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这是她对老公说的最后一个字。
门被砰地一声摔上了,看着满屋的狼藉,她泪眼婆娑地站在当中无所适从。她的生活就像屋子里每一件物品,被精心挑选,欢欢喜喜地碰进门,然后被毫不留情地砸得粉碎……然后,等着她一个人默默收拾干净。
“凭什么!”
这是婚后脑子里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话。她捂住发凉的额头,向后缕了缕松散的刘海,目光落在了家里唯一一件完整的东西上——离婚协议。协议的最后洋洋洒洒签着她的名字,最后落笔的一点深深凹入纸中,仿佛这一笔终于抛去了积压多年的怨气与失望。
早就该结束了。
今天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把字签了!
她这样想着,心中的怒火化成无尽的力量,一抹眼泪,不顾一切地向外冲去。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世界颠倒了过来,她伸手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到,只觉脑后一木,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雪白的床上,吊针中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不紧不慢的滴落。
“妈,你醒了?”
一个端庄优雅地中年女子坐在床边,明显疲惫的面上洋溢出一抹关切的微笑。
妈?是在叫我吗!
她怔怔地看着这个比她年龄还大的陌生女子,扬起手来想说,别开玩笑了,我女儿今年才三岁。可她却忽然愣住了,她说不出话来,从喉咙里冒出来的呜呜声,听起来苍老无力,嘶哑的骇人。而那只扬起来的手,肤色暗淡灰黄,嶙峋的皱纹让整只手看起来像一根风干的老黄瓜。
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醒来竟已是风烛残年了!
“妈,你又不记得我了?”女儿轻轻叹了口气,显然已经心力交瘁。
“没事,过一会就好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俯下身来,贴近面庞亲昵地安慰着。
仿佛她这个老太经常忘记熟知的人和事,这个貌似女婿的家伙并未上前同她打招呼。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当初就不应该把女儿嫁给你!
她用十秒钟的时间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又用了一秒钟决定在找到回去的方法前,先好好考察一下未来的生活——尤其是女儿的另一半。
这时,主治医师进来寒暄了几句,便示意女儿女婿借一步说话。
是要交代最终病情了吧。她心中暗自感慨,这一生果然只生了沫沫一个,真应该听父母的话要二胎,不然临了在救不救这个问题上,两个亲生子女商量,总好过女儿独自同一种叫做女婿的让人心里没底的物种周旋。
就这么定了,回去一定给沫沫生个弟弟,嗯……还是妹妹吧,姐妹更贴心。
等等,和谁生是个问题……这婚到底离没离成?
走廊上传来女儿低声抽泣的声音,她好奇地竖起耳朵,听到女婿低沉的男中音传来:“医生不是说了吗,对妈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好了,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这小子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医生说妈还有一周左右,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能让她活得开心没有遗憾……”
一周?
是了,死了不就能穿越回去了吗?
调查了解未来的状况,一周的时间,够了。
她美滋滋地合上眼帘,听着手畔吊针里面传来不紧不慢的声音,滴答,滴答,心里满怀期待地数着,离她的死亡,还有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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