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被养在心形水缸的金鱼被活活地撑死,小孩用锃亮光滑的勺子把它舀出来。上午11点的太阳格外刺眼,一棵梧桐树的周围是被修剪过的残光,不忍细看微风戏弄叶子的表情而不停徘徊。
小孩在梧桐树下刨了一个足以容纳金鱼的坑,他轻轻地把金鱼进去,用铲子埋平土地,在听到母亲朝门外喊的“吃饭了”后蹦跳着跑回家中。
他问母亲,妈妈,金鱼还能活过来吗?
生活中爱你的人的欺骗母亲夹面条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她清楚地记得儿子在金鱼死后很伤心。十几分钟前她的话仍然在耳边响起,傻孩子,金鱼会变成一朵花陪伴着你的。
她犹记得摆放在卧室里的蝴蝶的标本。那白色和彩色蝴蝶生硬的美丽地定格在阳光透过来的角落,不知长时间地保存和被人欣赏是对美丽的残忍,还是对记忆的仁慈?她不清楚,她曾经告诉儿子,蝴蝶没有飞远,来年它还会回来。
阳光肆意挥洒的时节,小孩分不清哪一只是去年的蝴蝶,母亲指给他看说,是那只扑扇翅膀最快的。小孩拿起扫帚扑去,蝴蝶被划破了鲜艳的翅膀,小孩捏住依旧扑腾的白色蝴蝶,笑着说,妈,我捉到了,我捉到了,我捉到了。
小孩的指尖粘上蝴蝶的粉,风一吹就散了,而它再也飞不起来了。
母亲把面条放入瓷碗中说,你把它埋在树下会有奇迹发生的。
小孩澄澈地望着母亲的眼睛转向碗中,发出吸溜的声响。
金鱼被溺死在好奇中,小孩不懂得金鱼的饥饿,以为对它好就是给它好多好多。
蝴蝶被围困在喜欢中,天性不懂得在合适的时候收手,在一种标本的形式中学会了挽留,以为对它好就是拥有,却忘记自由是适当地放手。
第二年悄无声息地到来,小孩在那棵梧桐树见到了一朵向着太阳生长的向日葵。他把这个兴奋的消息告诉自己的母亲,妈,金鱼活过来了,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母亲故作惊讶,小孩相信这是奇迹,他是那么地相信自己的母亲。
生活中爱你的人的欺骗她曾记得自己像儿子这般大的时候,父亲告诉她蝴蝶死了就是死了,把死了的东西埋在土里是没啥用的。她那时很伤心,也没人懂她的伤心。
她不想告诉儿子那朵向日葵是自己从街上买的,挑选了好久才选出这朵最灿烂的向日葵。
渐渐地,那个小孩长大了。曾经有人告诉他说世间的真相是血腥而残酷的,他相信过,也置疑过。当他回到家看见母亲的眼睛,那双自己一直相信的眼睛,心里面有说不出的滋味。
他笑得很甜,每当他在小时候想念金鱼的时候,母亲的话在他耳边回响:向日葵是金鱼的守护者,向光而生,你们终将重逢!!
当母亲平静地说着自己小时候的故事,他明白她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在自己孩子身上重演。
母亲给他保留了一份没有被破坏的美丽,一份时间不会伤害的美丽。当他长大的时候,他会为那个成为标本的蝴蝶和撑死的金鱼而愧疚,也会为母亲的良苦用心而感动。
生活中爱你的人的欺骗读懂了欺骗背后年少时读不懂的部分:有人愿意骗你也是一种幸福,那不是一种逃避,而是守护。她明白有些道理你会懂,只是时机未到。她似乎又在赌,赌的不是你的宽容,而是看她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或许是在提醒你它曾经如此真挚坦诚地对待你,而你会在以后明白欺骗背后的良苦用心。
如果欺骗不会开花,那就在阳光灿烂的地方把它当做小小的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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