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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敌人已经掌握他们的行踪,但辕奇军在掩埋了战友尸体后,依然以驼队伪装继续前行,既没有亮出任何旗号,也没有将此处的新状况通报给正轩军。因为夏树荣实在不想让朝廷乃至老友知道,辕奇军才刚刚启程便凶险万分,唯恐因此被朝廷质疑江湖侠士的实力。
固然清楚夏树荣所思所想,但辕奇军自剑神以下都不由心生忐忑,本来这是一场突袭敌军、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战斗,如今却变成随时会被敌方反突袭的形势。
大漠无垠,不知多少英雄埋骨于此,望着无边无际的黄沙,谁心中都不由暗暗打鼓。所有人都很清楚,夏树荣是在赌,赌此战必能有所斩获,让朝廷从此对江湖武学派正道、对紫藤阁刮目相看。可是每个人都清楚,一旦赌输了,他们必将全军覆没。
如此情况下,当然有不少人想当逃兵,可是在这已远离中原的沙漠之中,脱离大队何其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化作埋骨沙下的骷髅。唯有跟随向导引路的大队,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然而,就连当向导的李勇也是心内不安,他引路之中,悄悄问与自己共同打前站的孤霄:“为什么夏前辈还在坚持这条路线?为什么不向正轩军求援?难道我们真的没有什么选择了吗?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在隐瞒我们?”
孤霄:(故作镇定地安慰)别乱想,这一定是夏阁主的战略。敌人故意让我们知晓行踪已暴露,一定是推测我们会向正轩军求援,或者退回中原。那么敌人的埋伏也肯定是按照这种判断去部署。阁主坚持原有计划,反而会出乎敌人意料之外,咱们反而更安全啊!
李勇:(狐疑)真是这样的吗?你真的没隐瞒我什么吗?那个……咱们的行动真受到朝廷的支持了吗?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孤霄:你……你别胡思乱想,放心,只要为国为民立功,朝廷绝对不会亏待了咱们。
虽然孤霄说得貌似肯定,李勇却依然疑虑未消。李勇还要再打破砂锅问到底,孤霄忽然神情紧张地吹了声口哨,这意味着发现可疑情况,要求辕奇军上下提高警惕。李勇急忙循着孤霄注目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支驼队正从斜侧面走来。
见到辕奇军伪装的驼队,那支驼队也停了下来,随从护卫如临大敌,立即有一队盾兵上前摆出防御姿态。孤霄立即注意到,对方的大盾从样式到花纹绝非东方所有,如果孤霄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一支圣罗马驼队。
对方的驼队首领直接从驼峰间跃起,落足盾阵前方,盾兵也毫无上前掩护首领之意。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这位首领绝非凡俗,所以盾兵们对他充满信心。
见对方显露了不俗身手,剑神也不甘示弱,从骆驼上跃起,正落在这首领身前。
首领用半生不熟的古国话问:“你们像古国商队,你是这支商队的头领吗?”
剑神:我不是,要见我们首领,你必须先过我这关。
首领:你看起来也像有点本事的样子,请问怎么称呼?
剑神:我的称号,对于你这样的异族人,或许闻所未闻。所以,我只说一遍:“我叫剑神。”
首领:(惊)七大怪杰中名列第一的剑神?
剑神:(傲然)怎么,圣罗马人也知道我剑神吗?不过我可不是什么第一,“神鬼天威 傲怒痴狂”是江湖朋友们随便编的,不代表排名。(猛然警惕)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古国江湖的事情?
首领:(右手按左肩微微行礼)我是圣罗马商人洛基坦斯,去与……大漠民族作笔生意,我经常来东方,听说过你们七大怪杰的故事。能够遇见你实在太好了。我在西方也是位骑士,擅长剑术,听说你的剑术在古国是最好的,我想和你较量一下,看看谁是这世界上最强的剑客。
剑神:对不起,刀剑无眼,我不会为了虚名与人比武,何况这里也不是比武的地方,稍作迟延,我们都要成为龙卷风的“食物”。还是各走各路吧!
那洛基坦斯本来还想说什么,盾阵后又跑出一名大漠异族人,看来是圣罗马商队的向导,他慌张对洛基坦斯耳语几句。剑神凭借非凡耳力听得清楚,那悄悄话说的是:“很快就有狂风袭来,必须尽快离开这区域。”
听清这警告,洛基坦斯与剑神都脸色一变,顺着那异族人所指方向,果然看出地平线处有所异常。
李勇自然也发现此情况,此刻正在向夏树荣报告。于是,两支驼队的首领急忙招呼部下,纷纷在各自向导的引导下,迅速远离危险地域。幸亏他们反应及时,在风暴卷至时,主要影响区域已经无一人一骆驼,而边缘处的风暴余力也不能对骆驼躯体保护下的人类与货物产生任何危害。
躲过风灾,两支驼队依然不敢多作停留,这危机四伏的沙漠不知何时又会危险袭来,唯有找到相对安全的下一个绿洲,才能放心安营。
好在,这片沙漠的绿洲不多也不少,向导们也确实对大漠熟门熟路,将两支驼队殊途同归地带到同一片绿洲。双方各自保持警惕分别安营一边。那洛基坦斯始终盯着剑神,剑神也不甘示弱地以眼神回视,
此时情景不由让孤霄想起古国关东地区流行的“你瞅啥”、“瞅你咋地”,通常之后便是互相拳脚招呼,孤霄急忙将剑神拽开,洛基坦斯也才移开目光。
说起来,孤霄所忧心的地区位置与风俗,和祖地某处此时十分相似,或许这也是孤霄质疑所处乾坤与祖地始终存在不为人知联系的原因之一。不过此刻的孤霄根本无暇研究这时空奥秘的学问。
孤霄感到奇怪的是,大漠中战事不断,鬼黎族征战四方,连古国商人都不敢涉足北漠,圣罗马人为什么会千里迢迢地来到这东方战乱之地作生意?而且洛基坦斯见面时分明言语中有所隐瞒,他的生意目标应该是明确的,而不是模糊的大漠异族。见到古国人却不敢明言,难道说他们是来与鬼黎族作生意的?而且这些圣罗马保镖的武器明显是正规军所用,绝对不是普通商队。如果真是如此,这穷兵黩武的鬼黎族,莫非早已与圣罗马有所勾结?
就在孤霄胡思乱的同时,忽然听到湖泊处吵闹起来,孤霄急忙过去一看究竟,原来是辕奇军侠士与圣罗马人打水时发生了冲突。原因是圣罗马人通过翻译告知侠士们,一定要圣罗马人先打水,他们认为古国人不卫生,会把水弄脏,所以必须等圣罗马人打够水,古国人才能打。
面对如此蛮横无理且对古国充满侮辱的借口,侠士们当然不肯忍让,双方从语言不通、翻译不敢直译的口舌之争,到最后拳脚相加。这幸亏辕奇军中真正的一流高手只有夏树荣等少数几人,否则圣罗马人早就血染湖水。不过空手近身搏斗,依然是辕奇侠士们技高一筹,圣罗马人虽然人高马大,但很快就一个个被打得找不到北。
有些圣罗马人见势不妙,急忙返回取武器,有的取出刀盾,有的取出标枪,有的取出手旋投石器。孤霄远远看得清楚,愈发确定对方是圣罗马正规军无疑。
不止是孤霄注意着对方动向,后赶到的辕奇侠士也个个眼疾手快,他们立即迅速发射出暗器或射出弩箭。准备投掷石块的圣罗马人没有一块石头来得及扔出,便个个手腕中镖。投石器落于地上。标枪手则慌忙躲到刀盾者背后,以躲避射来弩箭。
与辕奇军侠士近身格斗的圣罗马人连同翻译、向导也连滚带爬地跑回己方处,躲入临时形成的盾阵。辕奇侠士们无意追击,个个在原地发出无情嘲弄。
就在此时,圣罗马方飞跃来一道身影,划出数道细长的剑光。孤霄眼疾手快,施展劲力,提前发出几道光芒。光芒转眼各自化为长方形的小纸片,上面写有古国文字“金”。每张纸片提前到达剑光前方,眨眼间化作金属片挡住了剑光。
最前沿的辕奇侠士吓出一身冷汗,慌忙撤回本方,如果不是金属片出现及时,恐怕他们的咽喉都会被金光割开。
剑光主人落地,正是洛基坦斯,而夏树荣、剑神等也于此刻赶到。
那圆思虽然来得不早,就也恰好将双方战斗经过看得清清楚楚,也从兄弟口中得知了起因,此时不由怒声叱骂:“你们这些圣罗马人要脸吗?本来就是你们寻衅挑事在前,我们自卫还击已经点到为止,你们还痛下杀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洛基坦斯:(冷冷)既然开战,就该全力以赴,这才是对对手的最大尊重。再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们如此愚蠢,我们何必犯同样的错误?
剑神:(冷笑)我明白了,你们是故意找茬惹事,就是为了跟我们全力一战吧?
洛基坦斯:(手中骑士细剑指向剑神)确切来说,我是要跟你一战。你不是不肯为虚名比武吗?现在我们两个动手是代表各自国家尊严,不算虚名了吧?如果你还不肯比武,也好办,你们古国人就算认输,立即退出绿洲,这里归我们圣罗马人使用!
夏树荣:(怒)胡说八道!这大漠从数百年前就由我古国前朝建立了守护府,大漠各部落本来都是向我古国进贡称臣,承认大漠是我古国领地。如果不是鬼黎趁我古国内战,驱逐守护府官兵,叛乱扰边,这里本还应该是我古国疆域,你们这些西洋人又有什么资格进入这里?
洛基坦斯:(面不变色)你刚才也说了,这里被你们管辖、成为你们属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毕竟此处不在你们管辖范围之内,鬼黎似乎也没有那么大的手,那么这大漠就是无主之地。大漠中的每一片绿地,谁有实力谁就可以夺取。现在,我就要宣布这片绿地,归属我圣罗马,是我圣罗马的殖民地,你们这些外人无权停留在这里,除非你们能击败我!
说话间,洛基坦斯脱掉外衣,露出一身黄金甲胄,甲胄上还有古怪符号。
这孤霄猛然想起自己在中原时,听圣罗马商人讲过的圣殿。那圣殿拥有一班骑士和无数斗士,骑士最多时有八十八名,根据圣罗马民间传说的八十八星座,骑士们被圣殿主人“三神”分别赐予称号。而最强者有十二人,皆是身着黄金佩甲。当时出于好奇,孤霄曾详细请教有关那十二最强骑士以及其称号相关资料,因为他怀疑这也与祖地文化有关。因此,现在孤霄可以辨别出,这位骑士应该就是圣殿的摩羯骑士。
夏树荣与剑神也看出蹊跷。在夏树荣的示意下,剑神缓步上前,厉声说:“既然你们圣罗马人如此横行霸道,为护我东方主权,我也只好全力一战!”
洛基坦斯:(露出满意笑容)很好,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剑神:但我有言在先,我修炼的是古国元魂武功,与普通拳脚兵器不同,如有伤亡,请你自安天命。
洛基坦斯:(不屑冷笑)早就听说你们古国人以什么元魂武功自鸣得意。我要告诉你们,我圣殿……不,我圣罗马的替身武功才是天下无双。
说话间,剑神已经来到洛基坦斯对面处,两人施展功力,背后光影立现。剑神拔剑同时,背后依然出现那柄巨剑,而洛基坦斯背后则出现一个怪人。
只见那怪人头颅有羊角,唇下有羊须,活脱一个山羊修炼成妖,可是下半身却又是鱼身。他漂浮在半空,手中笛子竟然是芦苇所制,而持笛姿势与洛基坦斯持剑姿势一致。
此刻,剑神等人方才明白,原来西方也有与元魂武功相似的战斗方式,不过是称作“替身”而已。
剑神先下手为强,故技重施,巨剑化作无数小剑杀去。洛基坦斯从容不迫地舞动手中细剑,动作之快,在他身前形成了水泼不进的剑光网。
小剑再度凝为一体,以巨剑之姿集中攻击一点。不过,洛基坦斯似乎早有预料,剑光网转瞬消失,怪人芦苇笛正挡住巨剑剑尖。而芦苇笛核心就是那柄骑士细剑。
一举击败冥风的绝技被识破,剑神却毫不惊慌,再度施展武功,巨剑变化为软剑,且如游蛇般,沿着芦苇笛迅速冲向洛基坦斯。
洛基坦斯大惊,立即甩出细剑,怪人手中芦苇笛也同时脱手,洛基坦斯连同怪人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后退而去。
软剑急行间干脆脱离芦苇笛,直扑洛基坦斯。此刻,那芦苇笛也不顾主人,自行冲向剑神,战况顿成即将两败俱伤之势。
洛基坦斯当然不肯同归于尽,怪人低头从羊角发出黑光,抵挡住软剑。而剑神也不慌不忙,手中宝剑剑气发出,击中芦苇笛。软剑与芦苇笛各自受阻,即刻不约而同地飞回主人处。
战斗并未就此停止或者形成二人对峙态势。软剑再度化为巨剑,手中重握芦苇笛的怪人则改变战法。
洛基坦斯依然持剑而立,怪人却吹起了芦苇笛。笛声扩散开来,不仅是剑神,双方在场众人个个头疼欲裂,这攻击竟然是无差别袭击,而洛基坦斯为了战胜对手,根本不顾手下死活。
剧痛中,剑神猛地一弹宝剑,巨剑立刻剑音大作,芦苇笛音顿时消失无际,洛基坦斯则吐血仗剑半跪在地,吹笛怪人消失无踪。双方都从痛苦中被解脱出来,缓缓起身。
剑神以凌厉眼神注视着洛基坦斯发出警告:“你为了虚名无所不用其极,视他人生命为草芥、肆意践踏我东方尊严、抢掠我东方领地。我本来应该夺取你的性命来杀一儆百。不过,念在你来自远方,井蛙观天,不知我东方厉害,我古族又素来以仁义为怀,今天留你一命,还望你好自为之。如果你还执迷不悟,执意与我东方正道为敌,下次见面之日,就是你生命的最后一天!我们会打足够的水给你们,但你们别想再染指这绿洲湖泊,拿了水立刻滚出去!”
洛基坦斯怒目以视,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也不过再吐出一口鲜血而已。圣罗马随从们急忙过来,扶起洛基坦斯,退回营地。
辕奇军并不食言,打了足够圣罗马驼队三天使用的清水交给对方,那些圣罗马人不敢再有半点不敬,洛基坦斯也知道留下只能自取其辱,即刻指挥部下拔营离去。
望着圣罗马人的背影,圆思、李勇等辕奇侠士们又是一阵欢呼,但夏树荣、剑神、孤霄则忧心更重。三人在营房中密谈。
孤霄:我刚才观察了他们的货物,好像都是金属物,更像是一些零件。我怀疑那是某种大型武器,到达目的地略加组装,即可用于使用。他们应该是为鬼黎提供对抗我古国军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剑神:早知如此,我真不该放他们走!
夏树荣:不可,这里毕竟现在已经不属于我古国合法领土,而圣罗马在圣殿指使下,早已暴露出染指东方的野心。我们刚才与他们发生冲突,但没有出人命,已经是双方的底线。如果我们强行扣押他们的货物,必然会造成圣罗马人的死亡,那恐怕就会给圣罗马借口。我们现在与鬼黎的战争还未结束,腾不出手来对抗圣罗马及其盟国,那时我国边疆局势将危险万分啊!
孤霄:圣罗马不敢进攻我国毕竟是有所顾忌,如果我们揭露他们支持鬼黎攻击我国,或许反而能够掌握主动。
夏树荣:如果我们未能掌握主动,这个责任谁承担得起?我们辕奇军毕竟只是朝廷组建的秘密部队,如果我们可以成功突袭玄坤军总部或者引来玄坤军予以歼灭,才能正式得到朝廷认可。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惹来了圣罗马这个大麻烦,恐怕只会成为背锅侠。我们还是要盯住主要任务,圣罗马挫挫他们的锐气也就算了。别再多惹麻烦了!顶多立即飞鸽传书给正轩军,要他们提防圣罗马的大型武器。
听夏树荣如此说,剑神与孤霄也就不便再多言,但两人都心中了然,圣罗马人的出现,将意味局势愈加复杂。
究竟在这场古国与鬼黎的斗争中,圣罗马和他们的后台老板“圣殿”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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