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

“小小！快写！”

“妈妈，我不会写？”8岁左右看小女孩面露难色。

“小小，你不写，你爸就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们家了。”

“妈妈，我不知道，写什么？”

“我说，你写。你就写，爸爸，你快回来，我们想你……”

这是20年前，爸爸妈妈吵架之后其中的一个小片段，爸爸离开家，有段时间没回来，妈妈要求小小给爸爸写信，不，应该只算得上小纸条的情景。

小小在这个年纪还不懂事，只知道玩，并不懂大人世界里的事，她只知道爸爸妈妈老是吵架，爸爸老是生气的离开，妈妈老是说她不懂事，不帮她。

他们都很忙，忙着吵架，忙着和好，又忙着吵架……

却没有任何人在乎小小开不开心，快不快乐。只要能像个正常人看着他们就行，她就像是他们世界里的看客，也像是他们精彩感情表演里的观众，他们的感情纠葛从来不会私下里解决，一定得当做小小的面争吵，争论，这一切才有意义！

小小有时候一个人在家，因为爸爸妈妈都去忙了，外婆外公住在隔壁，但外婆应该所有人并不喜欢这个瘦弱伶仃的小女孩儿。

小小长大了才明白，原来爸爸这个女婿并不合外婆外公的意，因为穷，懒，而且脾气还暴躁。

外公一家，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四个孩子中，儿子是最宝贝的，也就是小小的舅舅，这个小舅舅只比她大一轮，所以，基本算是个孩子。

其次最重要的是二女儿，因为二女儿会讨人喜欢，这个大女儿就是我妈，是村里的村花，可脑子里全是水，没有含金量。最多算是傻白一个，小姨就只能自求多福吧！但她心灵手巧。性格很随和，也最疼小小了。

小小的爸爸老是跟社会是上人混在一起，最后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来，就是典型的不着家，不着调，也不会哄老人开心，总之啥也不着的那种人，小小又是她女儿，所谓爱屋及乌，反面也就恨屋及屋了。自然也就不喜欢小小了。

有一次，小小在家门口跟比她小5岁的表妹玩，就是大姨妈家的女儿玩，正骑着长条小板凳，当木马的时候，她们看见外公从池塘边干活回来，小表妹嘴很甜“wei 爷！wei爷！”的叫，就是外公的意思。

小小也跟着叫“wei爷”，外公转过头来，恶狠狠地说道：“你叫啥子wei爷，不准叫wei爷”，然后头也不回的甩着膀子朝前走，用后脑勺甩出一句：“只能喊爷爷。”

这都不算什么，记得小小不到5岁那年，那时她们已经被外公外婆分家到隔壁的小竹屋，至于什么时候分的，小小记不清了。

整套房子可能30多个平方，形成一个拐角，角的一边放床，角的另一边是吃饭的小木桌，中间是个老灶房，这个房子跟小小外公外婆房子相连的是一个房檐水沟，因为下大雨，把靠水沟这边的土墙冲垮了，外公是石匠，是个手艺人，就用竹片编了一道竹墙。

每到下雨时，小小就从竹片缝看外面的雨花，下的噼里啪啦的冒着大水泡，哗哗的流走……外面能看见里面，里面也能看见外面，小小总是呆呆的看着……

这些对小小来说，倒也觉得开心。可开心的日子毕竟是奢侈的。既然奢侈的东西，老天爷就不会随便给人的。

有几次，小小妈妈和外婆因为一些琐事，争的不可开交，在妈妈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服软这个词，双方各不相让，当然，外婆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嘴上功夫没有胜算，那就来个釜底抽薪。

外婆将家里吃饭用的，唯一的小板凳给拿走了，还有小小吃饭用的勺子，甚至小小半夜起来小解的粪桶也拿走了，这些都是分家分的，既然是分家分的，那本质上也是她的，她现在要收回去，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这就是外婆的逻辑。

过了好长时间，小小只能站着吃饭，夜里想尿尿，也只能到地里去解决。这事过了，她们也终于消停了一段时间，小小的耳朵终于可以清净了。

那时候，妈妈到地里干活，小小有时候跟着去玩，有时候就一个人在家，因为家门口是一片竹林，也没有小伙伴玩，小小就一个人坐在竹林里玩。

但饭点是特别难熬的，但再饿，小小也会忍着，因为前面的邻居家是外婆家，外婆只要看到小小一个人，就会呵斥道：“你妈呢，叫她把什么什么还给我！”然后，扳着脸带着怒气消失…

后面的邻居是村里当官的，自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也有瞧不起小小一家的很多理由。

小小不是在等妈妈回来，就是在等爸爸回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