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我在附近新开的冰淇淋店买冰淇淋,在等待的过程中,店内的电视正在播报新闻,闲着无聊,我便听了一下。
电视里,记者正在以夸张的语气讲述一个诡异的案件,杭州某村里,村民林浩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名神秘女子杀死,然而这名女子在行凶之后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警察将当地所有可能藏匿罪犯的地方都找遍了,还组织了大规模的搜山行动,却一直没办法找到那个女子。
当地村长表示,这是妖怪所为,该村在几百年前也曾发生过这种事情。但是没有人相信村长的话……
看着,我的冰淇淋好了,我没在意,付了钱,便吃着冰淇淋回了小馆。
难得的是,小馆竟然来了客人。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我吃着冰淇淋,坐到了师傅身边。
老人正在说他村子里发生的可怕的事,笃定村子里有妖怪,希望师傅能去除妖。我听着听着,发现好像在哪听过,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刚刚电视上的那个村长。
“大师,你可要帮帮我啊!那个妖怪太可怕了,要是不除了她,恐怕整个村子的人都要遭殃啊!”村长说道。
师傅摸索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说:“你放心,如果真是妖物作祟,我必定会除掉她。”
听到师傅的回答,村长放心地点了点头,连声说好:“事不宜迟,大师现在就随我回去,捉住那个妖怪,我才安心。”
师傅答应了,于是我们便随村长来到了村中。
师傅婉拒了村长去家中喝茶的邀请,带我往山中走去。
这个村子三面环山,那些山高耸伫立,高大茂密的树木遮住直射的阳光,数不清的生灵生活其中。不同于如今人为开发过的山,这里的山,充满原始气息,也更适合妖物生存。
师傅板着张脸向大山深处走去,我知道师傅在恼些什么。
师傅跟我讲过,很久以前,神、人、魔、妖之间发生过一场大战,大战过后,各方元气大伤。
因为某些原因,神、魔、妖决定退回各自领地修养生息,并约法三章,绝对不能出现在人类面前。所以这么多年来,各地妖物都消了声息,那些魑魅魍魉,也只存在于人类的故事之中。
妖一直安分守己,只是,这次这个妖却破了大忌。不仅出现在人类面前,还伤了人类的性命。师傅一直对妖魔没有偏见,只是这次,却不得不除掉这只妖。
我们很快就走到了大山深处。当快要走出树林,到达溪边开阔地带时,师傅告诉我,那个妖就在前面了。
离开了树叶的遮挡,阳光毫无阻拦地直射下来,照得被溪水打湿的草叶愈发脆嫩。大片大片不知名的白色野花盛开在溪边,在野花中间,我看到了她。
她穿着洁白的连衣裙,背对着我们坐在地上。乌黑的长发柔柔地散在背后。她伸出洁白纤细的手,轻轻地摘下一朵小花,而另一只手中,正抓着一束同样的白花。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的到来,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过头看向我们。
那是怎样的一幕,我实在是难以形容。我见过天上仙子,也看了许多电视上说是天仙的人,可是,她们的样子完全无法与她比拟。
她像是落入凡间的仙子,纯洁、美丽、善良,当她用充满好奇而又胆怯的眼光看着你时,你会想迫不及待地来到她的身边,轻柔地将她揽入怀中,给予她无尽的爱意,甚至愿意为她献出你的全部。
“你们是谁?”仙子说。声似山中清泉流淌,又似佩环叮当。
“魅妖,你犯下大错,我今日便是来处置你的。”师傅说。
“妖?我不是妖。为什么都说我是妖呢?......错?我哪里犯错了?”她好奇地问。
“山下村民为你噬心而亡,你还说你没有犯错。”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师傅上前便是一掌。她硬生生挨了一掌,跌坐在花丛中,吐出一口鲜血。血,点点染红她洁白的衣裙,也染红了她的唇瓣。那个场景,即凄美又带着妖艳,我有些于心不忍。
“师傅,她这个样子怎么会是魅妖,会不会是我们弄错了?”我拉住师傅的衣袖说。
师傅自是知道我的意思。他收了手,看着地上的魅妖说:“一般的魅妖都是长相妖艳,擅长魅惑人心,然而很少有人知道,有一种魅妖,成长于山林深处,她们样貌清纯,心思单纯,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丝毫没有半点妖气。她们的懵懂无知,更会激起人们的保护欲。这种魅妖生来便无邪念,她们在世间行走,只是为了找寻一颗真心......”
“那照师傅你这么说,这个魅妖是好妖啊,那这件事就不是她做的。”
“不,从安,你错了,真心哪是那么好找的。如果男人付出的不是真心,那么,魅妖便会吃了他的心,然后找寻下一颗心。”
听到这话,我吃惊地看着地上的魅妖,完全无法想象,她竟然会吃人心!
“可是,师傅,她会这么做,也未必全是他的过错,你就放过她吧。”同为妖,我对这个仙子般的魅妖有些同情,不忍心她就这样死去。
师傅看着我,似乎在想着什么。良久,他才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好吧,我便把她送到锁妖谷,在那边接受五百年的惩罚。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造化。”说着,师傅拿出锁妖铃,将奄奄一息的魅妖收入铃中,等回去便把她放到锁妖谷。
我们下了山,跟村长说妖已经解决了,村长很高兴地将准备好的酒拿给我们。顺利解决了一件事,我有些高兴地抱起酒,当然,要忽略村长老婆怪异的眼光和村长儿子说的“骗子”的话。
回到小馆,师傅有事再次出去了,就由我来将魅妖放到锁妖谷。去锁妖谷的路我已经很熟了,毕竟这几千年的时间里,我也没少干这事。
在将魅妖移入谷中时,魅妖跟我讲了她的故事......
......
时间过去多久了呢……我也不太记得了。
山中的晖阴变换、四时交替,总是那个样子,没有什么特别的。
早上,我总是喜欢早早地起来,换上漂亮的衣裳,去树林里采一把小花,然后来到山崖上,看着下面的村落,升起一缕缕炊烟。
随着太阳升起,村子里的房门开了,陆续有人走了出来。老的、少的、漂亮的、丑陋的,都跟我一起在温暖的阳光下面。
看到妇人揪住调皮的小孩的耳朵时,我笑出了声。多好玩的景象啊。
我也想去跟他们一起玩。我坐着抱住膝盖想,可是,他们都说我是妖怪。
为什么要说我是妖怪,我实在是想不通。还记得当时第一次下山,人们围着我,夸我好漂亮,他们邀请我去他们家里做客,还说要跟我做好朋友,明明他们都很喜欢我的。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我也不记得了。
直到太阳升得老高,草叶上的露水都蒸发了,我才离开这个地方,向树林深处走去。
树林里安安静静,偶尔有几声鸟叫,我开心地蹦蹦跳跳,寻找美丽的花朵。忽然,有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我走了过去。
一个年轻的男人狼狈地坐在地上,他身上带着泥印,膝盖还擦破了皮,看来是刚刚不小心摔倒了。我走上前去,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他吃惊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握着他们叫手机的东西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去给他找了草药,我受伤的时候都会用这个药。帮他敷药的时候,他不好意思地解释,他想在山中探险,结果却迷了路。
我吃吃地笑了,表示会带他下山。
他问我住在哪?我回答,我是在山里长大的。
他心疼地看着我,那个眼神应该是心疼吧,我很久没有看到了,所以也不太记得了。他说他以后会经常来找我玩的。
我很高兴,因为终于有人跟我玩了。
我送他下了山,在山脚下,我们约定了见面的时间,便分开了。
第二天,我特意换上最好看的衣服,还摘了最喜欢的花。我没有跟往常一样到悬崖边坐着,而是到跟他约定的地方等他。
不知道等了多久,手中的花已经蔫了,他才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他说,我又不小心迷了路。
没关系,只要你能来就行。我开心地说。
我拉着他去了我最喜欢去的悬崖,也带他去了我最喜欢的溪边,摘了做喜欢的小花送给他。他答应我,下次也要带我去他喜欢去的地方。
就这样,我们经常一起见面,一起在小溪边玩水,一起坐在大石头上聊天。通常都是他在说,我在听,我很乐意听到那些新奇的事情,比我在悬崖上看到的还要有趣。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说他爱我。我好开心呀,终于有人爱我了。
你爱我爱到可以把心都给我吗?我问道。
没错,他回答。
我真是太高兴了,就像坐在云上飘一样高兴。他亲了上来,我紧紧地抱住他,感受他跳动的胸膛。
可是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来找过我。我等啊等啊,心爱的小花不知道枯萎了多少,可是却再也没有等到他。所以,我下了决心要去村子里找他。
下山的路很熟悉,我走到村口,突然感到一丝害怕。那些所有人害怕地指着我,说我是妖怪的记忆又出现了。我蹲下来,抱紧自己,但是,我要找到他,我不能害怕。深吸一口气,我起来,踏进了村子。
出乎意料的是,遇到的人都没有说我是妖怪,他们只是看着我,偶尔还是把手机拿出来不知道在干什么。我稍微安心了,顺着气味找到了他。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抱着一个女人。看到我,他十分慌乱,那个女人不解地环状他的脖颈说,阿浩,你怎么了?
他骗了我。
她是谁?我问。
你是谁?那个女人说,我是林浩的未婚妻。
我没有理那个女人,只是看着他。
你不是说爱我吗?我问他。
我说过,他说,但那是骗你的。果然是山里长大的,几句话就被我骗的团团转。
……
我擦掉嘴角的血迹,感觉他的心在我的身体里跳动。你说过会把心给我的,对吧。
……
耳边有女人刺耳的尖叫,她在喊妖怪!妖怪!
她是在叫我吗?我搞不懂,为什么要说我是妖怪呢?
我边想边向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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