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年岁渐老,家里的房子已年久失修,一到了冬季,天寒地冻,四处透风。
从前几年开始,天气一凉,他们就会被哥接到城里去,有暖气的楼房,住得会舒服一些。
01
去年春节回家,刚进门不久,母亲就急忙地从她的衣橱里拿出一件毛衫。
她笑吟吟地说:“送你的。人家要60多块钱呢,最后一件了,打折卖给我。”
母亲住的小区附近,有一大型的服装批发市场。
母亲来到城里不久,就和几位住在同一小区的老太太慢慢熟悉起来。
那几位老者,基本上都是被儿子或闺女从天南海北的乡下,接到城里帮衬着带孙辈的,
或者如父亲母亲一般,冬天到城市里追随儿女躲避严寒。
他们操着不同区域的方言,跨越山河,奔赴子女而来,
只为再次为子女发挥余热,或者,忙碌了一辈子,忐忑不安地接受子女的奉养。
就像我的父亲母亲,虽然辛劳了大半辈子,但依然不肯给子女添麻烦。
他们说,只要自己能动弹一天,就自己养活自己一天。
这是中国父母最倔强的尊严。
02
母亲手里拿的那件毛衫,是最普通的面料,领口点缀着夸张的银色塑料亮片。
白色的圆形塑料珠子,点缀在肩部两端。袖口还露出长短不一的黑线。
母亲执意让我脱掉外套,试一试她特意为我买的黑色毛衫。
我接过来,想要放在一边。
母亲却迫不及待地上我穿:“快穿上看看,合身不?”
在母亲投向我的慈爱的目光里,我将那件做工有些粗糙的毛衫套在身上。
母亲端详了好一阵子,频频点头:“嗯!挺好看。给你姐买的那件,才10块钱。”
在母亲心目中,这38块钱,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
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节俭了一辈子,从不舍得给自己多花一分钱。
记得小时候,她把卖粮、卖菜、卖鸡蛋的钱,
都换成了我们兄妹几人的学费书费,以及过年穿的新衣衫。
而她自己,则能省则省,不为自己做任何打算。
就这样忙里忙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们长大,她却从韶华熬到了暮年。
母亲老了,她的容颜不再光洁,身躯不再挺拔,已是白发苍苍,步履蹒跚。
可她却用囊中不多的钱,为我买了38元的毛衫。
“是绒的呢,正适合现在穿。”
母亲为我正了正衣领,笑容灿烂。
我背过身去,悄悄隐藏起濡湿的泪眼。
03
春节假期过完,我特意穿上那件毛衫,说回去就穿着上班。
母亲很是欣慰,一个劲儿地夸我穿上好看。
可这件毛衫,回来后,就被我搁置在衣橱里,3年了,没有穿,也没有扔。
每次打开衣橱,那件被我挂在花花绿绿的裙装和工装堆里的毛衫,就会映入眼帘。
她总让我想起母亲的笑貌容颜。
穿出去上班,确实糙了一些。
扔了?又有几分不舍。毕竟,是母亲花血汗钱买的。
38块钱,该是母亲的小菜园一畦韭菜,或者几十斤胡萝卜的价钱。
母亲要骑着她那辆骑了十多年的人力三轮车,走街串巷一整天才能卖出来的钱。
而要换来这38元钱,母亲要从春天在菜园播下种子,浇水、施肥、除虫、拔草。
这要经过多少道工序,才换成这件毛衫啊?!
04
其实,母亲并不缺这个钱。
每次我们回去,都会给母亲一些钱。足够她和父亲一年的吃喝拉撒,人情往来花销。
可母亲说,身体硬朗着呢,不干点儿活,不舒坦。
她会在开春时,开始侍弄她的小菜园。种下菠菜、黄瓜、豆角,白菜,萝卜。
一年四季,果蔬不断。
等到我们回去,母亲就去采摘一些,装满车的后备箱还不算,还硬塞到车子的后车座,实在装不下了,才算完。
还有她每年特意买的小鸡仔,喂养大了,等它们下蛋,自己却不舍得吃,攒下一篮又一篮。
每次都带给我们,说土鸡下的蛋,营养可不一般。
可怜天下父母心!
父爱如山,母爱似海。这份生命中最宝贵的亲情,是需要用一生来体味的。
我决定今年春节回家,穿上母亲3年前给我买的那件毛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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