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宿醉
清晨微光照亮人工糊,晨读的学生已经开始勤奋耕耘,身健身服的少年在操场上一圈圈不知疲倦的奔跑,睡眼朦胧的新生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一头扎在水龙头下,又极不情愿穿上迷彩服踏着第八套广播体操的拍子进入操场开始一天训练。
一切有条不紊,处处安静又祥和,新的一天。
坏消息还没传来,安好。
男生宿舍专门留出两间屋子供保卫处的保安居住,每个屋子两张上下铺床共四个床位。
保卫处工作分两班,上4休3,下周再上3休4,每班12小时,C大前后门各1人,上午7点在行政楼一楼保卫处隔壁刷脸签到,然后各自值班,下午7点同样刷脸签退,各自下班。
蒋二霍正在保卫处一间宿舍睡的正香,破旧的铺盖,兀自摇头的电扇,散落的烟头,粘在地上、墙上、门上、床板上的口香糖,拖鞋、酒瓶,积灰的桌椅,看来在这住的人并不在意这些。
震天的呼噜从门外听十分清晰,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宿醉像钉在脑袋里的钢钎,想抬头也十分困难,虽然电扇一直转但他身上都是汗水。蒋二霍渐渐侧起身,喉头发干,口渴的感觉传递到大脑要喝水,中枢神经控制着身体翻转,左手伸下床来来回回摸索。
当啷,清脆的声音响起,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碰倒。他想起昨晚太热睡不着觉,喝了几口酒才睡下,估计是酒瓶倒了碰到床腿。
又摸索两下,手指碰到圆滚滚的东西,拿起来是大一瓶矿泉水,咚咚咚拧开盖朝嘴里灌了几口放在一旁。
蒋二霍意识才逐渐清醒,沉重的呻吟声从体内传出,墙上的指针走过7点意味着他晚到了,既然已经晚了着急也没什么用,他从床头抽出一支烟点着,吸了两口才真正醒过来然后慢悠悠穿好衣服出门,楼道都比宿舍凉快,见鬼。
到厕所排出隔夜的尿素感觉一身轻松,就着自来水洗把脸,汗水混着自来水流入下水槽,他在脖子、胸前的位置拍上水,身体觉得一阵清凉,趁着凉意赶到食堂吃过饭,打着韭菜味儿的嗝慢悠悠向C大后门走去。
C市某家KTV包房内,周阔斜靠着沙发上衣撩开露着肚子睡的正香,桌上摆满各式形状的瓶瓶罐罐,五彩灯光不断旋转营造出奢靡的氛围,大屏幕亮着静静停在点播界面。
周阔从沙发上醒来缓缓摇头,眼前的景物从模糊到清晰,五彩的灯光给人带来奇异的幻觉。他坐直身体,左手撑住桌沿右手捂着眼,大拇指和中指顶在太阳穴上来回揉搓。过几分钟感觉稍好一点他才起身将衣服整理好,带着满身隔夜的烟味出了包厢。一下将靠着包厢门打盹的服务生惊醒过来。
“哥,哥,你醒了。”服务生边说边伸手扶住摇摇晃晃的周阔。
周阔一摆手,“几点了。”
服务生看了看表,“哥,快九点了。”
周阔一惊又晚了,今天好像是周日老曾让大家都去,这下估计又得扣奖金。嘴上不满的嘟囔道:“妈的,怎么不知道叫一下,其他人呢。”
“其他人昨天晚上就已经走了。”
“几点走的。”周阔眉头一皱,怎么走的时候都没说一声,也不知道结账没结账,他摸着兜里干瘪的钱包。
服务生想了想“恩,差不多一点多就走了,看您好像喝的不少就没叫您。”
“结账没有。”周阔故意装出很生气的口气,
“单已经买了,您请随意。”
周阔松了口气,头也不回的钻进电梯。门童俯身为他拉开大门,脸上洋溢着热情的微笑欢迎他下次光临。突然转到明晃晃的室外,阳光刺的人几乎睁不开眼,地面肆无忌惮蒸腾着热气。
周阔打了个嗝,半夜吃的东西还没消化完,只是嘴唇有些干,出来这么一会儿工夫身上、额头已经见汗,正值上班早高峰来往出行的人群,鸣笛声、讲话声、广播声不断回响。
周阔孤零零的站在街上顿生恍如隔世的感觉,他抬手拦下一辆出租,上车报出目的地后他眯眼靠着后座,倦意再次袭来眼皮十分沉重,身体和着行驶节奏左右摇摆。
离C大不远某家宾馆,刘涛躺在柔软的床垫上,冷气开的很足他严严实实盖着被子,将枕头抱在怀里,口水从嘴里流出。
裸露的肩膀传来一丝凉意,刘涛拉紧被子双手紧紧环抱枕头,柔软的触觉传遍全身,他将脑袋凑过去,动动手指发出舒服的响声。手边空空,迷糊睁开眼发现床上就他自己。
昨天晚上九点,王者荣耀打野碰到妹子,娇滴滴的语音让一队成员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只可惜技术就不好,被对方频频压制。刘涛使出浑身解数,以一挑三扭转局势,几次拿下连杀,最终全线反击赢得胜利,接着又和妹子组队玩了两局又是胜利,双方互留微信,妹子对他崇拜之情更溢于言表。
刘涛趁热打铁约妹子出来烧烤,两人见面。妹子虽然长相一般但身材蛮好,说话娇滴滴甚是好听,借着酒劲俩人一拍即合到了宾馆,后来就记不太,估计妹子已经走了。
摸到床头手机,时间将近7点,找到妹子微信问她怎么走了,系统提示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
被拉黑了,搞什么?刘涛郁闷的没了睡意,刚撩的妹子准备长期联系这就断了,心情好不失落。一看时间不早急忙穿好衣服,直接将房卡扔在前台打车直奔C大,路上刘涛翻着微信聊天记录,暗骂自己真是该死,昨天光顾开心没留电话,这下可上哪找去。车窗上映出他青春痘爆发的面庞,哎,第一个女人就这么走了突然有点怅然若失,到底是谁占了便宜?
出租车很快到C大正门,还好周阔没来,刘涛换上保安服打开空调,一路奔来有些喘息,看来昨晚没什么事一切正常。
C大后街,邓力坐在早点摊上,老板娘上前招呼。他点一份老样子,不多时三根油条端上来,他夹着油条嚼着咸菜,等着上豆腐脑,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不满的嚷道:“老板,还做不做生意了,油条都吃完了稀饭还没上。”
老板收回抻长的脖子,端着一碗豆腐脑过来,“老邓,你可小点声吧,知不知道今天出事了。”
邓力朝碗里放着辣椒,舀了一勺就着油条咽下,“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你老婆改嫁了?。”
“没有的事儿。”老板一拍大腿,指着不远处黑泱泱的人,捂着嘴凑到邓力耳朵旁,“你还不知道呢,死人了,一下死俩,警察都来了。”
邓力一口豆腐脑被惊的咽下去,嗓子被烫到赶紧吃了口油条“死人了?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听他们说,隔壁卖煎饼胆大刚才过去瞅了一眼。”老板继续低声说着“你猜怎么着,死的那个惨呦,脑浆子都出来了,马路上都是血,警车来了好几辆。”
“这么严重。”
“你说严重不严重吧,一下杀俩,这得多大仇。”
“真他娘狠,现在这都什么世道。”
“说也是,再大仇也不至于杀人啊。”老板在围裙上蹭了蹭手,“你慢点吃,不招呼你了,人多了。”说着跑回大锅跟前漫不经心炸着油条。
“走了,钱给你放桌子上了。”邓力招呼老板一声。
“恩,慢点。”老板客气道,继续低声与其他客人聊着,好像客人对此十分感兴趣,一边吃着新炸的油条,一边听老板绘声绘色描述着凶案别有一番刺激,不时撇撇嘴,又不时做惊吓状。
依然是右腿向前,拉动左腿,清晨的凉意逐渐退去,由于消息传播颇快,整条街比以往更加喧嚣,叫卖声、吵闹声在逐渐升温的地表上盘旋,邓力回到警卫室将电扇开到最大档,前前后后转着身吹了个过瘾。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两位民警,邓力拖着左腿去开门。
来人简单说了来意,问了一下昨晚的异常,邓力摇摇头,“警官同志不好意思,我昨晚一直在看电视睡觉,没听到特别的动静。”
两名民警没做过多询问,将监控视频拷走后,嘱咐下有最新情况及时联系警方。
从医院出来已近九点,易云让吴天把她放在艺术系楼下。
原本今天周日不用上班,但新年教学工作大会要求基层职工尽量参加,虽然没做强制要求,作为新人头一次大会就不参加免不了被人戳脊梁骨。可不想当出头鸟,易云只能忍痛赶来,打算换下脏衣服再去。
这个时间楼里没什么人,只听少数勤奋学生在练功房的动静。易云找块背阴台阶坐下,水泥地面湿湿凉凉,台阶下无名的白花,地砖顺着奇异的纹理蔓延,她看着地砖直愣愣发呆。
“呦!易老师,您怎么坐这了。”早已习惯这种公公嗓音,易云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南宫老师。
“地上可不行,别着凉了快起来,这衣服又怎么了,怎么哪哪都是泥。易老师您这干嘛去了。”南宫老师叨叨着,伸手去扶她。
“呦!易老师,您这脚是怎么了,肿的跟包子一样,是不是被哪家小婊子给欺负了。”南宫残花看她受伤,胸中正义感爆棚,漏出几分男子气概,“易老师告诉我是谁,我带着咱舞蹈队的人去收拾她。”
“没事,摔了一跤,进去说吧,还得换衣服去开会。”她靠着南宫一蹦一跳进了大楼。
“去什么大会,都没咱什么事你就别瞎折腾行不行,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家。”南宫残花隔着门冲更衣室嚷道。
“还是别了,我要是不去,省的有人再告到书记那给我穿小鞋。”易云撇着嘴出来,“别说穿小鞋了,我现在连鞋都穿不进去。”
“小姑奶奶您就别折腾了行不。”南宫拦住她,“就你现在这情况去了也是自己难受,还得受人猜忌。”
“猜忌什么。”
“说你故意受伤在领导面前显摆,出风头呗。”南宫悻悻的说。
“那我要不去照样有人说新人就会耍风头,到时候书记想帮也帮不了,所以无为了少给领导添麻烦,我还是去吧。”
南宫老师做出投降姿势,侧身让她过去。易云原地不动一把搭在他肩膀上,“南宫老师,你陪我去。”
“祖宗,祖宗,我能不能不去。”
“不能。”易云干脆的拒绝道“哎,我为的可不是自己,为的可是咱们艺术系,你看我如果不去被其他系知道了,说的可是艺术系呢。”
“唉,成吧。咱家就陪你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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