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章(简介及可点击目录)
孤霄看清那“风波亭”三字,更是心寒如冰,因为这里就是传说中那英雄牺牲之处。此刻,亭子中已有两位年轻人惨遭斩首,武穆身前,刽子手也作好了动手杀害的准备,似乎是要猛击武穆胸肋,让其剧痛而亡。
见此情景,孤霄当时就要冲出去,却发现自己仿佛中了定身术般根本动弹不得,甚至发不出声音。这时,他听到了武穆临终遗言:“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随着这八个字,刽子手手持凶器狠狠捣向了武穆胸肋,一口鲜血顿时从武穆口中喷出。孤霄见状,悲愤交加,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猛然挣脱了定身术的束缚,发出一声大吼,跃向风波亭。
然而,当他落脚那里,眼前场景全部消失,自己居然身处龙卷风的风眼之中,目光所及尽是狂风风壁,吓得孤霄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孤霄眼前金光一闪,武穆竟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面前,不等孤霄惊喜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武穆又霎时变化成金翅鹏首人身的神灵。
目睹这不可思议的变化,孤霄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我看到的都是幻相。”
神灵:或许可以这么说,你看到的只是你们祖地真实发生的历史,不过什么银枪入江、风波亭都不曾存在,那将军真名也并非武穆,武穆是后来他被平反后才获得的谥号。在这乾坤窟中,真亦假来假亦真,我也是回归本位才知自己南柯一梦。可是你……又悟到了什么?
孤霄:(略加思索)我明白了,无论是对历史上的前辈,还是故事中的英雄,我们都不能以自己所知去苛责,而是要设身处地考虑当时他们的时代、他们的环境、他们所处的时事,才能了解到他们的苦衷与抉择。
神灵:这只是其一,还有呢?
孤霄:(又瞬时明了)还有就是,一个信仰者,只要坚信自己的抉择,坚信自己的信仰是为国为民为天下,就不必顾虑不解真相者的眼光,尽管为了天下大局按照自己的决定去做。也许你在别人眼中是愚蠢的,但只要你具备了大格局与大智慧,就会坚信自己的决定与牺牲是值得的。当然,这种牺牲也不会是懦弱让步的妥协,而是你看透世事作出的选择,别人眼中的“愚”,恰恰是你的“智”!
神灵:(满意微笑)的确如此。武穆赶上一个不幸的时代,他为了自己的信仰和抉择,义无反顾、问心无愧。你只要坚信自己的智慧与选择,就放手去做,你若是确定将把一生祭献给天下人、祭献给千秋万代,又何必顾虑他人一时的闲言碎语,又何必考虑自己的名声面子以及功名利禄?因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在寻求什么。当然,我相信你不是武穆,你会比他幸运得多,你和你的朋友们会在一个辉煌时代中留下自己的痕迹,我将在另外一个乾坤拭目以待,但愿后会有期!
随着这神灵话语结束,孤霄顿时再独自回到大厅红点之上。一连经过四门,他更加信心十足,见“兑门”大开,他立即纵跃而入。
可这一次,他比上次还糟糕,竟然落脚于沼泽与水洼之间的干地上,这让孤霄不敢挪动脚步,因为稍有不慎他就可能陷入泥沼之中。孤霄也不敢施展元魂武功飞离,因为远眺这无边无际的泽洼之地,他根本不清楚是否有比现在脚下更适合的站立处,而他无论飞行还是纵跃都不可能持久。
更让孤霄惴惴不安的是,此空间正值黑夜,凭借月光,孤霄才看清四周环境。望着无边夜色,孤霄没来由地慌张起来,好像随时会有恶鬼出现。
或许是怕什么来什么,天边突然有两道绿光迅速飞近,孤霄急忙运功戒备,随时准备作战。当绿光接近,孤霄看清飞来者赤发、绿眼、墨体,活脱脱是个妖怪。
孤霄正要出手交战,却听那人说:“客人,不要慌,我是此处护法,名叫‘护者’,我知道你是乾坤窟的客人,特地来迎接你。”
听对方如此说,虽然他长得怪异,但孤霄经历了几道乾坤门的考验,相貌若妖魔却心地善良者遇见不少,自然放下心来。孤霄道了声谢,任由对方将他背在背上,飞离这块沼泽包围之地。
不知飞了多久,护者终于缓缓落地,一名女子立即迎了过来。孤霄看清那女子的容貌与身材,不由眼神直愣愣地舍不得离开。说起来,孤霄也算是见识过美女无数,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美貌者,甚至护者接连喊了他好几声,孤霄才反应过来。
那女子见孤霄如痴如醉的傻样,不由噗嗤一笑,这笑容更让孤霄沦陷。那护者注意到孤霄的呆状,非但不见怪,还主动介绍起来:“客人,这是我妹妹罗叉丝,她被我宠坏了,失礼之处你可千万不要见怪。”
孤霄急忙回应:“不怪,不怪,令妹……挺好的,不失礼,不失礼。”
孤霄这忙不迭地回答,让罗叉丝笑得更加灿烂,也让孤霄看得愈发痴迷。如果不是护者热情邀请进入眼前的宫殿,孤霄恨不得就这样在外面站一辈子,只要那美女不离开他的视线,他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罗叉丝可没有陪着陌生人在外面站着的习惯,她带着那迷人笑容,几乎是飘进了宫殿之中。孤霄立即大步流星地跟过去,唯恐失去了美女的踪迹。
突然,孤霄猛地警觉止步,因为空中一道墨黑能量打在他身前不远处。护者抬头一看,慌忙发出同样墨黑的能量化为光罩护住宫殿,原来是空中飞来一名飞行速度惊人、相貌比护者更为恐怖的武士,他毫不留情地发出一道道能量,但仓促间也奈何护罩不得。
护者布置好护罩,便不再管那妖怪武士,立刻带孤霄进入宫中。
宫门处的罗叉丝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孤霄忙说:“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罗叉丝:(轻蔑撇嘴)明明是我哥哥在保护你。指望你来保护我们,哼,只怕我们早就被抓走了。
护者:(厉声呵斥)别瞎说,对客人要礼貌,耍性子也不看形势,先进宫殿再说。
说着,护者便带孤霄往里走去,那空中的敌人似乎唯恐孤霄躲入宫殿中,进攻更加猛烈,可惜有护罩保护,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孤霄的身影消失于眼前。
进入宫内,孤霄问起那攻击者究竟是什么人?护者还没回答,罗叉丝心怀不满地回答:“他是罗刹,专门喜欢吃人肉,这里的人都被他吃光了,如今看到你来了,当然不肯放过。”
护者则说:“不过客人你放心,他本领再大,也别想突破我的防御护罩。”
听护者如此说,孤霄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不管敌人到底有多强,只要他奈何此处护法不得,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进入到迎客厅,孤霄目瞪口呆地看到,殿中早已准备好了美食佳肴,不少美味他根本都说不上名字。真不知道这兄妹两个究竟为了迎接孤霄的到来,做了多少准备,这让孤霄不由深为感动。
那护者似乎早已看出了孤霄的饥渴与疲惫,热忱邀请孤霄落座。孤霄本来还想客套一番,那罗叉丝不耐烦地说:“别再废话了,知道你又累又饿又渴,就赶紧吃喝吧,别装了!”
让心仪美女直言不讳地说准了心中渴求,孤霄不禁有点惭愧,但他知道此刻越是再客气,在主人眼中的就越是虚伪,于是他不再犹豫,立即大口吃肉、大口喝下那香醇果浆。
就在他大快朵颐之时,罗叉丝忽然说了句奇怪的话:“吃吧,喝吧,胖一点味道才会更好。”
听到这句话,孤霄心中一惊,隐隐察觉不对,顿时头晕目眩,当即栽倒在地,最新入口的食物甚至来不及咀嚼。在孤霄昏迷过去之前,他依稀听到护者得意洋洋的话语:“笨蛋,那天上的才是此处乾坤的护法,我护者跟我妹妹罗叉丝,我们才是喜欢吃人肉的罗刹”……
不知过了多久,孤霄才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个怪人,让孤霄惊恐万分。他很快看清那是刚才攻击宫殿的飞妖,声音略带颤抖地问:“你,你也要吃我吗?”
听孤霄如此说,怪人苦笑说:“唉,可笑世人善恶不分、是非不明,好人坏人分不清。”
孤霄:(没好气)你算什么好人,刚才差点击中我,如果不是我反应快,恐怕已经被你杀了。
怪人:我如果要杀你,那一下就不会打在你前方,你仔细想想,我到底是在攻击你,还是在阻止你进入那宫殿?
听怪人这么一说,孤霄才回想起来,刚才墨黑能量击中处,确实与自己有点距离。这时,孤霄又发现护者与罗叉丝都已经被装入黑色能量形成的笼子中,两人都是垂头丧气,不敢再用正眼看孤霄。
孤霄:(满头雾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怪人:我叫宝贤,属于“真诚者”一族,他们是罗刹,虽然与我们真诚者都是同时从梵天脚掌生出,却本性截然不同。罗刹喜欢吃人,我们真诚者却对人友善,处处保护人类,所以我们天生就是敌人。我刚才注意到你被罗刹所骗,本来想劝阻你,却未能阻止你进入罗刹宫殿。不得已,我只有竭尽全力打进来,困住了他们二人,才救了你。
孤霄:(弄清原委顿感沮丧)难道说这一门的考验就是要我识别善恶吗?那我岂不是没有通过考验?
(怪人)宝贤:客人,你知道考验目的是什么吗?真正为你好的考验,出题人真的希望你过不了关吗?
孤霄:(更加不解)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宝贤:乾坤窟的考验不是要难为你,而是希望你成长。你仔细想想进入这里后的一切,难道真的没有领悟到什么吗?
孤霄:(闭目思考,霎时豁然明了)我站在沼泽之中时,唯恐自己陷入泥沼,不敢错走一步,不敢乱走一步。到了这宫殿中,面对美色美食,我却放弃了警惕,轻易中招。这么多年来,我以为自己已经清心寡欲,可以抵挡住任何诱惑,可是刚才我才知道,原来我依然没有摆脱人性的弱点。真正的危险往往不是在你所能看到的险地,而是在貌似安逸之所。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才能趋吉避凶。
宝贤:(笑)能有此体会,也不枉我出手相救,你可以去下一道门了。
于是,瞬息之间,孤霄重返大厅红点之上。孤霄稳定心神,再度跃起,落地走入了打开的“离门”。
孤霄刚迈入此间,顿觉燥热无比,因为四周都是炽热燃烧的烈焰,孤霄好似置身于火山群之间。孤霄此刻又见到一颗大树,那大树树干无比巨大,抬头不见树冠,想必已经伸入到天庭之中。
孤霄正好奇地打量这棵树,忽然感应到有不少人正向这里奔来。孤霄循着感觉望去,顿时大吃一惊。只见数不清的三眼战士气冲冲地向这里走来。孤霄不明白这些战士是否冲自己而来,慌忙找了块巨石躲藏其后。
三眼战士们聚集在这里,义愤填膺地议论着什么。接着,一个三头六臂的巨人出现在众人眼前,战士们立刻欢呼起来。孤霄侧耳听听,只听战士们是在反复齐声高喊一个名字:“罗恸罗!”
巨人来到树下,伸手示意,战士们才渐渐平息了呼喊。只听这巨人说:“我的兄弟们,这么多年了,我们已经忍够了。我们的祖先世世代代照顾着这棵神树,不知挥洒了多少代人的血汗,才让这棵神树茁壮成长。可是当它长成参天大树,它的树冠与果实却被神族所强占。他们将我们一族人的世代努力视为理所当然对他们的祭品。当我们提出来要其中一小部分果实作为对我们世代劳动的回报时,他们神族却嗤之以鼻,傲慢地予以拒绝,认为我们理所当然应该为他们的享受而付出。他们凭什么肆无忌惮地抢夺我们的劳动成果?我们能忍受吗?”
众战士愤怒地齐声回应:“不能!不能!”
巨人继续怒吼着:“没错,不能!那些无耻的神族还说,我们希望从他们手里拿回果实,是我们白日做梦。如果我们不服气,就把这颗凝结我们多少代人血汗的神树毁掉。我们凭什么要毁掉自己的劳动成果?我们凭什么不能要回自己的劳动果实?没资格享受那果实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些神族人!他们根本就连一个果子都不配拥有,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为这颗神树付出过任何劳动,却就因为他们住在天上,便认为大地上的所有生灵都应该任由他们驱使,我们所辛辛苦苦劳动换来的一切都应该归他们所有,最后反而是我们连一个果子都得不到。这公平吗?”
战士们群情激奋:“不公平,不公平!”
巨人愤怒地挥舞着拳头:“对,不公平!我们虽然是战士一族,但已经无数次试图以和平的方式和他们沟通,卑微地请求他们返回我们一点点世代培育出的果实。可是,他们却以为我们是懦弱怕事,将我们的让步视为软弱可欺!既然如此,我们将不再忍受那些神族人的不公,我们既然用自己的双手培育出神树,就再次用我们的双手夺回本应属于我们的一切。当然,我们知道神族是多么强大,多少不甘被压迫的种族被神族屠戮殆尽,他们为了震慑我族更以恐怖魔法将我们的家园化为火山。如今,必须有人要代表大地各族让神族知道,这天地间最伟大者不是傲慢的他们,恰恰是我们这些辛劳耕作的大地生灵,是大地上的劳作者推动了天地间的发展,是劳作者开创了天地的历史,劳作者才应该是天地的主人!”
战士们发出响彻天地的呼啸,响应着巨人的号召。随即他们接二连三飞向天空,神树仿佛为他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孤霄不由心生好奇,可是他不会飞天之术,他的元魂能量顶多可以让自己离地数十米,不像这些战士能够一飞冲天。
在树干通往的天空,很快传来激烈的战斗声,不时有战士的尸体落下,不过不等那尸体接触到地面,便会化为火焰四散。
坠落且随即消散的尸体越来越多,孤霄隐隐感觉到,这场向神族的挑战或许已经失败,否则怎么会付出这么大的牺牲?他不由暗自质疑,为了一棵大树的果实而白白牺牲掉那么多英勇的战士,是否值得?
但是,回想起名叫“罗恸罗”的巨人出征前的怒吼,孤霄也明白,果实只是一个引子,神族对大地劳作者们的无耻剥削才是引发战争的导火索。宁死不退的战士们就是要让神族充分领教到劳作者们的愤怒与斗志,让他们体会到蕴藏在劳作者体内足以再造乾坤的磅礴力量。可是,如此惨败的战斗又究竟会改变什么?
最终,一个巨大身影重重落下,或许是因为他的生命还没有完全消逝,所以躯体并没有立刻化为火焰,只是变为普通人身形大小,他正是罗恸罗。此刻他的三头六臂也只剩下一头双臂,与这个种族的普通战士没有什么区别。
对罗恸罗肃然起敬的孤霄奔过去,试图输入功力挽救他的生命,可是当他看清对方身上的累累伤痕,他就知道任何人都不可能从死神手中将罗恸罗抢回,留给这战士的时间已经十分短暂。
看清孤霄,罗恸罗似乎并不意外,他以微弱声音问孤霄:“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我们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我要,我要告诉你,这,这是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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