像，特别这个时候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着，更是觉得嘴巴里不断地分泌出口水，让我直咽了几大口才作罢。

大头和鼻涕虫一样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直到他们把饼子咂巴着嘴咽下去，这才转过头来一边咽着口水一边问我，吃没吃过月饼？月饼是什么味道的？我装做不屑一顾的样子：“切，月饼谁没见过，明天我就给你们买一个。”

游泳回来，我特意到村里的小卖部去打听了一下，一个月饼五毛钱，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不少的价格呢。但是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大头和鼻涕虫，那就无论如何也要弄一个。

当天晚上，屋外的半个月亮高高悬挂在树梢上，它洒下的月光足以让我看清楚屋内的一切摆设。我趁爸妈都熄灯上床之后，偷偷摸摸地起床，来到他们装钱的抽屉旁。

东张西望了好一会，确定他们都没有人会看见了，于是伸出了小手，从抽屉的空隙处掏出了一张钱，迎着月光看了看，是一张两元钱。我想了想，又放了回去，两元钱毕竟太多了。我又掏了掏，掏出了一张小一点的，这回是一元钱。一个月饼只需要五毛钱，我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这样来回几次，我才摸到了我想要的五毛钱。

正当我摸钱得逞准备返回房间时，一转身，发现小丫就站在身旁。

她问我：“哥哥，你在干嘛？”

我赶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巴：“嘘！别说话，不准告诉爸妈，哥哥明天买月饼给你吃。”

她似懂非懂地看着我“哦”了一声，就乖乖地跟我回了房间。她跟我同一个房间，回去后就倒头睡下了。

第二天，我拿着五毛钱在小卖部买到了月饼。月饼用一张黄色的纸包着，纸上有油水浸出的痕迹。当我拿过月饼的瞬间，我就闻到了一股少有的香气。大头和鼻涕虫在一旁早就急不可耐地盯着我手上的月饼，嘴里不断地往肚子里咽口水。

我和他们走到一个别人注意不到的角落，蹲下身来，开始瓜分月饼。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掰了一点点，先放进自己的嘴巴。月饼软糯中还带有一粒一粒的果仁，䂃起来又香又甜，让我确定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大头边咽口水边求我：“到我了，到我了，给我一点嘛！”我又小心翼翼地各掰了一点分给了大头和鼻涕虫。他们吃下月饼之后，都露出了一脸陶醉的样子。他们也都一致认为，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饼子。

这个时候，我完全忘记了昨晚答应小丫的话。

回到家里，小丫问我：“哥哥，你昨晚不是说要给我买月饼吗？什么是月饼？月饼好吃吗？”

妈妈正好在身边，她问我，哪来的月饼。我只能说大头给的。

小丫毫不客气地戳穿我的谎话：“妈妈，昨天我看到哥哥去拿抽屉里的钱了，他说要买月饼给我吃。”

妈妈用眼光剜向我：“是真的吗？你是怎么拿的？拿了多少？钱呢？”

在她连发炮弹地轰炸下，我只能乖乖地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妈妈让我伸出手掌，折了一根小树枝抽了几下我的手掌，瞬间我的小手掌上便多了几条鲜红的印子。疼得我眼泪鼻涕一起流，边哭边嚷嚷着“我再也不拿了，我再也不拿了”。等我抽抽噎噎地哭够之后，妈妈给我和小丫讲了小时偷针，长大偷金的故事。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从抽屉里拿钱买零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