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顿庄园”小区的一套独栋住宅着火了,烧死了瘫痪在床的女主人,照顾她的保姆不知所踪。
火灾发生的当天,男主人正在外地公干,他们的女儿在学校上课,是邻居报的警。
现场有大量汽油残留,很明显,这是一起故意纵火案。
知名的“杭州保姆纵火案”之后,保姆梯队几乎成了纵火犯的摇篮,消防员的头号天敌。
警察局里,女主人的女儿,十三岁的初一学生陆斯纯正在哭哭啼啼地接受一个女警的问话。
“警官阿姨,求您告诉我,我妈妈到底怎么样了?……还有小如姐姐呢?她还好吗?……”显然,斯纯对案情还一无所知。
“孩子,阿姨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太多,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们会尽力帮你找到答案。”
女警官的女儿和斯纯年纪相仿,每当看到斯纯浸泡在泪水中的大眼睛,都有一股怜爱之情在她的心底盘踞。
“保姆小如来你家多少年了?”
“两年前,那年我妈因为意外事故瘫痪了,爸爸工作很忙,经常出发,我年纪小,还要读书,没人照顾妈妈,就请她来家里照顾妈妈。那年她只有18岁,比我也大不了多少,所以爸爸就让我叫她姐姐。”
“她和你家人的关系怎么样?特别是,和你妈妈。她们之间有什么过结吗?”
“很好啊,她很尽职尽责的,把妈妈照顾得很好。过结倒是谈不上,因为我的妈妈,她是一个植物人,每天都躺在床上或者轮椅上,就像一个需要人照料的盆栽,没有思想,连话都不会说,她们之间能有什么矛盾呢?”
“哦?这样吗?”女警的心头荡起一丝涟漪,“那小如和你爸爸关系怎么样?”女警意味深长地望向斯纯。
“也很好的……”斯纯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脸微微发红。
“只有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才能查明真相。”
“……我觉得她喜欢我爸爸……”斯纯低下头,脸更红了。“因为我听见过她对爸爸说一些肉麻的话……”
“什么肉麻的话?”
“就是喜欢啊,爱啊什么的……”斯纯的声音逐渐小下去,欲言又止。
“那你爸爸什么反应啊?”
“爸爸说她还小,还不成熟,让她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还有一次,爸爸在浴室洗澡,她光着身子闯了进去,被爸爸赶了出来。我半夜出来上厕所,无意中看到的……”
“你是说,小如勾引你爸爸?”
斯纯沉重地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叫她小如姐姐,难道你不恨她吗?”
“我不恨她。”这一次,斯纯倒是掷地有声。
“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斯纯的眼里又慢慢蓄满了泪水。“你知道没有小如姐姐的时候,我们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妈妈瘫痪以后,爸爸和我一直沉浸在悲痛中,每天都是妈妈擦不完的身体和洗不尽的尿布,妈妈的残疾就像我们头顶的一片乌云,拖垮了整个家,连轻松地笑一笑都成了奢望。
“自从小如姐姐来到家里以后,她就像一束阳光照进了我们暗无天日的世界。
“妈妈被她照顾得干干净净,妥妥贴贴,每天睁开眼睛就有可口的饭菜,她虽然比我大不了几岁,却像一个母亲一样关心我的学习和饮食起居,是那么可亲可靠,让我们支离破碎的家重新变得完整、温馨。
“我爱我妈妈,可是她毕竟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她的灵魂已经走了,留下的只是一具躯壳。如果爸爸能接纳小如姐姐,我也会心存祝福的。
“可是万万没想到,妈妈和小如姐姐竟然都遭遇了这无情的火海……”斯纯泣不成声。
“并不完全是这样的,”女警接过话头。
如果把女人的嫉妒心这个因素消除,那么这个世界上的罪恶将减少一半。
这个贪心不足的保姆,为了报复男主人的拒绝,竟然对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植物人太太下手!
哎,有奶便是娘啊,斯纯毕竟还是个孩子,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她迷失方向。是时候告诉她真相了,女警想。
“这场火灾是人为纵火,你妈妈在火灾中遇难,你的小如姐姐失踪了,也就是说,只有你妈妈遭遇了火海,而小如,很有可能是纵火者。”
“啊!怎么会这样呢!我不相信!小如姐姐不是这样的人!”斯纯哭得几乎昏厥过去,好像保姆小如欺骗了她这件事,比妈妈在火灾中丧命还让她心痛。
问话已经没法再继续了,警方送斯纯回去。
高大英俊的男主人陆年是当天深夜才搭飞机回来,由于他一直在出差,有更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于是只是例行问话。
对于警方提出的问题,他一一如实作答。当警察问及小保姆勾引他的事的时候,陆年一愣,也只好尴尬地承认,但坚决否认自己和保姆小如存在任何不正当关系。
为了摆脱嫌疑,他愿意提供保姆小如应聘时提供的身份证复印件等信息,帮助警察早日缉拿凶手归案。
开车回去的路上,陆年惊得一头冷汗,因为有一件事情,警方似乎搞错了……
料理完后事,陆年把着过火的家翻新一遍,转眼半年时间过去了,保姆小如还没找到,警方逐渐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新的案件上面。
暑期来临了,陆年投入到了紧张忙碌的工作中,留下斯纯一个人在家里。
作为新生活的象征,她央求爸爸给她买了一只小猫,还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小果”。“小果”食量惊人,进口的猫粮,一周两袋,还不够吃。
没有人知道,其实,斯纯养了两只猫。小果只是其中一个,它还有一个姐姐,名字叫“小如”。
小如比小果早来两年,是斯纯妈妈瘫痪的那年,来到这个家里的。
小如被斯纯豢养在地下一个没人知道的密室里,开凿这个密室,斯纯花了接近一年时间。
从哪天开始这个计划的呢?
可能就是听到爸爸向小如表白,说一些喜欢啊,爱啊的肉麻话的时候。再具体一些,就是爸爸光着身子闯进小如洗澡的浴室,被小如拼命挣扎着赶出来的那天。
爸爸和小如之间确实清清白白,可是坚守原则的那个人,不是爸爸,而是小如。
陆年是斯纯的爸爸,可是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她的继父。
五岁的时候,斯纯的生父去世,妈妈带着她改嫁过来,后来逐渐年长的她慢慢明白,也许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之所以能够接纳她们母女,除了因为妈妈风韵犹存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是他的顶头上司。
可是他散发着成熟男性魅力的笑脸,玩闹时的幽默和狡黠,凸显的胸肌和紧实的腹部,依然让她日渐迷恋,整个青春期,他都是她梦里永远的男一号,哪怕每天生活在一起,她仍旧毫无节制,没完没了地想念他。
正如茨维格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所说的那样——
“在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得上一个孩子暗中怀有的不为人所觉察的爱情。
“因为这种爱情不抱希望,低声下气,曲意逢迎,热情奔放。这和一个成年妇女的那种欲火炽烈、不知不觉中贪求无厌的爱情完全不同。
“只有孤独的孩子才能把全部热情集聚起来,我毫无阅历毫无准备,一头栽进我的命运,就像跌进一个深渊。”
她爱他,一意孤行。她不愿让他喜欢别的女人,“别的女人”之中,也包括她的妈妈。
于是两年前,在一次蓄谋已久的母女出游中,斯纯把妈妈推下了悬崖。可恶!她竟然没有死掉!
好吧,也没关系,她成了植物人,已经没有了灵魂。我才是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斯纯暗忖。
小如就在这时候不偏不倚地插进来,回味她的剪影,成为陆年寂寞难耐的漫漫长夜里最好的消遣。
“如果你面容不够美貌,身体不够诱人,也许我能和你成为很好的朋友,可是……只怪男人都是没有抵抗力的动物,连爸爸也不例外,哎……”斯纯一边往密室的猫碗里倒猫粮,一边悠悠地说。
密室在斯纯卧室地下五米的地方,因为没有阳光和排水管道而散发着潮湿与恶臭。
这里几平米见方,只有一米高,成年人只能蹲在里面,好在小如每天只能吃一点猫粮,别说逃走,饿得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排泄也只能在猫砂里。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囚禁的猫。
“求你放我出去……是你爸爸一直缠着我!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我保证不报警,我一定会离开这个城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小如歇斯底里地乞求斯纯。
“不行啊,你是一个纵火犯呢,如果你活着离开这里,所有人都会知道火是我放的,这样一来,我写一箭双雕的计划不就失败了吗!
“你真自私,怎么就不知道为我考虑一下呢!这周起,我要断了你的猫粮!”斯纯的公主病又犯了,她生气得大吼大叫。
“所以啊,你还是乖乖呆在这里吧,也许我哪天心情好,就把你杀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最近爸爸交了一个新女友,真把我气坏了!也许过几天,就有一只新的小猫咪来陪你了,还是一只性感小野猫呢!”
小如绝望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如同熄灭的火焰。
斯纯看看手表,爸爸要回来了。她悄悄顺着地道爬回卧室,铺好地毯,把床挪回地道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回到卧室本来的样子。
她翻箱倒柜找出妈妈的黑色性感内衣,学着妈妈的样子喷了一点香水,像女孩子们小时候会偷偷穿妈妈的高跟鞋一样。
她倒了两杯红酒放在桌上,笨拙地对着镜子扭曲着身体,摆出各种自认为妖娆撩人的姿态,如同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奶猫。
“哎,太小了,什么时候我的胸部才能发育好啊……”她看着撑不起内衣的幼齿双乳,沮丧地挠挠头,又满心期待的样子,看上去,和每个青春期的懵懂少女别无二致。
编者注:全新暗黑风格超短篇系列故事《致郁杂货铺》今日开张,每篇独立成章,致郁系黑鸡汤,满足你的小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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