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多么美丽的季节啊!
是的,1977年农历的二月底我降生到了这个生机盎然的世间。
我的爸爸妈妈在结婚三整年之后才盼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我的降生。爸爸本来就属于晚婚型,我的出生无疑给整个家庭带来了莫大的喜悦。
那个时代正是处于集体劳动制的时期。我们的村子大概一千多人,分成四个小队,爸爸是第二小队的队长。大小是个“官”,每天早出晚归的忙着开会和领导全队成员的具体劳动分配。
在那个贫穷的年代有句话叫:好过的年,难过的春。生产力相对比较落后,村民整体还处于一种半饥饿状态。能填饱饥饿的肚皮成了当时每个人最渴望的事情。
妈妈不敢只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之中,在坐起月子来就加入到了劳动的队伍当中。大家都是凭“公分”吃饭,爸爸妈妈两个人一起出去劳动才能勉强让他们不挨饿。妈妈能吃饱了,才能保证我有奶水充饥。
在当地,每家有快出生的孩子的时候都会提前找车拉上几车沙土,那些沙土就等同于现在孩子们穿的尿不湿。长辈们还会提前用棉布缝制两三条“土裤子”,方便宝宝出生以后放进去。
那时的农村做饭都是用柴火烧大铁锅。往孩子“土裤子”里装的沙土就放在一个铁制容器里放在灶堂的一侧加热,据说沙土加热烧制过后孩子再用就不容易起湿疹了。我想多少辈人经过尝试得出来的经验,应该是很有道理的。
我每天早中晚被爸妈换三次“土”,孩子所有的排泄物都在“土裤子”里完成,换三次估计也不一定觉得舒服。不过对于当时的生存条件来说,也不可能有人单从舒服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吧。
满月后的我就过起了一个人躺在炕上看屋顶的生活。
每天爸妈匆忙吃完早饭,妈妈跟爸爸就忙着给我晾土。土温太高会烫伤孩子的臀部,他们要用手试好合适的温度再给我换“土裤”。
换好之后妈妈会想尽一切办法哄我多吮几口奶,这样她出门劳动才会更踏实。
妈妈把襁褓中的我裹好,我的身体两侧还被挤压上两个很重的枕头,我只能面朝屋顶平躺着。她就锁上家门去挣“公分”了。
妈妈曾经跟我说,那时生产队有规定,家里有需要喂奶的孩子半中午或半下午有一个时间段可以回家给孩子哺乳。哺乳期的女人,一旦感觉乳房针扎似的涨奶就证明孩子饿了,正在哭闹需要喂奶。可是当妈妈拖着她那涨疼的双乳走进家门的时候,看到的总是我熟睡的模样。
她说曾经很多次试着用乳头蹭我的小脸,想让我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吃上几口。可是我就是醒不来,奶吃不成,妈妈就只好又跑回队里去劳动。
就这样,我在襁褓中一个人在家度过炎热的夏季,又送走了秋季。到了冬季地里没有啥重要的活计的时候,妈妈才又给予了我更多的陪伴。
一直到了来年的春天,我才基本上告别了穿“土裤子”的生活。
对母乳喂养的孩子来说,一日三餐式的喂养方式是肯定不行的。母乳好消化,孩子如果有妈妈陪伴在身边,可能一天要吃很多次奶水。可我的婴儿期,父母为了生存我被迫过上了一日三餐“规律”的成人化生活。
妈妈和所有的亲人都说我从小就是个非常听话的好孩子。无欲无求的默默成长着。在父母或长辈要求我做到的事情中,我没有提出过任何反驳或有过任何的不良情绪。只要他们对我下达了任务要求,我都会一丝不苟的努力去完成。
我现在有时会思忖我的婴儿时期,妈妈眼中那个在襁褓中熟睡的孩子真的整半天的时间不吃不喝都不饿吗?她又有多少次是因为饿了哭闹到筋疲力尽而睡着了的?当妈妈带着甘甜的乳汁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可能是因为哭的太累了刚睡着而无法醒来。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就会有无限的忧伤思绪略过。
那个年代出生的孩子可能有很多跟我有着相似的成长经历。难道是我们的父母不懂得爱吗?可以很肯定地说,不是。只是他们在生存面前无法做到现代人所给予子女的那种呵护。
我虽然出生在桃花杏花相继怒放的春天,但我从未嗅到过那个季节花的芬芳,也没看到过夏日里涨满水的小河。我的幼小记忆里只有白天和黑夜,最熟悉的气息就是妈妈身上的乳香。它们陪伴了我整个的襁褓岁月。
那个年代已经太过久远了,那种属于我们那个时代才特有的经历也会一去不复返了。我现在这种特有的性格形成,也许真的跟那段黑白分明的襁褓岁月有关。
我很愿意听妈妈跟我讲述那段过去的岁月!
我的襁褓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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