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月就杀猪。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月就是年。
黑猪𓃟当手指敲下年味两字,耳边回响朦胧回响起四句童谣,脑海里浮现出黑猪的贪恋世间的告别声。舌头不自觉轻轻滑动口腔,口水条件反射般涓涓溢出,鼻子酸吸一口,仿佛周围充满了猪肉的香味。
童谣在我幼小的记忆深处,藏着的,不是现在的美国白猪,而且一头肥头大耳的大黑猪。
二月二,龙抬头。镇里庙会要持续一周,母亲在牲口会场挑一个小猪仔,那时候猪还是黑猪,全身乌黑。村里,家家都有一个猪圈,小猪仔带回来以后,就被圈在里边。家里吃剩下的饭菜,小猪仔都包圆兜底,从不挑食,吃什么都香甜满足。出来散步的时候,鸡鸭的饮食也会蹭上两口。
春天的小猪仔只知道吃,睡。个头没有什么长进。爆发期在谷雨后,随着阵阵雷雨的落下,田野里的葱绿混合着麦子诱人的甜味,快速的填充小猪仔的身体,这时,母亲就把猪圈的栏门打开,小猪仔开始在田野滋长,热了去池塘玩泥巴,夜黑透的时候,泥猪抖抖泥点儿,踏着撩人的夜风回圈睡觉。
过了夏天,泥猪的体态完全挣开,壮硕而优美。但是还不够丰满,只有过了秋天,贴了秋膘,再经过冬存,一头肥头大耳,体重达200多斤的大肥猪,终于长成了。
杀年猪我拿回三好学生没几天,父亲和亲朋好友一一提前打招呼,明天上午,早点过来帮忙。早上,母亲把槽子里加满苞谷糁儿丢红薯,黑猪仿佛有所觉察,但长嘴与猪槽的撞击依然咔哒咔哒。
日上三竿的时候,开水烧好了,村里的杀猪能人胖娃儿,拿着长钩,黑猪受惊的吱吱叫着,不停后退。胖娃儿猛的进一步,双手握着的长钩虚晃一枪,黑猪还没来的及躲闪,长钩末端已然勾入脖子,沙哑的嘶鸣让黑猪前脚跳了一下,远处烧地锅的母亲肩膀跳动了一下,又继续烧火。
胖娃儿舒一口气儿,空出的左手,在黑色的呢绒裤上蹭了一下,接过父亲递过来的群英会。父亲赶紧把火柴擦燃,应了上去。
吐了一口烟圈,胖娃儿拉着长钩,微微反抗的黑猪忍着痛,嘶哑着被胖娃拉上宽长凳。黑猪这时已然觉察到自己的命运,趴在长凳上,悬空的四肢如划水般拼命的吧啦。
胖娃儿用力抽一口群英会,快烫嘴时,璞的吐出烟头,接过磨利的剪刀,扑哧捅进黑猪的脖子,黑猪吱吱的尾音转了个弯儿,淹没在接血的盆子里。
母亲低低的叹气,把烧开的开水端过去。然后就是腿毛,分半,翻肠。中午的时候,两扇猪被挂起来,下水也冲洗干净,母亲开始忙碌起来,杀猪菜一盆盆的端出来,年味慢慢的弥漫开来,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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