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站在林小满家门口的韩之珩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怂成这样子，连着深呼吸了好几次都没鼓起勇气敲门，最后还是蹲在楼梯间给林小满发了短信让她出来接自己。
两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就这样坐在林田面前，林田其实也是忐忑的。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的心里话说给两个孩子听，只是默默地拿起筷子给林小满夹了一块儿烧带鱼，然后清了清嗓子。
“那个，小韩……”
男生刚伸出来的筷子立刻收了回去在桌子上放好，坐得端端正正地答了一声“叔叔”。
“快分科了，你打算报文科还是理科啊？”
“理科吧应该。”
林小满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听到爸爸心里长叹了一口气的声音，她低头默默吃着鱼，没敢抬头看这个男人和那个男孩，又或者，这其实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
“小韩，以后你肯定是不想在咱们这个小城市扎根的吧？”
“啊，对，我想去大城市看看，起码去试试看吧。”
“男子汉就应该这样的，有想法。”林田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让男生放下了筷子，赶紧接了一句，“快吃点，菜都凉了。”
韩之珩看了一眼林小满，“嗯”了一声，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米饭放进嘴里。
“小满，应该是要选文科的了。她不随我，我教了半辈子物理了，小满都没教会，她怎么都不开窍，学不懂，再加上化学也不好。好在英语和数学很好，学文科应该成绩不错。”
韩之珩听到了林田的画外音，又看了一眼林小满，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
“叔叔，我知道我不成熟，但是我也希望小满好，真的。”
“我俩会一起努力复习的。”
“我们说好了，要一起考上大学的。”
林田叹了口气，转身倒了一杯白酒过来慢慢喝起来：“小韩，你知道我家的情况，小满这孩子懂事，平时不跟我闹脾气，我知道女孩大了，有自己的心思，我管不住。你俩的事儿，老早我就从厨房窗户上看到你俩总一起上学了，我一直也没问……这你俩马上高三了，我作为父亲，也是担心……”
“爸，别担心，我都懂的。”小满也放下筷子，看着林田。
林田把酒杯的白酒一饮而尽：“好了，吃饭吧，咱不说了。”
晚上关了灯，小满躺在床上忍不住想哭，妈妈搬走的时候都没见过爸爸喝酒，今天反而喝了几杯，最后明显带着醉意对韩之珩说的那句“小韩，要好好复习，别让你爸妈跟着操心”让她清楚看到了爸爸心里的焦灼和不安----他担心女儿，可是不敢说；他担心这段青春的感情，可是不敢阻止；他觉得自己没有给女儿的安全感，可能眼前的小伙子能够给。
“男朋友，我们错了吗？”发出去这条短信以后，小满等了好久都没有收到回信，等到睡着了。睡着以后，手机才震动起来。
“女朋友，相信我吧。”
这句话的背后，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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