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作者: 百火 | 来源:发表于2018-12-04 01:20 被阅读64次
    梦境

    等我意识到自己并不在我熟知的那个国家,那个时空,那个次元时,我很茫然。

    这也并不是一觉醒来发生的事,只是和男朋友说了几句话的功夫,甚至那句“今晚吃什么”都没说完就被扔到了这里。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跟我一样,或许在什么地方有人正站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想到这里觉得实在好笑。这地方是一片战争废墟,也不知道是哪一年,路上没几个人只有几辆破旧不堪的军用吉普。我站在一条居民楼旁的街道上,顺着路往前走,拐角处有一家小商店,在战争的影响下还在苟延残喘着。门口堆着还没烧完的纸,商店老板不知道去了哪里,看样子战争结束没多久,街上的人大概都躲在地窖,要不就是被流弹击中倒在哪个角落里。

    环视四周大体了解了自己的处境,从被炸毁的建筑上来看不像是现代中式风格,也没有标志性的建筑,许是被传送或者是钻了时空的裂缝,掉进了未知的空间领域。“这有点太神奇了。”说完给自己来了一巴掌,这么玄幻的事不是那么容易发生的。脑洞这么大不是什么好事。叹了口气,检查自己的手机是否还有信号,电量充足,信号满格,好像除了眼前的景象在其他一切正常。又摸索着自己的口袋“嗯?”还有一部手机……

    “不会吧。”和男朋友聊天的时候手机也带来了,电量不足的提示还显示在屏幕。原本还想用手机求助,看手机都被我一并拿走了,一时没了主意。“哎?这是什么?”我正盯着手机陷入沉思,一抬头,一个穿旧军装的男人赫然站在我面前,手里还把玩着从我这里夺去的手机,一脸新奇。

    “手机还给我。”男人不以为然,抬手就把手机丢了回来。

    他笑了笑:“现在刚打完仗,你没地方去吧?”陌生男人长得不错,看起来也很面善,应该是留下来打扫战场的士兵。我什么也没说,装作怯懦的点了点头。他看我一个人在这,以为我跟家人被袭击打散了,领着我去了他们的安全点,他所说的安全点不过是一处军事基地,距离不是很远,但好像住了不少战争的遗孤。他带着我到一辆车胎都被打爆的吉普前,悄声和在车上耍酷的同伴说了些什么,两人一同给我介绍这里的大体情况。

    梦境

    说是军事基地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室内体育场加上几处小仓库,仓库在体育场外围了个半圆,如此大的体育场里没有看台,只有中间空旷的操场,有东南西北四个门,门口的地方有公用浴室和卫生间。刚想感叹实际坏境还算不错,就见正对着我的公用浴室已经被炸的只剩一半了,一个裸体女人毫不避讳的洗澡。我一时间看的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带我来的这个男人拍拍我的肩说:“习惯就好了,现在情况就是这样。”我仔细琢磨了他的话,可能这里的人都是这样洗澡的,再抬头一看,体育场的顶部也被什么轰出一个大窟窿,我这才觉得有点不妙,不能总在这里耗时间,得想办法回去,自我来这有半天了,天有点黑,过几天要是男朋友报警说我失踪等我回去得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跟男人聊了几句,彼此熟络了一些,我便叫他“罗宾”。当然,这是我给他的代号,据他所说的名字太长,实在不想记,不得不承认我很喜欢这个代号。

    如果我当时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要来找我,我也不会给他起我最喜欢的角色名。现在回想起来这不过就是一场游戏。

    我和罗宾还有他的同伴走遍了安全点的每个地方后回到车上休息。“罗宾,为什么只有你们几个人和幸存者?其他人呢?路上也没有尸体,你们的部队呢?”

    罗宾皱了皱眉,许久没有回答,转头看了眼同伴,对我说:“这座城市被抛弃了,不会有人来的,也没有物资,我们能做的就是寻找能帮助我们的人,要不就是等死。”

    “等等,为什么被抛弃了?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问题一出口,我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愚蠢得错误,人总是在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下暴露自己。罗宾又皱起眉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疑惑。我紧张的舌头快要捋不直:“不对……我是说我在街上走着,被什么炸晕过去,等醒来之前的事就没有什么记忆了。”

    罗宾似是觉得不可思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说你晕了半个月?”听他一说心里只喊完了,虽然自小生活在和平年代,但就按街上这种惨状来看,这仗指不定打了多久,半个月不饿死先被轰死了。罗宾看我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竟默认我是被打到头打傻了,摇了摇头直道可惜,我也获得了暂时的安全。

    之后的几天都过得百无聊赖,偶尔和几个安全点的孩子玩玩捉迷藏,去旁边炸出来的水坑边打打水漂,顺便到处找点食物,偶尔还能从废墟里捡点肉。唯一让人疑惑的是几个孩子都不愿跟罗宾多交流,大概是战争的后遗症,孩子太单纯,对穿军装的都有点忌讳。

    到了晚上,就和罗宾聊一聊接下来的打算,奇怪的是他们好像没有为以后的生活做计划,本着走一步看一步得想法得过且过。我提倡带着幸存者去安全的城,逼问着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罗宾一直逃避问题,认定我们只能等死。这两天趁着其他人睡着,打了无数通电话都打不通,信号没有问题却总是占线。最后直接彻底放弃了向别人求助的希望。想要回去看来需要些契机,像角色扮演游戏里的主角,必定要引导完成特殊任务才能通关,这样想来任务应该跟幸存者安全有关,看来还得跟罗宾聊一聊。正决定动身,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别动!”没等我回头,就听到手枪上膛的声音接着抵在我头上,顿时感觉头皮都炸了。

    “罗宾,怎么了,你什么意思?”罗宾住笑起来,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他的笑声格外瘆人。

    我彻底懵了,不知道现在是种什么状况。罗宾这样的人是从多恶劣的战况里活下来的可想而知,像这种人只要起了杀心我就彻底完蛋了,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不哭出来,发现心脏快速跳动的都能听见“咕咚咕咚”得声音,后背一阵发麻,脖子发硬机械的转过头。如果当时能看见自己的脸,铁定已经吓得惨白没有半点血色了。我不敢说话,就这么小心的看着他,罗宾表情似笑非笑,诡异的无法形容。

    “跟我走。”

    我抬起手指了指抵在自己头顶上的东西“去哪,能不能先把这个收回去……”

    “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罗宾抬起眼瞄了下我的手机。

    “微型电台,不过坏了,没法用了。”他听了不说话,盯了我半天,可能认定我逃跑和求助的机会,也没有多问:“跟我手。”说完枪口冲着我脑袋撞了撞,吓得我“哼哼唧唧”了几声,跟着他向安全点外走去。一路上不知道兜兜转转,在一条原本满是快餐小吃店的街上,一部分幸存者蹲在街头的一家店门口。一进这条街就有一股异常违和的感觉,却又说不出哪里怪,看过来看过去……倒吸了一口凉气。自我到这来就没见过如此干净完整的街道,跟周围烧的乱七八糟的建筑废物格格不入。这么久的战争怎么就剩下这一条街,难道这街有宝贝?不对,真有宝贝也不至于弃城啊。罗宾把我往那群人堆里一推,去店里不知道收拾什么,我看他不想管我,老老实实蹲进去,又抑制不住好奇心抻头往里看。店里一片漆黑,只有两个人影走过来走过去,什么都看不清,扒拉旁边的人想问点线索,也没人理我,只有个一起玩的小孩给我指了指街对面一摞摞乌漆墨黑的东西。

    眯缝着眼,看了半天,靠!炸弹?雷管?如果电视剧没骗我,那对面的那堆就是雷管啊。等等,罗宾想炸了这条街,为什么只是这条街,难道是因为这条街还没炸?也就是说这一个月里炸毁这座城的人也是罗宾?他并不是没有同伴,是和城里的人打起来时死了,那必定有堆放尸体的地方。这时仿佛就闻到哪里传来一股腥臭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梦境

    “起来!”罗宾在里面忙活了半天,单手把我拎到一边,朝那群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进去,那群人也默不作声,失了魂似的进去站得端端正正。接着罗宾又把我推到店招牌下,然后从架好一个破旧的老式相机,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团火球扔进店里。吓我一跳,跟着往后看,只看到一道白光闪过,爆炸太快只听见一声巨响,头晕耳鸣没来的及跑,整个人像装了排气筒一样被爆炸气浪冲飞了,直接拍到街对面的墙上没了知觉。

    等我醒来,眼前一片漆黑,嗓子眼甜甜的,浑身僵硬的不行,动弹不得,想撑起来坐着结果一阵恶心吐出一堆不知道什么东西。所幸还活着,这雷管好像还是他们自己做的,效果没有那么大,但那群人应该都活不成了。一想起这些事,忍不住委屈的哭起来,开始小声的呜咽,眼泪却怎么也流不下来,到后来直接变成哀嚎,心想着谁能来救救我,可是四周寂静的可怕,什么都看不到。

    嚎了半天嚎的浑身酸疼,发现也不是办法,忍着疼一点一点挪动,手脚并用活像条虫子。活动了半天发现骨头至少没断,也是命大,原本以为是眼睛被闪瞎了,其实只是身上蒙了块布被扔在车上。这变态还留着我干嘛?拍照题材吗?太恶心了吧,单纯为了自己的乐趣屠城,简直就是个疯子,我来的这是什么破地方。

    我能活下来靠的完全是运气和罗宾对我的兴趣,照他那德行应该是把我当成他的模特了,记录爆破一瞬间的模特?还是快乐屠城之旅的模特?变态就是变态,怎么捉摸都捉摸不透。我靠在车厢后坐了半天,好像能动了些,便想把布扯掉,这不扯还好,眼睛长时间在黑暗里,天都大亮了,一扯眼睛突然暴露在强光下,太阳光直射得我眼睛疼,不瞎也得瞎了。又捂着眼“哼哼唧唧”了好一会,才敢把手拿开,见附近没人,嘿嘿一乐,估摸着是个逃跑的好机会,一转头罗宾正在直勾勾的盯着我,妈的。

    “醒了?”

    “啊……醒了。”

    “吃饭吧,今晚上还有呢。”说着罗宾从车前拿来一盒牛肉罐头扔给我,几天不见油水了口水差点呛着自己,心里暗骂这老贼藏的太深,心机太重,之前一块肉都不给吃不知道是不是怕一群人有了体力把他办了。有了吃的立马就把逃跑的念头放下了,首先保留体力,保护好革命火种,早晚跟他决一死战。

    吃饱喝足,罗宾又拽着我回到那条刚炸完的街上。我一看,街上大概有五六家店,炸毁得地方刚好只有一家店店面的范围,难道这人连制作的炸弹计量都这么精确?这也太可怕了。我看的出了神,他推了推我,塞给我一把铁锨,又指了指隔壁还未完成的“艺术品”说:“进去,把打叉的地方挖坑,然后把东西扔进去。”这是被拉来做苦力了,好容易找了叉,挨着挖了坑,快完工的时候才注意到地面原本不是土,是被人砸开挖空填上的土,罗宾为了自己的这点爱好真是费劲了心思。从来不干体力活的我挖了几个坑耗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罗宾等的不耐烦了在外面喊我,来不及休息快往外跑。到门口已经有人自觉的蹲好了,我也极其配合,扔下铲子跑去蹲下,罗宾觉得好玩轻笑两声挥手让我过去,我又乖乖去他边上坐了下来,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中间有几次罗宾和他那个同伴用听不懂的方言交流了几句,剩下的又是无言。由于这几天太过劳累,完全忘记自己的处境靠墙坐在地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又是深夜,四周没有灯,天上的星星看的一清二楚很是漂亮,刚睡醒的我心情很好,罗宾也没有想要杀了我的意思,不由得轻松了很多。

    现在想来,从那一刻我已不再是正常的我了。

    罗宾坐在旁边沉思着什么,我偏过头细细的打量着,他长得很干净,五官端正鼻梁挺拔,眼睛也很深邃,模样十分讨喜,这么好看的人心里却这么阴暗,默默感叹果然人不可貌相。这时罗宾同伴看了看表,站起来赶着那群人进了屋子,我识相的站起来等待罗宾给我的指示,可他还是呆呆着望着地面一动不动,我在旁边很是紧张,有点无措,看了看还在推搡人群的那个男人,他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于是咬着牙往后挪了一步,仅仅是一步也用了我生平最大的勇气。再回头看罗宾,还没注意到我,两步,三步,四步……冷汗一点点浸湿我的衣服,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对我来说像是过了一个小时。调整呼吸,攥紧拳头,浑身肌肉紧绷,心中默念倒计时……突然,罗宾像梦中惊醒般看向我:“你干嘛呢?”

    “坐累了,起来活动活动。”手心满是汗水,握紧得拳头还在止不住的颤抖,就连说话声音都带着一股子哭腔。

    “不用紧张,今天跟你一起,站的远点就能活。”说完又冲我笑了笑,照平常我肯定被迷的神魂颠倒,但现在他的笑容里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也许是坐的太久了,罗宾的腿有点不听使唤,一起身没站稳踉跄了几步,腰间摔出一把枪来。瞬间,我得注意力都被那把枪夺走了,紧盯着罗宾捡起枪又揣回腰上,有了逃脱的计划。

    心里有了底,脚步也变得轻快了不少,急切得跑到早已架好的相机前,等待着人生中的第二次爆破留念。罗宾整了整衣领,来到我身边,像是拍毕业照一样严肃,和之前一样,另一个男人燃起火球朝窗户内扔去。刹那间,我猛的意识到什么,堵住耳朵紧闭双眼。只听“轰”得一声,连同心脏也跟着炸了起来,漏跳了一拍,即使堵住耳朵也没有太大用处,耳鸣让我暂时失去了听觉,罗宾在一旁激动的手舞足蹈冲我喊着什么。滚滚浓烟掺杂着阵阵的血腥味,让人作呕,有过一次经验的我努力让自己镇静,一边捂着嘴寻找空气清新的地方,原来清醒着还不如炸昏过去。天上下起了“雨”,味道极其难闻,“雨水”滴进眼睛里疼的我忙去揉眼,搓揉了好一会才舒服点,慢慢睁开眼睛,可四周全是烟土能见度很低,再低头发现手里是粘稠的红色的“雨水”。

    我终于忍不住了,跪在地上干呕起来,泪水连着鼻涕一同滴在地上,一边吐一边呜咽,惨不忍睹。在地上缓了一会儿,烟已经消散了许多,罗宾过来拍拍我的背递来一块手帕,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渴望活下去,本能的畏惧着死亡。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打扫作案现场,清理掉碎尸并进行掩埋。当然我没有参与,罗宾让我找个地方坐下休息,剩下的交给他们,我没有回应他独自蜷缩在角落里。

    晚上,我胡乱吃了点压缩饼干,到一旁坐着不再说话。罗宾指使同伴过来观察下我得情况便去睡下了,我一瞧,机会来了。那个男人和我接触不多的原因,我暂且给他起了个绰号,“莱昂”。莱昂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试探着问他这座城市成为废城的原因,没想到他毫不犹豫的告诉我,其实并不是弃城,而是一种“祭祀”。如果不是这几天匪夷所思的经历,我都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在21世纪,竟然还有人拿一座城市居民的生命进行祭祀。

    据莱昂说,这座城叫“桑尼”,字面意思就是太阳。桑尼城死去的人大部分都不知道自己因什么而死,只知道自己跑去哪里都难逃一死。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这个国家的君主,一个沉迷美色不谙政事的暴君。去年,整个国家一滴雨都没下,田地里的庄稼都干死了,没有富裕的粮食,很多地方闹起了饥荒,饿死的饿死,渴死的渴死。国王却怕自己的水不够喝拒绝将河水引流,很多人只得向邻国求助。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东边的一个国家得知这里的惨状,趁虚而入派兵来夺取领地,在没有军粮得情况下即使靠着原本雄厚的兵力也难抵敌人的进攻,最后国王妥协分割了一片地给敌人。其他邻国听闻有这样的好事,也不甘落后,纷纷跑来讨要地盘,吓得国王一下子病倒了。就在这关键的时刻,罪魁祸首登场了。昏庸的国王必定有一位阴险的国师,国师卜了一挂,说天上的神明不下雨是因为“桑尼”城的名字,与天上的太阳神重名了,神明震怒,所以太阳神便天天守着这里当做惩罚。

    国王一听,甚是有理,立刻派了三万精兵血洗“桑尼”城,以求太阳神原谅,保国家安全。我听的一愣一愣的,完全是在听神话故事一般,不敢相信这种荒唐事在现实中发生。莱昂又说,原本保卫人民与国家安全的士兵变成了杀害亲人和同胞的兵器,很多人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经过一个星期的屠杀,城里的一部分人们奋起反抗,还有一部分人逃到别的城市躲起来,但都被抓起来斩首示众。同样很多士兵也顶不住心理压力在战场上自杀,也有一部分士兵像罗宾那样,心理扭曲到极致,以杀人为乐。

    战争持续了一个月,这座城市终于沦陷了,原本还剩下一个小队的士兵,但是都在睡觉的时候被罗宾残忍杀害了,最终只剩下他和罗宾两个人。

    “那为什么你还活着呢?”我问莱昂。

    “我是罗宾唯一的家人了,我们的父母和姐妹都在罗宾接到的秘密任务中的名单上。”

    “什么秘密任务?”

    莱昂苦笑一声:“暗杀反抗者头目的任务,罗宾亲手杀了带着面具隐藏身份的父母和姐妹。”

    “怎么能这样……你为什么不让他停下来?”气氛一度尴尬,我不知道故事是这样的凄凉,这件事谁对谁错已然不重要,重要的事必须要阻止罗宾。故事讲完,莱昂没有理我,转身去睡了,留我一人沉浸在故事里久久不能释怀。

    夜已深,我早已身心疲惫,困意涌了上来。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一身枪响,醒来的时候,莱昂已成一具尸体,罗宾不知又去了哪里。盘腿坐在他的身边,帮他合上眼,磕了几个头祈求他能安息,然后抽出他的枪别再腰上。

    我从来没有拿过真枪,没想到还沉甸甸的,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不安。坐在掉锈得吉普车上哼着小曲儿,心情不免有些激动,摸了摸腰间的枪,又觉得有些不妥,拿下来绑在了大腿内侧,既安全又隐蔽。站起来蹦哒两下,绑的很结实,走起路来也有了底气,满意的坐回去等待罗宾的出现。

    一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不见他人,我有点着急了,并不是害怕找不到他,而是时间越长,我就变得越焦虑,到时候能不能解决掉他还是个问题。我跳下车,四处搜寻着罗宾的身影,忽然听到有人说:“我在这。”抬头一看,这兄弟在车上躺着晒太阳呢。“你什么时候在这的!吓死我了。”

    “你来的时候我就在这了。”

    我被惊出了一身汗,难不成他都看到了?

    “真的?”

    他笑笑:“假的,刚回来。”我一直觉得他挺爱笑,没疯之前应该是个温柔的好男人,可惜落得如此下场。

    为了掩饰刚才的紧张,呛了他一句:“神神叨叨……”

    他不再说话。我一人跑开去了那条街,路上的血水早已打扫干净,来到昨天爆炸地点紧挨的这家店。巡视了一番果然雷管都埋好了,看来这死变态信不过我。咒骂一声准备拿铁锨把雷管挖出来些,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最后一批人已经蹲在外面了,罗宾倚着门框环抱胳膊说:“开始吧?”

    “这天还没黑呢,怎么这么急。”

    “最后一次了,我想拍一下白天的样子。”我看他如此心急很有可能看穿了我的想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他驱赶着人群,那群人也是麻木了,竟没有一丝想要反抗的念头,事到如今也只能怪他们自己不争气。我帮着摆好相机,自己先站在相机前,回头招呼他。奇怪的是今天他并没有准备火球,我刚想问为什么他便说:“这是定时炸弹。”说完跑来紧紧抱住了我,我慌了手脚疯狂的想推开他又听震耳欲聋的巨响,这次我毫无防备连耳鸣声都没有了,顾不得害怕急忙把他在我身上乱摸的手掰开,结果掰了半天无果我才意识到他在找我身上的手枪。没有办法,我也只能一只胳膊扣住他的脖子不让他挣脱,一只手从裤裆伸进去掏枪,现在想来我的姿势一定非常猥琐。罗宾反应非常快,抓不到我的枪就去掏自己的枪,可还是比我慢了半拍,手枪昨晚就被莱昂上好膛,一咬牙扣动扳机……

    手枪的后坐力也真是不小,震的我手骨断了似的,整个人向斜后仰去。最后一刻,世界好像变慢了,我看见罗宾捂着被击中的胸口,眼底是一片茫然,正如我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样子,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了几下,不动了。我被枪震得不轻,摔了个跟头,爬起来去捡罗宾手里的枪,发现这枪已经没有有弹夹了。

    那为什么要去掏枪呢?昨晚杀了莱昂的有是谁呢?反过来想,为什么他明知道我要杀他却不在车上把我解决掉,他想让我活下来?还是想完成他的变态作品?我扔下枪去拿相机,说起来我还一次没有看过他的艺术作品,打开一看,靠,不愧是老式相机,带交卷的。我翻了个白眼,再次低头看交卷时,发现我的影子旁还有一个人的影子,没等我跑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闷棍,跌倒在街口没了知觉。

    梦里,罗宾还活着,莱昂依旧与他肩并肩用我听不懂的方言交谈着。我们擦肩而过,伸手想要抓住他们质问事情的缘由,却抓了个空,想喊又喊不出声。只能看他们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最后变成两个点消失在路的尽头。我还不甘心,想追过去,结果眼前一亮,罗宾和莱昂两人的尸体就横在我的脚边。

    几乎是惊醒,定了定神,眼前是我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的天花板,慵懒的转个身闻到了我最爱的味道,我一直认为这是男朋友荷尔蒙的味道,他感受到我的动作,一只手把我搂在怀里:“做噩梦了?”

    我沉默许久,说:“没有,做了一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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