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名摄影爱好者。在江边,他准备拍摄一组人物题材的摄影作品。他问了几个人,想为他们拍张照片,却无人回应。讲究的人说,不喜欢被陌生人拍照,因为别人会对着自己的照片指指点点,感觉隐私被侵犯了。
他有些气馁,直到她的出现。她安静地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幅作品。他觉得自己的作品又有希望了,向前提出了这个请求。她欣然点头,大方地同意了。“请把身子侧对江边,做几组享受的姿势。”他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快速按下快门。天公不作美,隐隐有起风的兆头。他才拍了几组动作,风势就大了起来。她伸出手指把夹在嘴里的头发丝取出,叉开手指,随意的撩开挡在脸前的头发,露出嘴角浅浅的梨涡。风还在持续地变大,发丝被吹得勾住了耳环,她并不理会,依旧优雅地面对着镜头,直到他拍完最后一张。他又感激又惭愧。她说,只是把头发刮乱了,不防事,我倒觉得,这场恰好的大风出现在镜头里,反而会为作品增色不少。她的话令他心头一震。他忙低头翻看照片:她的样子既优雅又张扬,任由风安静地纠缠。他给这幅作品起名《优雅地风》。
小时候,我家里的条件不好,平房的窗户不严,经常漏风。每到冬天,我们坝上一带不仅天气寒冷,而且风很大。母亲总会在窗户上钉两层厚厚的塑料纸,来阻挡风的入侵。到了晚上,她还要从外面给窗户挂上厚厚的棉布窗帘。母亲把家里没用的棉花都续进里面,外面的罩子是用废旧的衣裤裁成大小一样的菱形,再用缝纫机把它们一个拼着一个地连起来的。
这个外挂的窗帘总要比窗户大一点的,大出来的布料用来档窗户缝。母亲还要用砖头压住边角的棉窗帘,不至于被风刮起来。这样严密的防卫陪我度过了所有的冬夜。
我有时很顽皮,不满足单调的温暖。总是趁着母亲忙碌的时候偷跑到院子里,去和风玩耍。故意撑开自己的袖口,让风钻进去。风也会意,跐溜一下,刺激得我胳膊上的汗毛一路竖起,然后窝藏在肚子周围。我怀着探险的心态屡试不爽。夜晚点上灯后,风更大起来,像老巫婆的恐吓声,我常常害怕单薄的房子会被她收走,连根拔起。这种时候,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出去的。母亲会利用这一段难得的时间教我写毛笔字,打算盘。这两样与我不甚沾边的东西,成了每晚必须的消遣。母亲的字,秀中见骨,极有功力;她打的算盘,噼里啪啦,干脆利落。昏黄的小灯下,柔眉顺目的母亲,是我见过最优雅的女人。母亲也会有少女一般的娇俏:“嘘,你仔细听,多安静的风呀。”当时的房子很破,窗户总漏风,但我们的日子却过得盈盈满满!
后来我在外求学,游走他乡,见识到各种各样来势汹汹的风,但我从不慌乱。
我记住了母亲的话,就像记住了一场优雅的风,它吹进了我的灵魂里。让我再遇刮风时,从不担忧慌乱,可以一直优雅昂然地行走。因为我知道——这会是一场安静的风。笔名:岁空
介绍:生于早春,喜爱理想主义,坚信文字能够温暖人心。写作于我,先为热爱,而后本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