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意微醺,借着好友闲聊的机会躲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冰冷的水珠挂在有些发烫的脸上,顺着肌肤滑尽衬衫里,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12月12日,此刻的你,已经收到我的喜帖了吧。
我希望你能身着白纱裙,领口有你最喜欢的栀子花。化着不浓不淡的妆容,嘴角挂着正好的笑容,在两天后的婚礼上,祝我新婚快乐。
头突然痛的厉害,脑海中响起的尖锐嘶鸣声,硬生生想把我拉回七年前,不不不,我要结婚了,我很快乐。
强忍着头痛扶着墙壁走出洗手间,走入那个灯红酒绿的世界,电子屏上一遍一遍的唱着老掉牙的歌,弹幕也无限滚动着,韩司源,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新婚快乐。
旁边的沙发上沈忱哭的一塌糊涂,高寒旭不停的安慰擦泪,哄她摘掉眼睛里的美瞳。
真是多年的好友,两个人的脾气像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酒量差泪点低,微微喝些啤酒就醉的不得了,眼泪也不受控制一样往下淌。就算是穿着白裙子也能掀起裙角擦口红,鼻涕眼泪都擦到衣服上,哭着哭着又会突然笑起来,吵着要吃学校旁边的冰淇淋,香草味和草莓味同时滑进嘴里,又甜又柔,像她的唇角一样,摄人魂,食人魄……
突如其来的酒瓶破碎声让我重新清醒,差一点又掉进回忆的漩涡,好不容易找到了掉到沙发下的烟,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了,南冶挪到我身边,递来了用了多年的火机,曾经银色的金属外壳也有些变黑,四个角早已磨得掉漆,恋旧的人,好像都不舍得扔掉任何一件用了多年的物件。只能让它在不经意间自己跑走,像我的项链一样,戴了七年都不曾丢弃却在今天的派对上不见了踪影,也好。
南冶看着我,动了动嘴角,欲言又止,眼神中满满的心酸。别说了,我都懂。我摇了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想呛出眼泪,省得它不争气地流出来。吸了几大口,仍然不得如此。可手一摸上脸颊,怎么还湿了七分。
放过我吧,我真的要结婚了,我真的很快乐。
南冶靠在我身上,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我靠近了一听,是不停的重复,程悦,我想你啊。
恋旧的人都会有的通病吧,喝醉了酒就止不住的想那些过去,任凭它将自己千刀万剐,仍然奋不顾身的钻进结痂的伤口里,狠狠地尝一口自己的鲜血,疼着哭着也要说自己很喜欢。
去前台要了醒酒的饮料,一人一杯,正好缺了我的那杯。懒得再要了,这样也好,趁着醉意还能逞强一下。
送沈忱高寒旭上了车,沈忱哭的满脸都是泪,在车开走的一瞬间大喊了句,韩司源,你怎么这么混蛋。
是啊,我怎么这么混蛋。
南冶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生气,沈忱就这脾气。我微笑,点了点头。一路上闲聊了很多,从高一的初识到大学毕业的各奔东西,言语间惊觉,这个曾经吵着约架的冶哥,早已成长为习惯孤独的南冶。
半包烟,一条路,两个人,彻夜长谈。
听说高中刻薄的班主任在课上心脏病发作,倒在了课桌上再也没能站起来。听说校门口小吃店的老板离婚了,那个老实男人再也不用听妻子的骂声了。听说我们毕业学校便新修了路,我们用石子打碎的路灯再也不会亮了。我们说了很多很多,却心照不宣的闭口不谈那两个程姓名字。
回到家里我的新娘早已睡下,近几日的操劳着实辛苦,真心感谢这个睡在我身边的人。
一夜无眠的后果就是婚礼彩排时头痛发作,强忍着走完了流程,跑到洗手间吐个痛快。未消化完的食物残渣从鼻腔里流出,呛得我满脸是泪,我的新娘温柔的替我清理了污物,换上干净的衣服,我牵起她的手,说,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个幸福美满的家。
她笑的美丽深邃,我心酸的无比心酸。
但我知道,等到了明天,她便要站在台上,对我说那句我愿意,而我也要和她交换戒指,将接下来的一生,戴在彼此的无名指上,从此清粥粗饭。
这前半生的深情没能给她,那后半生的陪伴,就都给她吧。
恍然间有个爱笑的姑娘,她走过星光,走过烛光,走入了我的目光,用浅浅的笑意,抚摸着我的脸颊,在我的额上轻轻一吻,留下了香草味的情深,然后又消失在我的眼前,氤氲成香。眼睛痛的要死,揉揉眼睛,镜子里的我,颓废又慌张。
吃了两片安眠药,定了5点的闹钟,接我的新娘化妆,一路上她紧张的发抖,我将她搂在怀里,说了很多情话。妆后的她宛如清晨的露珠,干净,洁白。
接亲时新娘家的鞭炮胡乱的砸在了车上,新娘的闺蜜堵门让南冶唱歌,南冶清了清嗓子唱了句英文歌,调已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临走时隔壁的小狗冲我汪汪叫,背上的新娘笑的眉眼如画。
迎宾的时候新娘挽着我的手,落落大方。七岁的妹妹小跑到我身边塞给了我两块香草味的软糖。新娘接了过去揣到我的兜里。我一转眼,沈忱红着眼睛看着我,我躲闪不及,只得低下头,看着新娘的鞋子。
沈忱走到我身边重重地说,韩司源,新婚快乐。高寒旭冲我笑了笑,拉着沈忱走开了。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失神几秒,还是没能问出想问的那句话。
此刻的我西服加身,手边挽着我的合法妻子,在筹备我婚礼的酒店门口,迎接着每一位来道喜的人。酒店的灯光打在我的脸上,烫的我六神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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