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洗澡时，我在想什么？

当我洗澡时，我在想什么？

文/云别鹤

洗澡，顾名思义，就是在温度适宜的清水下冲洗，或者是浑身瘫软地泡在光滑的浴缸里，除去近日的疲惫。

可是最近，当我闭着眼睛任凭流淌的水冲去泡沫时，竟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了颇有趣味的想象，仔细考量，倒也有几分逼真

两种构想如下:

01.

洗澡的时候唱歌，可以被看做是一种至上的享受。

以前看着电视里各路明星在烟雾缭绕的效果下扭动着肢体，聚光灯炫丽地四处照射，内心里总是生出一种难以弥散的厌恶感:好好站在那里唱歌不行吗？自此就觉得，凡是在舞台上眼花缭乱地晃动的歌手，多多少少都是在掩盖自己演唱技术上的不足。

直到有一天，家中无人，把手机偷偷带进浴室，然后外放到足够掩盖水声的地步，不选中某首歌曲，任凭它随意地播放，竟也生出几分美感来。

浴室里蒸汽的缓缓流动，伴着暖光浴霸的强力照射，瞬间营造出惊艳的舞台效果，尽管这个狭小的舞台上，歌手和观众都只有一人。

闭着眼睛冲洗头发时，若是手机此刻正好幸运地播放起富有动感的乐曲，就会感觉失去视觉的干扰下，身体更容易被音乐支配，不自觉地轻轻晃动；也就更容易地体验到歌手们闭起眼睛，近乎陶醉地执着于一首歌的感觉。

看来有时候看似是在做戏，实际上则是沉浸在某个状态中不可自拔。就像美食节目里主持人一口菜品下肚后，露出一副对珍馐欲罢不能的表情。作为观众，我们总觉得有些夸张，不过仔细想想，除却广告因素，那种感受味蕾被逐渐软化的体验，也未尝不是令人感动的瞬间，更何况，别人只是看，而你已经开始吃了。

回到洗澡的话题上来，若是此时在浴室水声的烘托下，是一曲轻缓的乐声的话，也不要感叹今日运势不佳。

依旧闭上双眼，感受水汽和音符碰撞之后在体内流泻的滋味，随着轻重缓急回忆经历的淡漠冷暖，也多少会有所收获。

毕竟，人们很少在赤裸的境遇下，留出足够的时间审视自己。

02.

洗澡的时候，我又觉得我貌似度过了一段短暂却又漫长的鱼生。

在群体性的大型澡堂里，外放歌曲显然不可取，于是，自娱自乐就变成了欣赏他人。当然，这份欣赏不带有其他的色彩，只是以一种好奇的视角，观察形形色色。

打开淋浴器，冲洗身体，清理污垢，打上沐浴露，最后擦拭。

仔细想想，多么像做一道鱼。

先用清水大致处理一下，然后刮去鳞片，剃净污垢，用基本与沐浴露同等功效的调料腌制，使香气持久地停留，最后出锅摆盘，恰如擦拭过后整洁的身体。

鱼身上摆放着式样繁多的调味品甚至点缀的葱花，就像水汽蒸腾里走出来的各色的人，不同花色的浴衣，呈现出不同的菜品。

我曾经在某个角落更衣的时候，打量每一个从身边经过的姑娘:酒红色的丝绸睡衣，像极了浓郁酱汁下温软滑嫩的红烧鱼；浅白色点缀了些许绿边儿的，则是有些冷漠的清蒸鱼，口味也未必人人皆欢；索性散了头发随意搭配走出来的，家常菜的感觉十足，带着淡淡的香气，却也更吸引人。

这种有趣的臆想，使我的无聊得以慰藉，虽说有些天马行空，甚至会让人觉得摸不着边际，但却让我的生活，充满了观察的意义。

最起码，我很清楚，我没有失去一种叫做“想象”的东西，而这玩意儿，在年龄稍大的人群里，已经不多见了。

但是，说实话，有时候我深刻地觉得，比起砧板上翻腾的秋刀鱼，人活得实在是太累了。

不论是什么鱼，浇淋酱汁，装盘上桌，即使是死后体无完肤，也不枉鱼生，走得干净痛快。反观可怜的人类，一次一次地剥去鳞片，换上各种不同口味材质的汤汁，又不厌其烦地调试着最符合大众的口味，强行抹在自己身上。寿命已至，仙逝之后，却未必能得到“美味”的赞赏，倒不如一份剁椒鱼头来得干脆。

说到底，再奇绝诡异的菜名，去除调料，清水冲洗之后，也都逃不脱“鱼”这个本名:头上顶着海鲜的光荣称号，伴着来自海洋的特有腥臭，难以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