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注意过稗子了,我对水稻的记忆都有点模糊,何况只是稗子而已。如果不是读余秀华的诗,我也想不起它来。
图片来自网络中午吃过午饭,我骑着自行车去找稗子,其实我的本意是看稻花开了没有。我的记忆出了偏差,我原以为盛开的稻花是高于叶子的,所以我粗粗的看了下,也没见几束稻花,倒是几棵自由的稗子长在稻田中间。
种水稻的人,对稗子再熟悉不过了。那个时候,农药用的少,稗子全靠手拔,拔了以后还不能乱扔,它的生命力很强,只要遇见水,哪里都长的起来。农民对它的痛恶可想而知了,谁也不知道,稗子是几时在稻田里扎根的,插秧的时候可没有把它们也插下。
如果你不熟悉它,的确很难把它们分得清楚,只是这稗子越长越大,高出稻子很多,所以到了这个季节,已经很好辨认了。没有人知道是人先把稻子种在这里,还是稗子先生长在这里,没有先来后到的道理,只有人类需不需要它们。就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物种,人类把它们分为有益的和有害的,这些都只是针对人类而已,这世上所有的物种都是为人类而生,至少人是这样想的。
春天的稗子,不知道何时会被人拔去,然后扔在路边,任凭风吹日晒,最后潇潇的死去。我有时会想,同为农村人,虽然我现在生活在城市,定居在城市,但是那些童年的经历是怎么也抹不掉的,就像我和余秀华的记忆,我们的乡村,那些美好和落寞,朝阳和晚霞。
她一直在写,我也一直想写。买了她的诗集来看,有些不曾经历过,也有些感到疼痛的句子,让我情绪失控,我们的原生家庭,我们的村庄,都可以给别人制造同情的理由,就像你不明白,为什么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活着,卑微的活着,多余的活着,随时努力的死去。
余秀华22岁开始写诗,38岁那年第九期刊发表了她的诗,之后,《诗刊》微信号又从中选发了几首,这些都只是时间早一点,晚一点的区别。
我不知道,她之前那么多年是靠着什么样的希望在活着,她的反抗从她22岁那年开始,从她桎梏的生活开始。她说她写诗,写了就是写了,从来不改。我相信她,以前,我只写写散文,最近偶尔作几首诗,每首大概也就十几分钟时间,写诗就像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不知道为什么爱上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写诗,爱就爱了,写就写了。
我喜欢她的诗和她的人无关,不是喜欢所有,不是盲目的喜欢。我喜欢你的这些,只是你所有优点中的一部分,就像跟你长的好看,善解人意一样而已!
我不同情她,她不需要同情,没有人喜欢别人同情自己,想要让你同情他的人都是骗子,骗子才需要别人的同情。我只尊敬一个人的灵魂!你穿的名牌,戴的名牌,拿的名牌,都是装饰你驱壳的饰品,这些都和你的灵魂无关,和你灵魂有关的是你的心。
你的孤独的灵魂没有同伴,没有人可以窥见,只有在你想要释放它的时候,我们才能得以见上一面。
我们追求钻石的光芒,想要把星星戴在手上,现在,你发现它和水晶没有什么区别。
我走在商场里,天花板上飘来陈淑桦的《问》,“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总是为情所困,终于越陷越深”,“可是女人爱是她的灵魂,她可以奉献一生,为她所爱的人。”李宗盛是懂女人的男人。
余秀华说,曾经有一个她的读者,想要跟她见面,只是见面那天,远远望见她就走开了。
她的诗里有很多提到了爱情,现在她说她已经不期待爱情了,没有幻想了,这对她来说很残酷,活在虚幻的世界里,包着外衣,不冷不热,而现实是赤裸裸的,冷暖自知了。
没有女人不渴望爱情,这是女人的可爱之处。
从心理学的角度讲,一个人具有攻击性,是因为受到了挫折。所以你看到一个人狂妄自大,一种是他生活太过优越,习惯而已,一种是已经对这个世界无所畏惧了,还有什么不敢讲,不敢说的了,生活毕竟是自己的。
社会赋予女人很多角色,很多和角色相匹配的义务,特别是农村女人,我们都叫她们农妇。我的家乡的那些女人,并没有比余秀华好过一点,余秀华上到了高中,一直有家人在身边,算是衣食无忧。只是痛苦的是她的思想,她被压抑的情感,这些也是她写诗的源泉,没有这些经历,她写不出那些让人感觉疼痛的句子。
一个读者说,他不希望余秀华再写出那样的诗了,作为女人,我也不希望她那样痛苦了,不要像棵稗子一样提心吊胆的活了,管它什么时候被拔下,管它是不是侵占了那些稻子,剩下的日子开心的活吧!管它了!
现在她离婚了,强扭的姻缘散了,现在是一个人,从前还是一个人。
我爱你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
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
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月光落在左手上)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