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与永冬泩双月征文第一期[【谁】
这是我第十次参加高考。
2013年，上海的六月初，天气总是昏昏沉沉的，6月7日早晨，大雨滂沱，昭示着这是个注定不平凡的夏天。
我终于结束高考，躺在家里感觉身体被掏空，我接到舅舅的电话，叫我出去聚一聚。
学校后面的美食街上开了一连串烧烤和龙虾馆，舅舅为了庆祝我结束惨无人道的高三生活，给我点了10斤羊肉串和5斤小龙虾。
当晚我吃到撑死，晚上还被带着去卡拉ok唱歌，虽然全程是我爸妈和两个舅舅在鬼哭狼嚎，不过我心里也觉得痛快。
高考与我而言，就像是一场马拉松的终点，我终于可以在这个时候，喘息一回。
晚上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我经过两天的战斗，再吃喝玩耍了一夜，已是累极，倒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被我妈晃醒的：“你怎么还在睡？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
我迷迷瞪瞪，不知所谓，实现我也没听说这是什么关键的日子啊，高考完了还有啥重要的？
我妈从衣橱里翻了校服出来，又检查了一遍我的文具袋。回头见我还在床上发愣，脸色急转直下臭了起来：“你今天高考，我不想发火，平时看你挺识相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立不住？”
“高考？你说什么呢？昨天不就考完了吗？”
我起床摸了放在床上的手机，看到上面的时间是6月7日，这怎么可能呢？
我明明刚结束高考啊……
我妈一路催我换衣服，吃早饭，准备文具袋，检查准考证。
对，准考证，我考完以后就在准考证上戳了我的一个卡通印戳，算是终结高中生活的印记。从文具袋的夹层里翻出来准考证，上面的印戳消失了。
这是什么灵异事件？我回到了高考的第一天！
今天是6月7日，我的第二次循环，我即将进行第三次高考。
万恶的高考制度，我连着参加了两次高考，因为不确定是否还会进行循环，所以我不得不聚精会神，打起200%的精神来应付考试，结果就是连续考了四天，中间还熬夜玩了一回，我现在只觉得精疲力竭。
我妈推门进来，想叫我起床，看我穿戴整齐坐在书桌前，一向严厉的我妈，居然和颜悦色，对我说：“早饭好了，出来吃饭吧，今天是你喜欢的奶黄包。”
嗯，我连续吃了四天奶黄包了，稍稍有点腻了。
考试一切顺利，因为一模一样的题目我做了两次，还经历过两次同学群里的“对答案”，倒是游刃有余了许多。连着考完第二天的试，我在出教室门的时候，因为事先就知道爸爸在哪里等我，我远远从五楼的教室回廊那边，看到了爸爸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
终于这一刻，我好像有点明白，朱自清写《背影》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
明明爸爸才40上下的年纪，看背影却觉得已经老了。
“老爸，我要累死了，今晚带我吃火锅吧。”
我悄悄绕到我爸身后，结结实实把他吓了一跳。
“好啊，我宝贝想吃什么都可以！”
当晚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气氛难得融洽，平时他俩相处起来颇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
晚上舅舅来问要不要聚一聚，我搪塞他说明天吧，今天想休息，实际上我有预感我还会再次进入循环。
可是为什么呢？
我又要做什么才能破除循环呢？
今天是6月7日，我的第三次循环。今天我即将参加第四次高考。
现在是凌晨三点，我拉肚子了。
该死的，昨天那顿火锅有问题。
为什么细菌也要跟着一起循环回来？
当我在凌晨五点，爬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我爸在阳台上抽烟。
“老爸，你在干嘛呢？”
我老爸手一抖，把手里什么纸片给掉到楼下去了。
“没事，就是突然醒了睡不着，看到手边有你小时候的照片，拿出来看看。”
“那你可得保护好这张照片了，太珍贵了，以后等我飞黄腾达，说不定可以卖个大价钱呢。”
“财迷，你赶紧去睡，天亮以后要打仗去咯。”
我回了房间，过了好久，我爸探头进来想看我是不是真的睡了，我装睡。不一会听到他悄悄开了门溜出去。
我心里觉得怀疑，悄悄钻到阳台，看到我爸举这个手电筒在楼下花坛里找什么。
还真是，不过就是一张我的照片，何必这么宝贝，我小时候的照片，少说有十来本相册，缺一张有什么关系。
再回去，我一觉睡到六点半，起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酸痛。
又要考试了，今天是我连续考试的第七天。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问：“老爸，你那张照片找到没？价值连城，可得好好找啊哈哈哈。”
我妈一脸狐疑：“什么照片？”
“秘密！”
我一脸神秘，朝我爸眨眨眼。
中午我在房间里看书，就听见爸妈关上房门像是在压低声音吵架。
吵了什么，我也没听清。
下午考完回家路上，我问老爸：“你和老妈今天吵架啦？”
我爸斜斜瞄我一眼：“什么吵架，我和你妈好得很。”
我才不信。
循环还在继续，但我这次提前到凌晨四点醒了，这是我的第四次循环。
刚醒不久，便听到客厅里好像有人在翻什么东西的样子，悄悄开门探了个头出去，看到我爸在电视柜里找什么东西。不一会便翻出个小纸片样的东西，可惜家里光线太暗了，看不清楚。
我爸走到阳台窗边，点了支烟，把纸片从兜里拿出来看。
原来是我的照片啊。
“老爸，你又偷偷抽烟！”
我光着脚凑到他身边，伸手抢了他手里的照片。
照片上却是个男的抱着一个小婴儿。这个男的并不是我老爹。
“唉！你！”
老爹手里的烟，一抖，掉到了靠墙的花盆里，呲——灭了。
“这是谁？你大晚上的不睡觉，看啥老照片啊。”
“是我以前的战友，很久没见了，正好晚上睡不着，起来看看。”
我心里狐疑，但是隐隐觉得，这张照片似乎与我这次循环有关。
“老爸，我睡不着，你要不跟我说下你战友吧！”
“去去去，你去睡觉去。天亮就要考试了，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能分心。”
“那考完你跟我讲讲！我好奇！”
“知道了知道了。”
第二天的考试结束后，我死皮赖脸才让老爸给我讲了一些，他和战友的往事。
他当初去当兵的时候，是部队里年纪最小的那一波，偏偏老爸那时候文文弱弱也很腼腆，有些资历比较老的兵，时常欺负他。
我看了眼面前体重110公斤的老爹，愣是想不到他曾经居然还有文弱腼腆的样子。
老爸在部队里并不出色，当初爷爷不过是想锻炼他所以把他丢进了部队。
照片上的人是他的老班长，他在部队里的四年，承蒙老班长照顾，老爸在部队的那几年倒也没吃太对亏，反而学了不少本事。
98年抗洪的时候，老爸已经转业离开部队，老班长却是上了前线的。
但是洪水来了又退了，抗洪艰险却最终胜利了，老班长的一腔热血却投在了洪水里，没有在出来。
我听着都要窒息了。
“那他的家人呢？”
老爸摇摇头说：“老班长是孤儿，没有亲人，他当时是有老婆的。但是他老婆不愿意见我们这些曾经的战友，也不愿意接受帮助。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98年的洪水，即使放在15年后的今天，也是让人震惊的。我当年只有2岁，脑海中对此一点记忆也没有，但也知道在这场洪水里，解放军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战士们投入了极大心血和努力。
往事令人叹息，我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在想爸爸说的事情。
如果这是我陷入循环的原因，那我现在知道了这段往事，是不是我就能跳出去了？
或者，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我心里有个疑影，却怎么也抓不到。
终于当我睡着的时候，已经是6月9日凌晨4点。都这么晚了，循环应该是出去了吧……
现在是6月7日，我的第五次循环开始了。
才睡了两个小时，我觉得头都要炸了，看到桌上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
到底怎么样才能脱离这个循环？
整个一天的考试我都心不在焉，一是因为连续考了十天，实在是腻了，二是我知道眼下还没有解开谜题，循环还会再次来临。
整整两天我都在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底离开循环的谜底是什么？
第二天晚上，我仍旧辗转反侧，一直熬到天亮，原来进入下一次循环的关键是睡着吗？
但是我只能通宵一晚，再多就不行了。
我顶着一副熊猫眼，熬到了6月9日的早晨，从家里电视柜里找到了那张照片，照片背面写着两个像是电话号码的数字。
原来是有联系方式的，怪不得老爸这么看重这张照片。
我把电话背下，尝试拨了个号码过去。
“喂？”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但是好像很温柔的样子。
“你好，你认识郑峰吗？我是他女儿。”
电话的对面停顿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自己的手机出了什么问题。
“喂？你好？听得见吗？”
“你……多大了？”
“十七了，前两天在参加高考的。请问你是？”
对面戛然把电话挂了。再拨过去就没人接了。
我想，这一定是我陷入循环的原因。但是我究竟要解开怎么样的谜底，才能让自己脱离这个循环？
打完电话的我，久久不能平静。
晚上被舅舅们拉出去吃饭，终于累极，趴在龙虾馆的饭桌上就睡着了。
“醒醒，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还能睡过头？赶紧起来去考试了。”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下雨声，我妈把房门敲得砰砰响。
连着几天都没睡好，今天精神毫不意外特别差。
今天是6月7日，我的第六次循环。
第一天考试结束，我就掏出手机给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喂？”
“喂？你好，我是郑峰的女儿，今年十七岁，我无意中看到一张照片，有你的电话，请问，你是不是认识我？”
这样问真的很奇怪，但是我一时半会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我迫切想要脱离循环，这么一趟趟太累了。
电话那头又是长久的沉默。
“唉……你明天还要考试吧，明天再说如何？”
“好，明天考完，我会给你电话的，请你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好。”
她不等我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但是第二天晚上，我没有打通她的电话，她爽约了。
我不管不顾地翻出那张照片，拍在我爸面前：“这是谁？上面的小孩是谁？背面的电话是谁的？”
真相仿佛就在我面前，我好像差一点点就能抓住了，我心里隐隐有种预感，但我不敢相信。
我妈在一边看着我们爷俩，再看到照片上的内容，转身进了房间。
老爸看看我，再看看照片，默默点了支烟。
“你怎么知道照片的事情？”
“你别管这些，这上面到底是谁？”
“你还小，以后我们会告诉你的。”
“我现在就要知道！这是谁？上面这是谁？这个电话是谁？你在瞒着我什么？”
我爸沉默不语，而我近乎于歇斯底里想要逼问出一个真相，一个我似乎已经知道，但是又不敢相信的真相。
“那是你亲爸，你就是照片上那个小孩！”
我妈从房间里冲过来，重重扇了我一个耳光。
从小到大，无论我是多么调皮捣蛋，他们都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次重话，这也是我十几年来第一次挨打。
我妈几乎是狂吼向我说出我一直想要的真相，一个与我的猜想一样的，真相。
我晕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还是6：25，窗外已经一片明亮，大雨挂下的帘幕将整个世界都笼上了白色的纱。
我环顾了这个小小的房间，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但是从此时来看，一切都那么陌生。
这里，还是我的家吗？
我不是这个家的小孩，那么我是谁？
房门轻轻掀开一条缝，我妈伸了一个头进来，说：“你醒啦？早饭准备好啦，赶紧来吃吧。”
是啊，他们都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了，这个“家”，又变成之前那个温馨的样子了。
现在是6月7日，我的第七次循环。
在去考场的路上，我问我爸：“如果我不是你的女儿，怎么办呀？”
我爸笑嘻嘻地说：“那怎么办，谁能这么幸运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女儿呀？”
我眼眶感觉湿热，雾气像是从窗外扑进来，笼罩在我的眼前。
“我不是你的女儿，对吗？”
爸爸猛然间刹车，又缓缓踩了油门，将车停在路边。
“爸爸，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已经在这两天困了好几次了，这是我第八次高考，我今天不想去考了。你能跟我讲讲，我的故事吗？”
老爸重新起步，说：“开什么玩笑呢你，是不是紧张啦？别怕啊，就算没考好，爸爸也能养你的，就是一次小考试，有什么大不了的。”
车到校门口，我说：“今天的作文题是重要的事和更重要的事，开考以后你就能知道作文题，到时候你再判断是不是相信我说的循环吧。”
考完语文出考场，我爸蹲在地上，地上的烟头攒了好几个。
“老爸，咱聊聊吧。”
我爸打电话回家，说中午想让我在车上休息，路上车多，就不要回家了。
我们在路边的小馆子买了点吃的，就在车上解决了午餐。
我一边吃，一边介绍起了每一次循环，都发生了什么。我爸吃了几口以后，把咬了两口的饼放在一边。他整个人靠在方向盘上，看不到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说吧，等明天晚上，我一觉睡醒，又能回到6月7日。到时候你什么都不会记得了。”
他把老班长的故事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结尾变成了，老班长牺牲的时候，还有一个一岁多的女儿。
老班长的妻子在丈夫去世以后，便受了很大的刺激，将所有的怒火全都发在这个无辜的、刚失去父亲的小女孩身上，当战友们找到老班长的妻女时，小女孩已经被饿得奄奄一息。
我爸妈都在生育上有疾病，所以辗转收养了我。
我听完整个故事，沉默不语。这跟我之前猜想的，几乎是相同的，但我还是害怕地颤抖，我以为找到了真相，便是释然，显然我错了。
如果真相是如此残酷，那我情愿一开始就不要知道。
“对不起，宝贝……”
爸爸出言道歉，我却觉得浑身冰冷。
外面是漂泊大雨，我看到他的衣服湿了好多，是刚出去买饭的时候淋到的。
我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爸爸在我身后猛追，我的世界仿佛剩下了一片真空，在大雨滂沱中，我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只知道在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被飞驰而来的摩托车撞倒。
我醒来的时候，是6月7日的早晨，我开始了第八次循环。
那是我最短的一次循环，而且没有过夜，我就进入了循环。
我直觉我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现在是早上五点，老爸在阳台上抽烟，手里握着我和生父的合影。
我从门缝里看他抽烟的背影，感觉心里一阵绞痛。我掏出手机，给那个号码发了条短信，内容大约是我是谁，今年十七岁，今天是我高考的第一天，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想跟她通电话。
发完短信之后，我就关了手机。
当天晚上，我心里忐忑地开机，看到她的回信：你好，十五年不见。我不是称职的母亲，收养你的父母，是非常好的人，如果可以，请你忘记我。祝你高考腾飞。
我躺在床上泪流满面。
我在两岁的时候被抛弃了一次，今天又被抛弃了一次。
一夜无眠，我睁眼到天亮，第二天精神竟然还不错。
两场考试过后，我跟爸妈出来吃火锅庆祝，我提出要坐包间，从来我的一些小要求，都是有求必应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掏出口袋里的照片，放在他俩面前，说：“我想听听我的故事，我知道了真相。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爸爸的表情瞬间暗淡，一下子老了十岁的样子。而妈妈迅速枯萎下去，她别过头去抹眼泪。
“我打过照片背后这个电话，我联系过她，她承认了，但是她想让我忘记她。你们能说说我的故事吗？我是怎么来到这个家里的？”
那年夏天，很热很热，我大约一岁半的样子。
老爸和战友们去探望老班长的遗孀，到班长家楼下的时候，就听到邻居骂骂咧咧地从楼道里出来。
说三楼的疯女人又在打女儿，一岁多的小姑娘懂什么，一天天鬼哭狼嚎的，报警多少次了都没用。
战友们面面相觑，班长一家就住在三楼。
一行人走到两楼就听见一个婴儿的嘤嘤哭泣声，声声撕裂。战友们不少都已成家生子，都听过自家孩子嘹亮的哭声，大家都说孩子饿了怎么是这样哭的，这也太撕心裂肺了。
敲响班长家的门，没有人应答，只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孩子哭声。
邻居听到敲门声，问：“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老爸回答的，说是这家男主人的战友，来探望家人。
邻居悄悄说：“你们砸门吧，这家疯女人天天打孩子，一岁多的孩子连吃的都不给，报警了都没用，我们这些邻居要是插手，门上半夜还会被泼粪，实在是没有办法。”
战友几个都不知所措，最后还是老爸站出来说：“总不能就这样回去，那怎么跟老班长交代？”
一伙人撞了门进去，屋子里全是垃圾，臭气熏天，我就窝在一个角落里面，周围全是垃圾，还有蟑螂爬来爬去。饶是一群泥里滚、沙里刨的大男人，也受不了整个屋子如同垃圾堆场。
老爸将我从角落里拉出来，看到我片体麟伤，瘦得肋骨都明显突出，更是火冒三丈，而屋子里的女人却是躺在房间的地上，身边全是酒瓶。
他们将我带走，安置在派出所，再联系了妇幼协会上门。
最终协调结果是，老爸领养我。而生母拿着班长的抚恤金，去精神病院治疗。
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而我在听完整个故事以后，放下了所有芥蒂。
生恩不及养恩。我的生父生母给了我生命，而我的养父母却给了我人生。
我看到他们无比沮丧，这样的真相，为什么我一定要知道？
或许，我需要知道的真相，并不是我的身世，而是来自养父母的爱吧。
“你别恨你亲妈，她其实一直对你挺好的，这几年虽然不关照你，但是一直有给你打钱，我们都给你存着了。她是爱你的，她以前只是生病了。”妈妈这样安慰我，而我听到之后，确实泪流满面，直至嚎啕大哭不能已。
当晚我躺在床上，爸妈都守在我身边，说要等我睡着再去睡，还给我念了个幼儿时期常念的童话故事。
梦里一片香甜。
终
今天是6月7日，是我的第九次循环。今天是我第十次参加高考。
现在我十万分后悔，昨晚没有熬个夜，等高考试卷的答案出来。
经历过几天跌宕起伏的生活，我现在对高考一点把握都没有，而我曾有那么多机会去巩固答案的，我全都没有把握住。
两天魔鬼般的考试过去以后，我狠狠在家睡了三天，什么烧烤什么火锅什么小龙虾什么KTV，什么都没有睡觉重要。
而我终于成功脱离循环。
我没有去找爸妈再去要什么所谓的真相，我看他们忙前忙后的身影，觉得什么身世、生父母、真相，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
我万分有幸能成为他们的女儿，未来也永远是他们的女儿。
他们爱我，我爱他们，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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