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童年(4)花季雨季的风

作者: 江苏阿康 | 来源:发表于2018-12-17 06:21 被阅读57次

    红艳艳的玫瑰花开了,洁白的枝枝花也开了,汪娘河的水涨了又落了,汪娘河畔的小溪依然象蓝天明镜一样清澈、美丽,夏日里的小溪照常成了孩子们寻找乐趣的源泉,小溪上下到处都洋溢着孩子们的欢歌笑语。

    “斌哥哥,斌哥哥,快来!快来!我钓到了一只大青虾”。小虹用手指捏着自己的战利品,从树丛中站起来朝我兴奋地呼喊着。

    我从不远处的另一簇柳树丛中露出了稚气的笑脸,冲着小虹诡秘地一笑,然后向她摆摆手。

    不一会儿,一条圆滚滚的纽襻口(一种长得象衣服纽襻一样的小鱼)被我钓了上来。

    见我不过来,小虹鼓起了腮帮,生了气,她默默地把手中的大青虾放入了身边盛水的脸盆中,重又蹲下身子,一手托着腮帮,一手没精打采地把鱼钩垂入了清澈的溪水中。

    我慢慢地向上提起竹竿,把鱼钩引到跟前,抓住了小鱼,把鱼钩从小鱼的嘴中轻轻地褪了出来,然后重新换上了一条曲蟮,把鱼钩重又放入到清水中,把鱼竿的一头插在了小溪边台阶松软的泥土里。

    收拾停当后,我抓着小鱼,虾着腰,蹑手蹑脚地向小虹跟前偷偷地移动了过去。

    近了,近了,我已经来到了小虹的身后,小虹也已经察觉了身后的动静,但她就是板着脸,不理我。

    见小虹生了气,我举起手中的小鱼,用它的尾巴轻轻地拔弄起小虹马尾巴似的辫梢来。

    任我拨弄,小虹的头依然是一动不动,但是她悄悄地把鱼竿放到了脚底下。当我放松了警惕,再次用小鱼去拨弄她辫子的时候,她蓦地侧转过身,双手捧起身旁脸盆里的水,就向我没头没脸地洒了过来。我被小虹洒得一身一脸的水,一只小黑虾还跟着水飞进了我小褂褂的衣领里。

    看到我伸手到脑后掏小虾时一脸的狼狈相,小虹站起身来,跑了开去,站到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柳树下,冲着我拍着手,蹦蹦跳跳地笑了起来。

    我回过神来,从脑后掏出了小虾后,伸出舌头,拃开五指,扮出吓人的鬼脸向小虹跑了过去。

    追着,跑着,我们来到了风光明媚的洪泽湖边。

    绿草,鲜花,静悄悄的湖水温柔地抚摸着青石堤。

    我们手挽着手,漫步在杨柳轻拂的湖堤上,绿草茵茵,花香飘溢,蝶飞蜂舞。我们谈论着小学校园里的趣事,毫无顾忌地说着知心的话儿,我们动情时还站下来,象大人似的相拥亲吻。

    走累了,我们在花丛中铺了一张花油布坐下来。小虹从自己的兜兜里一把又一把地掏出了好多好多我喜欢吃的东西,有葵花,有炒熟了的香喷喷的花生米,有小红枣,还有又香又甜的蜜饯和大糖角儿,她把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统统地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吃,她也吃。

    两个人吃饱了,是比赛打水漂,看谁片片儿飞地远,打出的水漂漂儿多。

    “快,快快快,片片儿漂,片片儿飞,漂漂儿少的是小鬼”。小虹一下子打出了一长串串水漂漂儿后,扑着手,蹦跳着在我的旁边,一个劲地催促着我。

    我也不甘示弱,从自己的手里挑来挑去,挑出了一个大小轻重都合适的石子片儿,然后拉开步子,瞄准眼前波光鳞鳞的湖面,晃动了几下手臂,斜转过身体,“嗖”地一声甩了出去……

    打完了水漂,我们又和泥玩起了做家家。

    我用与小虹一起和好的泥做了一个屋框框,我又从湖边折来了一大把芦柴棒做屋梁,小虹也捡来了一堆蛤壳、蚬壳、螺螺壳作瓦片。材料凑齐了后,我们趴在地上,头对头地搭了起来……

    “搭好啰,搭好啰!小房子里有那么多好宝贝,没有主人看着怎么行?”小虹拉着我站起来,她一边欢叫着,一边对我提出了新问题。

    “好办,好办!我当,我当!你来做我的小媳妇儿”。我扑着小手,冲着小虹嘻嘻哈哈地笑着说。

    “去你的,没羞,没羞,就想占人家的便宜!做你的小媳妇,哪个稀罕?”说归说,小虹还是笑眯眯地瞅着我,扭扭捏捏地向我伸出了一双白白胖胖的小手。

    四只小手交叉地折叠在一起,我们装出抬花轿的样子,高兴地挪着步子,左左右右地摇晃了起来。

    “坐花轿,坐花轿,上了花轿不准笑”。我忍着笑说。

    “不准笑,不准笑!”小虹也冲着我跟着说,但是她的那一张红红的脸蛋儿还是笑的象一朵盛开的桃花。

    抬着花轿,我们快乐地摇呀摇,我看见了思念好久的爸爸,爸爸的笑脸就象那早晨初升的太阳。爸爸一点儿也没有病,爸爸也看见了我们,他正高兴地挥动着手臂大踏步地向我们走来。

    “爸爸,爸爸!”我撒开小虹的手向爸爸飞奔过去,热烈地呼喊着。

    “爸爸,爸爸!”小虹也紧随在我的身旁,跟着我高兴地呼喊着。

    我们一起向爸爸飞奔过去,爸爸向我们张开了有力的双臂,小鸟在我们的头顶上为我们唱着欢快的歌。

    我们好快乐,好兴奋。

    跑着,跑着。忽然,在恍恍惚惚中,狂风大起,一大遍乌云也随风吹来,小鸟儿不见了,鲜花不见了,爸爸也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小虹也随着那阵急风,从我的身边飞走了,我的整个身体都被可恶的狂风卷上了天,迅急的雨点儿向我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砸得我从云端里直向下坠。

    头底下是深不见底、远不着边际的白汪汪的一大遍湖水,本来风平浪静的湖面,这时候也狂风大作,波涛汹涌……

    “爸爸,爸爸……”

    “小虹,小虹……”

    我惊恐地孤立无援地呼喊着,我又一次从梦幻中惊醒,睁开惺松的眼睛,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花季的风无情地吹散了我的梦,花季的雨悄悄地湿透了我的心,但也把爱的种子悄悄地播进了我的心窝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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