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文|路行之

今儿阴天，孩子早上退烧在家，我给他辅导班老师请了假。

孩子在家，父母在三十里外，心系两头。想着去看望老人，速去速回。

父母已有些时日未见，记得上次是正月初三，姐请客我们欢聚一堂的。我带了好些大红的食盒，看起来喜庆，都是母亲最爱的红色。

路途远，事物杂，我跟父母说:“妈，今天碰上面，您那里 ，我们就不过去了！”父母爽快地答应。

餐毕，先生和姐一家打牌。我坐近父母身边，陪他们闲话家常。跟老人有啥聊的，我的忧不报，我的累不说，谈些生活中锦上添花的，欢喜快乐的。老人的谈话像缓缓推进的镜头，泛黄、陈旧、絮叨，有历史、有故事、有盼望。

我曾和他们有过彻夜畅谈，那时我还未出嫁，在异地工作，每次回家吃完晚餐，父母与我仿佛在等待一个仪式。

我们早早洗漱完毕，一起坐在父母的被窝。父母一头，我坐另一头。没有身体界限的概念，只有我是他们的小女儿，他们是我最爱的父母。

我年轻的样貌，平淡无奇，但是，单纯好奇的心，带回活泼新鲜的趣事，令我的眼熠熠生光，父母热烈的参与话题，总是聊到星星眨了眼，月亮挂了梢，然后我们仨一脸的心满意足，和衣而睡。

渐渐地，我们经历了些风雨，面对父母，不愿再说心里话，除了一切安好，还是一切安好。成年人的生活，哪有容易二字呢？父母远在千里迢迢，养大我们实属不易，莫要再增加他们的负担了。他们的脊梁已经弯了，心脏已承受不住震动。

面对生活，我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生命的自然轮回，父母护我长大，我要顾父母老弱。

于是，风雨厚待我们在脸上，在心里，在未来路。因为，我们已长大，而父母已垂暮。

近八旬的老母，满脸的沟壑纵深，笑起来慈眉善目，可是一点也不好看；安装的假牙改变了原来的样貌，不像我记忆中的母亲。

望着母亲， 我常不由自主地失神：母亲老了！母亲老了！我的母亲不是这个样子！

回到家，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失神，我的窄额头像父亲，我的宽脸颊像母亲，我老了，是不是也很丑呢？

是的，每一个人都会面临生老病死，谁也妄想逃掉，这是规律――大自然的法则。

看看我的白发，我的皱纹，我的斑点，哪一样的临幸，我不是清晰地记得呢？我的父母，他们的白发是何时长出的？他们的每一根皱纹是为何而来？他们的疾病是为何产生？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谁都有年轻的时候，谁也都有老的时候。父母含辛茹苦养我们长大，我们不曾也终生报不完的亲恩。

他，可能年轻时和你一样的意气风发，大背头梳得油亮，背带裤穿得酷毙；她，可能风华时和你一样的桃花灼灼，长发飘逸，杨柳细腰。

岁月不饶任何人。我们在岁月的中端，一面了望老去的生命，在指缝的流逝如细沙，只能轻握不能重抓；一面迎接新的生命，在太阳的光照下如嫩苗，轻轻地浇灌满满地放手。而我们，如同观众、参与者、传承者，经历了生的喜悦，长的痛楚，将老的幸福。

在漫长的岁月中，父母经历的苦难熬炼出幸福的生活，我们不富裕，不出众，但是我们一直拥有不离不弃的爱。

我爱他们年轻的模样，也爱他们年老的皱纹。无条件的接纳他们，无条件的包容他们，或许是对他们爱的最好回应。

可能他们会有不可爱的地方，不要紧，你我也不可爱的时候。可能他们不是完美的父母，不要紧，你我也不是完美的父母。

上帝安排父母子女一场，是茫茫人海上亿分之一的概率，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