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二）

文『念初雨』

俗

日子一如往常，不紧不慢的流着。男人女人一如往常的过着，那条道路的尽头，依然人群聚集，讲着诉不尽的人间悲欢。

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已经和骑自行车的男孩确立了恋爱关系。他们有时也会像最初的模样，一起骑着自行车路过浪漫的乡间小道，但更多的生活，更多俗气的话题也不得不被摆上桌面。

女孩叫小燕，男孩叫啊宽，他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女孩家不太喜欢啊宽这个孩子，说他初中没毕业，不会有什么好前程。可无奈女孩喜欢他喜欢的紧，非他不嫁。男孩家倒是挺喜欢这女孩的，长的清秀，知书达理，还在他们村里当着教师。更何况为了儿子，他们也肯对女孩父母低头。

“彩礼钱，女孩父母要多少便给多少罢。”男孩的父亲坐在门槛上，长长的吐出一口烟。“家里的羊卖了些，把那头母牛也卖了吧，它也老了，生不出仔了。”男孩母亲无奈的点点头，男孩明天就到家了，自从决定娶那女孩的那天起，男孩就外出打工了。家里的活计都丢给家里的两个老人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趟家，男孩挺过意不去。

外面难找活，男孩只挣到了一半的彩礼钱，男孩内疚及了。“早知道她家是这样的，我不娶便是。”男孩哭丧着脸，把碗重重的摔在桌上。

“你不娶她要娶谁？本就是我们配不上人家，多给些彩礼钱也是应该的。另一半彩礼钱我给你准备。”男孩父亲有些急了。

“这么好的女孩子，咱不能错过了。”男孩母亲柔声安慰道。

结婚，这可是大事，男孩家里可忙开了，卖了家里养的羊和那头陪伴男孩父亲大半生的老牛，请了村里的邻居杀了猪，置办结婚用品。买了张大床，买了大衣柜，买了台缝纫机，买了一对沙发……

婚期一天天临近，结婚用品也已置办齐全。男孩到几十公里外的小镇里剪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发型，买了些菜和米，放进了从村里老李家借来的唯一一台小型拖拉机，嗒塔塔塔～～的开在泥土路上，可别提多威风了。任何一个年轻姑娘见了，怕都要添几分对他的喜欢呢。

婚期已至，鞭炮声络绎不绝，啊宽穿上了干净的正装，被村里那些刚打工回来的姑娘小伙，在头发上喷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洋玩意香的啊宽有些头晕。

啊宽骑着那辆和女孩一起骑过的自行车，只不过今天多了一朵大红花，在姑娘小伙们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女孩的家里。

女孩早已穿戴好了嫁衣，坐在床上等了多时。听到由远及近的鞭炮声，越发的紧张了。男孩被簇拥着推进了女孩的房间，女孩低着头，脸颊绯红，眉目如画，平时匝着的头发，今天都整整齐齐的披散在她的肩上，那一身红嫁衣更显女孩五官的精致。

男孩轻唤了声“小燕”，女孩也不应，继续低着头，玩着手里的红是手帕。男孩走到床边，慢慢蹲下，握住了她的手，此时围观的年轻人们便开始笑闹着起哄。

在女孩家吃过了饭，便要把女孩接到男孩家里了，女孩母亲忍不住哭了起来，女孩父亲也在一旁偷偷的拭泪，男孩一边安慰着“啊爹，啊娘，我会好好待小燕的，也会常带她回来的看您二位的……”小燕也忍不住抽泣起来，啊宽柔声安慰着她。小燕父母絮絮叨叨交代了一番之后，就让他们走了。

鞭炮声又响起，小燕母亲还在那看着他们，直到他们消失在了常德村的尽头处。小燕父亲不知何时就默默的一个人回到屋子里。

只是从此家里又冷清了几分，大儿子参了军，二儿子常年在外打工，姑娘也嫁了人，只剩这二老在家孤苦渡日了。幸而他们也算得上是这村里的“大户”了，都是读书人，几辈人都在这村里当着教师，日子过得还算松实。

鞭炮声又响起，新郎新娘被推搡着进了家门。啊宽父母别提多高兴了，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新娘新郎端着茶，恭敬的喊他们“啊爹”“啊娘”。他们高兴的噙着泪，应着。

这一刻，他们只觉得，所有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吃了饭，敬了酒，认了亲戚。

女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男人们聚在一起喝酒划拳，年轻姑娘小伙们都聚在新房了，笑着闹着。

夜，渐渐深了。人们渐渐散了去，啊宽看着娇美的妻子，心中只有无法掩饰的欢喜。小燕，看着眼前的男人，干净的面庞，挺拔的身姿，只觉得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比得上。

啊宽扶着她的脸，此刻他们眼里只有彼此。他俯下身去，吻了她，关上了灯，放下了帘。

夜，静极了。

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