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来是真的累了,洗漱以毕,原说的 还想吃些水果再休息的,一挨着床边,那困乏的身形,任何水果已经撑不起一点胃口的欲望了。没搭着几句话,靠着床头靠背,就已经有细微的鼾声传来了。
男人看着妻子的脸庞,连着多年的辛劳奔走、拼搏,本还年轻的面容在仔细观察之下,眉头透出的疲惫和时光的沧桑已经不是轻妆所能掩饰的了的。
还没有叫身体和神经好好地缓和一下,一接近城市,两个年轻的人儿,仿佛有一种力量在背后推托着似的,不由自主的又各自投身到自己的工作当中去了。现在,又有一个生命开始孕育,眼见得不久的将来就会降临到他们的生活当中。那时,他们面对的就不单再是各自的纷杂工作、人事那么简单了。这个新生命的誕来,以今时今日的现状来比对,将要耗费他们更多的时间、精力、金钱和各种细杂琐碎。
男人轻轻安顿好 妻子的身体,以使她休息的舒服一些,这件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是深深撕扯着神经。轻轻地,打开房门,来到不在人声鼎沸的门外街上,思想里,已经不止一次的来回翻滚着马上要改变面目的生活日常。
夜半将近,四下寂静无声,偶然晚归的人声,并不能打破寂静的夜。亮灯的窗口零星的折射着不同的生活背光,人间共同的亮色,只有始终如一的月亮,天空难得的干净澄澈,极少的浮云,就那么极快的一闪,白亮亮的月,依然不紧不慢的琐碎的转动着。
那月亮,和小时候老院里青梨树稍的月亮,竟是难得的相像,一样的那么圆,那么亮。尽管生活的大多数场景,并不如夜晚的月那样美,这突然的不同时空的光景联系,还是自然的就闪现在脑海里了。
还在没有上学读书的岁月时,男人的父亲就已经和他的父亲闹得不可调和,仇人似的在一个大院里磨擦着。为了小叔的媳妇和父亲的房子,祖父眼见着再也榨不出父亲的一点儿力量支撑,小叔成天价在祖父身后逼迫撺掇,祖父 终于在父亲将要拆除继承不多的房产时,挺着瘦弱的身板爬上屋顶,那些覆盖在老房顶上不知道多少年的瓦片,下雨似的一片一片跌落在地上碎成渣子,那沉闷的不再清脆的声响,一下一下的就好像跌落到父亲的心上眉间,却砸不出半点儿愤怒的回音。
既使到后来被祖父追打着,父亲满后院的躲闪,父亲的大拇指留还是下祖父的印记;既使后来新院子里第一所房子上每一根木橼都是父亲从塬下几十里之外一根根背回来的,祖父既不曾为他们的新房添过一把土一片瓦,还在新房施工期间多次百般阻挠、辱骂,父亲都不曾反抗过一声,为了他的小家和他羽翼下自己的妻子孩子,男人早在童年时期就已经见识并领略出一个男人该有的底色了。
五年前的计划就是男人意识印记的证明,花光所有积蓄,为自己和妻子两家的父母各自翻盖起足以安放各自老人的宽敞新房。那新房的计划中,原本也有他们自己的存在,直到这突然的新生命的即将到来,在如今这样一个年代,男人有那么一刻开始怀疑开来,自己的下一代也要在五年完成的新房计划里安放吗?
神一样的命运自然联系起来的一样月色的夜里,父亲那样为了自己孩子的新生活奋不顾身的印记,现在开始一下一下的敲打着自己了。
现在看来,看似完美的五年计划的新房和老家,男人自己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多少个月圆的夜里,那些身在他乡辛苦打拼的人,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脑海中闪现的是回不去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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