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影片上映以来,围绕《芳华》的冲突声音很多,有的认为它敢说敢讲,还原了一代人的经典回忆;有的却说这是满足导演银幕私欲的小剧场试验。有的说它很美很雅,有的说它很装很作。不指望所有人都喜欢它,这是属于一代人的特殊记忆,也只有特别的人才能理解它的入木三分。
一部想包容万物的电影是不理智、不谦逊和缺乏诚意的,《芳华》没有这样的野心,它没有自视清高成为一部舞台剧;也没有故作深沉对历史自唱自吟,它只是用唯美的手法讲述了一个特别群落的悠远记忆,在似幻的剧场与惨烈的战场间游移。作为收篇,今天探讨光影、镜头和配乐对推动剧情的意义。
一、投射在小萍身上的那些光
小萍是故事的主人公,是以挫折命运折射时代特征的核心,她有全剧最多的独舞和训练镜头,有最长的近景特写,她始终被光影偏爱。全片给了小萍两次舞台追光:第一次是小萍沐浴,第二次是月光独舞,虽然一次喜、二次悲,但主角身上的聚光和周遭的黑暗对比,最深刻的潜台词只有“孤独”二字。小萍出场时自然柔光打出的苍翠欲滴;宿舍敬礼被郝淑雯打击、被舍友搜照片时背投逆光体现的无处安放;内衣事件前独自训练以及知道父亲去世后明暗对比的轮廓高光体现的坚韧而撕裂。还有引出不少泪点的给父亲写信那段,朦胧的柔光营造了温情却又隐秘的氛围,让人心生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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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色调色温对影片叙事的铺垫
除自然色调外,片中其它色调运用均有象征意义。女兵们沐浴更衣,亲水嬉戏时的阳光葱茏;刘峰给丁丁递面条、挑脚泡、示爱,给穗子送父亲的包裹,为小萍伴舞时的暖色;战争场景、悲壮牺牲、文革游行、小萍的孤独里有大量冷硬色调的使用。最后说胶片,《芳华》没有用大颗粒胶片质感拉节奏,只在某些特别时刻作了微胶片调色调焦,如小萍橱窗里的照片特写、刘峰重回文工团脑中浮现的排练场面、陈灿受伤后萧穗子的慢镜奔跑、刘峰和小萍小站相拥身影的渐渐模糊,适当的怀旧氛围烘托并不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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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镜头运用对节奏和张力的控制
军车尾行时用塔康陀螺跟进追拍,配合雪山苍茫、林道逶迤和夜行孤独。如果说光线是服务小萍和刘峰的,那么军车行进好像都是服务穗子的。她在车厢里被陈灿握住手;登车时政委给她战地记者任命;与小萍野战医院分别时驾驶室玻璃对复杂心情的投影;直至失恋撕信,也都是在夜行的军车上。陈灿是影片的朝气担当,不是主角但也有漂亮镜头,一是群舞后的《那不勒斯舞曲》独奏,一个近景虚化铺满了金色光晕;二是拉练途中跃上坦克吹休整号的逆光特写,应该出现在不少男孩的白日梦中;三是早起练号镜头渐远,深秋的湖泊把人物的干练超凡作了强化。毛主席逝世时用慢镜头多轮特写渲染黑纱遮盖壁画营造的肃穆感,战争爆发前黑暗车厢里攒动着的头盔反光体现的紧张感,这些镜头都堪称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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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必须单独歌颂的长镜头
长镜头并不稀奇,在蒙太奇手法出现前,早期的黑白电影和默剧大多是长镜头,典型的卓别林电影就是一个镜头特写跟着他一直走,再到音乐剧《雨中曲》《爱乐之城》都为了舞蹈的连贯而大量使用了长镜头。如果只是跟着一个人追拍,让他抽8分钟的烟,唱4分钟的歌,只要手机内存足够,每个人都可以拍出长镜头。但《芳华》的长镜头难就难在场景交错、要素繁多上,刘峰到哪里烟火爆炸就得跟上,从草丛里蹿出来,哪个战士该中弹倒在眼前,哪些人该正好举枪射击,各种随机因素都必须在那分那秒恰到火候,不知有多少执行导演和剧务在用对讲机指挥群演们左奔右跑,又因为哪个炸点爆的太早、哪个演员该死没死而重拍了无数次。难,太难。
五、音乐推进剧情回溯历史
开场的《草原女民兵》,陈灿来自《天鹅湖》的小号独奏对乐手家族亲苏情节的印证,毛主席逝世政委快步疾行那首《洗衣歌》,属于小萍和刘峰独自情感承载的《沂蒙颂》,象征改革开放的《浓情万缕》,军人离别时的必选曲目《驼铃》,丁丁唱功实力体现的《绣金匾》和《歌颂祖国》,影片结束还把观众牢牢按在座位上的《绒花》,这是一部从头至尾都由音乐和舞蹈牵线带动的文艺电影,但真正完整的舞蹈无非《草原女民兵》和《沂蒙颂》,真正完整的配乐也并不多,如果说《阿甘正传》是美国60、70年代乡村音乐的折射,《爱乐之城》是爵士蓝调的窗口,那凭什么我们就不能有这样一部不喧宾夺主但却恰到好处的音影舞美交响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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