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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里票子增长速度太慢，想攒上几千块过于困难，杰瑞需要时刻地警惕票子的流动，尽管他不断朝着攒钱的方向前行，依旧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
最近戏院的日子很苦，没什么帮手，忙前忙后，尽管如此，这个月到手的工资依旧没有手掌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老板的原因，如果尼克还在……估计会不一样。
这样的苦日子，让杰瑞学会察言观色，隐藏喜怒哀乐，从不主动与人靠近，当然老板尼克除外，在他任何需要的时候，他会做讨好别人的事情，从来知道权利把握在老板手里，尽管他没什么漂亮的脸蛋，但是他的存活本能教会他大献殷勤，哪怕不跟着心走，也没有任何的别扭。
他不想再住在一条臭水沟附近，也不想睡在狭窄的小床上，他必须把铁栏之内的享受把握在自己手里。
那些破旧的烂报纸见鬼，断了链条的自行车，讲着不同口音的外来货都要离自己远远地，听不懂的，不爱见的，让它们在记忆里尖叫，只要不再滚回身边，杰瑞便会开心起来。
这便是他十六岁便要深思熟虑的问题，一个需要将稚嫩的脸颊挂在晾衣杆上晒干任何水分的杰瑞，干巴巴的过去，包上华丽的衣装定会比任何一个邻居都体面。
夜里杰瑞在戏院里晃荡，突然被一只手抓住，“跟我走。”
这是尼克的戏院，没人敢在这里放肆，跟着便是。
“来，像小猫一样爬过来。”
“快，去啊，这是你的福气。”
尼克的手指不停地敲着桌子，晃动着翘起的二郎腿，极长的汗毛浮动在空气里，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并挥手让人关上门，房间里留下两个人。
果然他爱极了杰瑞，像极了自己的执拗。
“过来。不用害怕。”尼克的声音像一条凶猛的野狗在狂吠，掩盖了他内心的喜悦。
杰瑞大脑里发出恐惧的声响，仿佛穿过沉睡的深夜，“要去吗？”不过并没有直接告诉尼克自己心里的想法。
“小猫长大便是老虎。我要趁你还没长成，先拔了你的尖牙。”尼克理性地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传输着道理。
十六岁的杰瑞并不明白尼克的话，这个矮胖子，红色条纹衬衫捆在身上，任何的多愁善感都捕捉不到，倒是有神经质要发作。
“来啊。”尼克仿若要考虑自己主动些，他走向杰瑞，自己的脸已经不是自己的脸，像极了戏台上，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的脸，挂着悲伤或喜悦，狂欢，尖叫的，在这张脸上不断的变换着。杰瑞看不清到底是谁在自己走过来。
哭，笑，喧闹充斥着苦闷的房间，仿若所有的语言混在一起，像沼泽地里的自己，被泥巴包围着，沉进去，越来越深，眼睛，耳朵，鼻子，嘴巴，全是声音。
“啊……啊……宝贝。”尼克将杰瑞按进一个黑暗的世界里。
所有的毛发填满杰瑞的嘴巴，让他难以呼吸，有潮湿的东西从里面涌动出来，杰瑞完全要吐出来。
“含紧……”那声音应该是在呲牙咧嘴的世界里滚动出来的。
看在权利的面子上，杰瑞必须忍下来，他闭着眼睛，紧皱眉头。
这样的事情，总算过去，尼克好像很满意今晚的意外，即便被咬的有些痛。
将衣服整理好，尼克从抽屉里掏出一沓钱，不知道数目多少，应该够尼克生活很久。
“回去吧。”
杰瑞把钱收起来，一个人沿着黑夜的边缘走，走过一块又一块的空地，终于来到戏台这里，爬上戏台，然后再爬下去……
蝉鸣声，咕咕声，还有听不清是老鼠的声音还是夜猫的声音，到底是吱吱还是呜呜，都是黑夜的嘀咕声。
别以为这些东西可以吓坏自己，他可从来不害怕这些。
又是一天，杰瑞像往常一样无聊地踩着戏院里空地上的野花野草。
“杰瑞，去外边看戏，倒是可以解闷。”尼克走近杰瑞，抚摸着他光滑的脸颊。
杰瑞钻进人群，男人穿着长袖长裤，女人穿着裙子，没人注意他的存在，他个子不高，前方全是人群，并不能看清戏台上的人物。
“胖小子，别挤了，想看戏？”那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不时地朝小东西做鬼脸。
杰瑞看了看一眼，保持沉默不语，汗珠在脸上滚下来。这是一个新生命，是新鲜的，充满生机的，和自己不同，他继续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仿若自己是散落在这个世界之外的准备被狗含在嘴里的烂骨头。
台上是个老男人，举着利剑正在起誓，肌肉晃动着，勇猛的样子，杰瑞感到惊讶，他不断靠近戏台，痴迷着观看着对方的表演。
杰瑞感觉对方一定可以看到自己，因为视线里能捕捉到对方眼神的肯定，甚至在向自己宣誓，他是来震慑世界的，就在杰瑞睁大眼睛的观看台上的表演时，对方不断向杰瑞靠近，两个人的眼神遇到一起，留有安详在里面。
对方把利剑递给了杰瑞，并迎接他上台。
“我？”
那男人点点头，杰瑞充满疑惑。
台下的人们开始癫狂，兴奋起来，发出尖叫声，男人女人狂舞，甚至那抱在怀里的婴儿也发出兴奋的声音，这是怎样的世界，暗流在戏台的角落里偷偷涌动着。
杰瑞终于不用再臣服于这个世界，甚至票子也不会让自己动心，他是他自己的主人，亢奋，强烈晃动身躯，猛虎般，不再做一只栖息的夜莺，永远是野兽，而非虚情假意的温顺，永远不再有令人作呕的指令，永不顺从，永不……
舞台上的人们，把杰瑞围在中间，并把他举起来，此刻，他不再是尼克温和的猫咪，而是十足的猛兽化身，携带着对狭隘思想永不满意的暴怒。
复活吧，清洗掉嘴里的污浊，让勇气涌进世界。
“此时此刻，我要做回自己，真实的，有着对完美幻觉的反抗。”杰瑞鼓足一口气，吹开眼前的迷雾。
杰瑞在半空中大笑着，听着心里的声音。
“生存的本能，让人丧失理性。甚至一切的花言巧语都是虚张声势的把戏，我再也不用恐惧。”
他从人们的手中一跃而下，竟然稳稳地踩在空地上，没有半点闪失，“唯有动物才会去狂献媚主人。”杰瑞再次狂笑起来。
“不错，那个新来的男孩子，表演不错，下次还要来看他的戏……”
“是啊……”
“年少有为。”
人群散去，真实的，掩饰的，喜悦的，激动的，欢腾的，勇猛的，都下场。杰瑞望着眼前的一切，便要一个人走回去。
如此，一个月，两个月过去…
“咦，尼克死了，怎么他的小跟班还在戏院啊？”
“想不明白，大佬怎么会看得上他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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