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天涯‖《五》

花落天涯‖《五》

旧历的三月，和风习习，暖阳高照。田野泛泛绿意。

苦菜芽铆足了劲钻出地面，爬满了干燥的土地，幼小的生命努力地向上滋生。嫩绿的色彩彰显出重生的活力。

河边几棵虬曲苍劲的柳树，枝条扫地，像一个晃动的绿帐篷篷。

爬上裂开树皮的躯干，看不知名的碎花烂漫；头顶天空湛蓝，听此起彼伏的鸟声脆鸣；吮吸空气中泥土的清新的香味。也可以躺在上面，想想少女的心思。这是我安放情怀的别院。

好久没看到红英了，她似乎躲着我。曾经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会因为渐渐的长大而疏远？

我变得疑神疑鬼，郁闷，百思不得其解。

那天，倒是鲜花找到我家，我有些诧异。

“可以陪我说说话吗？”

她肯切的语气里一反常态的阴郁。

“好的。”她哀求的语气任谁都会有恻隐之心。

坐在河床上晒的暖和的细沙上，看河水潺潺流淌，不时有几条小鱼窜上窜下，欢快的游走了。

鲜花目光呆滞，沉默了好久。

我找不到话题，眼睛直直的盯着一只蹒跚的雏鸟沿河走着。

“这只鸟儿没家了”鲜花的眼睛顺着我的视线看过。

我也在想，这只鸟儿没家了。

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感觉却是两样的。

鲜花放声大哭，我被她吓到了。

“怎么了 ？鲜花”。

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揪着我的心。那种悲伤和绝望岂能用言语来表达。

莫名的，我是眼泪也跟着淌下来。

“鱼在河里就洗的干干净净，我在海里也洗不掉全身的污点，谁把我生在了这个世界上……”鲜花抽抽噎噎，一边说一边捶着自己的身体。

“别激动，有话好好说”。我搂住她的肩膀，尽管我的境遇不是养尊处优，何尝见过这般对生的绝望的泪诉。

“姐姐今天给我找婆家了，她要把我嫁出去”

“我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了”

“红英今天打我了……”

鲜花语无伦次，我听的愈发惊愕。

“慢慢说，慢慢说”。怎么感觉鲜花今天不结巴了。看着她憔悴无助的神情 ，我想到了到处游移的浮萍。

我搂紧了她的肩膀。

“我们是朋友吗？”

“是的”，我第一次真诚的把鲜花当作朋友。

“你是可怜我吧？”

“一会儿你就会讨厌我的。”

不会的，尽管说这句话连自己都不确定，但我知道鲜花需要。

“为啥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了？”

“姐姐不让吃，我也没心思吃”。鲜花的眼泪吧嗒吧嗒直掉，没有痛恨，只有悲哀。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我疑问的语气里掺杂着激动。

“因为我……”

“因为我成了姐夫的女人，红英打我也是因为这个。”

鲜花叹了口气，说出了那句难于出口的话。

我怔住了，绝对不会想到肮脏和混乱。

但，这不堪的确存在。

“我住在他家里，吃、穿、用都是他的，我有什么办法，他对我也挺好的。”

这总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鲜花把头深深的埋在了膝盖里，那一声悠长的叹息里，听到了罪恶、冷酷、无情的鞭打，看到了一颗羸弱的心在煎熬。

“你的确混账，这是交易吗？她是你姐姐的男人。”

“你活该没饭吃”。我的声音里充满了刻薄和鄙视。

我相信了她亲口说出来的话。愤愤地推开了她。

可怜的鲜花，泪如雨下。

我怎么就把事非颠倒了呢。那个最该遭天谴，天知道。

花落天涯‖《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