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家不

本文参与【风月同天】专题征文‖春节回家不？

“唏……唏嘘……”

绵长而又悠远的炒菜声打破了黎明的寂静，昏暗的厨房里，一位两鬓斑白，青丝夹霜的老中年妇女弯着腰在冒着柴烟的灶台前忙碌着。

微弱的灯光下，映照着她佝偻的背影，冰冷的晨风吹动着她毛燥的卷发。

过了一会儿，她蹲了下来，低下头伸出粗糙龟裂的手用力抓住了放在角落里的一瓶泡菜，然后左手扶着瓶身，右手拧着红色瓶盖向左边缓缓地移动。

突然“嘭"地一小声，被瓶口攥得紧紧的瓶盖被她拧开了，气味从瓶口中慢慢扩散出来，清新的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陈醋味。也许，里面装的不仅仅是一瓶腌萝卜，更是一位母亲对远在他乡的女儿满满的爱。

这位老人已年过半百，她的女儿雯雯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前年夏天在一所专业大学毕业，现在在外地的一家大餐厅当服务员，主要负责点菜和招呼客人。

前几天，老板发来了年末停工放假的喜讯，全员欢呼。对于这个消息，雯雯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她又害怕回去后自己的微薄收入会被左邻右舍们冷嘲热讽，会给家里添加不少麻烦，继而会连累了母亲。

想到这，她犹豫很久，虽然想打消回家的念头，但还是按捺不住对母亲的思念，从外套口袋里习惯性掏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嘟……嘟嘟……另一边，母亲接通了电话。

“喂，妈，你在干嘛呢？”她拿起手机，轻轻贴近了缠着几缕青丝的右耳上。

“哦，是雯雯啊，我腌制了很多你喜欢的泡菜，可香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电话里边传来了母亲带着笑腔和急切的声音。

“妈，我……”雯雯欲言又止，本想跟母亲说明年再回去，可又怕打搅了她老人家的好兴致，又生生地把心里话咽回去了。

尽管母亲只说了那么一句话，但也勾起了雯雯深深的回忆。

那年隆冬，白雪皑皑、飞霜漫天。雪地旁，白菜张开了碧绿的双臂，大蒜也松开了稀疏的头发，母亲搓了搓冻得通红的纤手，小心地折断它们的翅膀。

跟在后面的雯雯戴着棉手套，拿着一个小菜篮向母亲奔来。年少不更事的她，却清楚地知道，母亲又要腌制各种蔬菜了。

每快临近春节，母亲都要亲手把菜洗净、剁碎、晾干，最后腌制泡菜，像青椒啊、茄子呀、白菜呐、大蒜之类的都是必不可少的。

她把那些准备好后依次放进了一个个大塑料瓶里，加上料酒和醬料后密封保存，闲置几一月后就成了一瓶瓶泡菜。

由于母亲手巧，花样特别多，即使冬天只有这几种蔬菜，也能做到年年不重样，但唯独一成不变的是雯雯最喜欢吃的腌萝卜。

前年冬天，因为雯雯第一次在异地工作，母亲怕她吃不惯那里的饭菜，于是寄了一大箱的快递，里面全是已经制好的腌萝卜。

从那时候起，雯雯便把腌萝卜列为了自己最爱吃的家乡菜之一，每次和同事们聊起家乡的特色菜，她的嘴角都会微微上扬，然后自豪地说出它的名字，因为腌萝卜不仅有散发乡土的气息，还有母亲做菜时那股熟悉的味道。

“雯雯，你刚才是没听清楚吗？我是想问，你春节回家不？”母亲的一句疑问打断了她的思绪。

此时的她不再踌躇不决，果断地吐出了一个字“回！”然后快速地收拾好行囊，带着几天前买好的车票迅速地奔向了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