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梨膏糖

谨以此文，向教过我的那位数学秦老师表示感谢与敬意。

                                                            冬青先生

      流涕、咳嗽是从小到大伴随我的事物，在夏秋交替、秋冬交替，以及冬天，对我而言更为常见。不止一次去医院做过各种全身检查，都是一切正常，要么就是感冒引发的病症。

      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这些病症也在好转，汤汤水水冷不丁也是要服用几次，近日便是这般样子。记忆中，我一直记着那是一种半透明黄色晶状物，口感极佳，中药熬制，经冷却后成型而做成的糖，即梨膏糖。

      您恕我知道的晚，我是初中二年级才第一次知道，也第一次尝过。虽然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通过各种平台购买梨膏糖，但是口感始终不如那时候吃到嘴里的好。

      初中二年级的我，成绩平平，算不得什么成绩优异的别人家的孩子，对于我这样一种人群，报补习班是家常便饭。英语课、数学课诸如此类。我是不喜欢上数学课的，因为太枯燥，我从小便不喜欢数学，时至今日，依旧如此。

      按照中学120分算，108分我就很满意了。有一说一，现在我也觉得挺好。把其余提高分数的时间用来看电影不好吗？

      数学补习班换过很多个，老师也接触了好多，而唯独秦老师，是我至今依旧经常联系，汇报近况，以求得到老师批评和建议指导的恩师。然去年伊始，我保留的老师的座机号码无法打通，便断了联系，至今依旧如此。我很想凭借着记忆回到我们补习的老师的家中，然而事情太忙，难以抽身，故而作罢。秦老师以其严格的态度、高尚教师的职业道德在教我如何做一个真正意义的社会的公民，大多数教导至今记忆犹深。

      我对于一位老师的评价标准，是这样：不在于当下阶段能交给我多少知识，而是在不久的将来，我能通过这一点知识作为切入点进行深入分析。我觉得，能让我在短时间内接受并运用所学知识的老师，的的确确是一个有能力的老师，而有能力不能用“好”来笼统表述。我们谁能记着老师每一节课所讲的内容呢？我们只能记住在那一段时光中那些一直影响至今的感受。

      初次聆听秦老师的课，还是在家里朋友介绍推荐的条件下去的。当时秦老师的学生很多，一般都通过家长推荐报班学习，秦老师本人并不缺学生，也不耗费经历于招生这样的事情上。此外，秦老师的课没涨过价——50元两小时，一直如此。同比对比，青岛某石教育，100元1.5小时。   

      秦老师的学生大多数都不是尖子生，都是初中数学88-109左右的中等学生，秦老师在课堂上，曾经这么说“如果大家有亲朋好友想来学数学课，不管成绩多差，只要肯学，不交头接耳，不乱说话，我就收，我们还是那个价50俩小时。”

      秦老师是青岛超银中学的退休的优秀数学老师，经常性的教出一个班全部通过普高线，个人也十分热衷于教学事业。

        您问，为什么还要开辅导班呢？

        我说，为了不给儿女添麻烦。我想老师也是这么想的：我自己儿女都大了，我作为一个老师，教了一辈子课了，在家里教教课，给子女减轻点抚养负担，能充溢我平时的时间，挺好的。

      您问，是真是假？

      我说，秦老师曾经在班内讲过这样一件事情，她之前的一位学生，拿着交给秦老师上课的学费，在坐公交车的途中意外丢失了学费，急得火急火燎，哭着来到了秦老师家里。秦老师知道她的家庭比较困难，于是把她带到一旁悄悄告诉她，你回去跟你爸妈说——你交完学费了，我也这么回复他们——我收到你的学费了。没事的孩子，老师知道你心急，咱来学的目的是什么，就是学知识，不要有那么多的心理负担，没什么的。

      这两段花絮，是在课间的时候，秦老师与大家聊天，我才知道的。

      我初次去秦老师家里上课，是在初一下学期的秋冬交替之时，之所以记着这么清楚是因为我又开始咳嗽和流涕了，我找了个中间偏后一点的位置坐了下来，悄悄打量着秦老师，身高不是太高，其黑色头发之内嵌入着些许银花，一副眼镜的镜片格外厚重，丝毫不影响着那镜片之内的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睛，手里一直拿着一支马克笔，站在前面，在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试卷。

      上课的内容我不记得并不是那么清晰了，只记着时光好漫长，课堂里鸦雀无声，大家都沉浸在试卷之中，后来得知是不敢说话，秦老师素以严厉著称。在这节课中，除了大家在做题的时候，秦老师坐了一会，大部分时间始终双手放前，看着黑板和黑板下面的我们。

      我开始害怕着每一节课被秦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不是怕答错，而是怕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之时的细节说的不对。因为秦老师是一个特别注重解题细节和表达的老师。例如，在解题的时候的“解”这个字，都要工工整整写在卷子上，绝对不能省略和潦草。

      然而在第一节课的时候，有一个瞬间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我们在记着秦老师讲的数学笔记，这个时候我觉得若笔记这么记未免太浪费笔记本，并且不整洁不好看，我就信手捏来将笔记本的纸对折1/2。

      “很好！来，把你的笔记本给我……”

        随着秦老师的一声呼叫，我感觉我原地起飞，后来反应过来，原来说的是我本尊，我便把笔记本交上了。

      “这位新同学把他的本子对折，很不错，大家也对折一下，这样非常好！”一边说着一边翻看我的记录。“这位新同学，噢，叫YH，笔记记得非常工整清楚，并且错误的地方和注意点都是红笔标记，很好。”就这样，作为新同学，我成功的让老师记住了我的名字。

      下课之后，我记着秦老师特意让我留了一会，具体说的是什么我难以记得，但是我认识到，我遇到了一位好的老师，一位对我性格和发展道路有着重要帮助的良师。

      在之后的数学学习中，每个周末、寒暑假，直至初中中考结束，秦老师一直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老师，而我在学习的过程中，被秦老师批评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我一直尽力去完成数学的每一道问题，我的数学成绩也有着显著的提高。我也经常在课后和秦老师谈起家庭、学业、社会、发展、未来等话题，秦老师非常喜欢和我谈论这些话题，尽管当时有些许多不可思议的幻想。

      我每次上课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咳嗽流涕，我自己倒是习以为常，有一次课后，秦老师走过来试了试我的脉象，又问了几句我身体的情况，随即让我跟着她走到厨房，打开了冰箱，拿出了一盒黄色的冰糖之类的东西，她吃了一块，随即也给我了一块。吃到嘴里凉凉的，也是甜甜的，嗓子那种异物感顿时消失。

      “感觉怎么样？”

      “挺好吃的，谢谢秦老师。”

      “这个叫梨膏糖，是需要熬制出来然后冷却结晶成糖，货真价实的东西，养嗓子，我每年冬天都买两包放家里。青岛海慈医院有一个三伏贴，咱班那个谁谁谁就去贴了，也是和你这样的咳嗽，贴了几次，好了，冬病夏治……”

      我那时，内心是很开心的，小朋友的快乐就是老师或者家长的一句表扬和夸赞，或者是一颗糖果，不和成年人的快乐那样难以触摸和描述。随着年龄的增长，那种快乐渐渐的也和咳嗽一样消失了。

      之后基本上每周周六下午上课，我都会得到一块秦老师给的梨膏糖，其余同学们似乎是“羡慕”的，是小朋友意思上的羡慕，和当下流行的所谓“柠檬精”这样的网络词汇，是无法比拟的。

      有一次上课的时候，秦老师并没有给我一颗梨膏糖，而是递给我两包梨膏糖，让我在家里备着，对嗓子好，并且提醒我，让你妈妈给你带个围巾吧，冷热风袭脖子之后，也容易咳嗽。我欣然收下了，当然也十分感谢秦老师。因为我知道，秦老师是我学习路上的家人。时至今日，家里的冰箱里也总有一包梨膏糖。

      一边吃着梨膏糖，一边做着那秦老师亲自手写抄题、自己“编制”、自己复印的试卷，别有一番风趣。秦老师在编排卷子的时候，我能发现是秦老师的卷子的题目是多多益善的原则，即使会剩下三！四道题讲不完，也会拖堂给大家继续讲完。当然，如果有同学有事情，也可以打报告。基本上大家也都会听完。

      此外，秦老师的课程时间说是两个小时，其实实际上应该是两个半小时，甚至于两个小时40分钟，秦老师要求同学们只许早到，不许晚到，此外越早来越好，因为赶紧做试卷，课上就不要花费时间用于做题，这样能让同学们在秦老师这里交的学费物超所值。

      而我一般情况下就是提前40分钟到课堂的，我到的时候，秦老师的家里一般是没有同学的，甚至有时候秦老师刚刚在吃饭，于是秦老师多拿了一双筷子。我之所以到的早是因为我担心我自己遇到几个难题，耗费时间多，但是基本的思考时间是一定不能马虎的。故而，在秦老师的课堂中两年之内我没有一次迟到过，而唯独有一次，意外发生了。

      一次班内期中考试，数学成绩发挥的过于失常，我深深感觉无颜见秦老师，便让妈妈跟秦老师请假，而这一天的同时，我去了另外的一个数学辅导班试听课。从来不迟到，最早到的我，没有出现在秦老师的课堂上，我的妈妈也忘记了给秦老师打电话。秦老师于是来电询问妈妈，YH没有上课的原因，妈妈这才和盘托出事情经过。

      后来，也是听秦老师班内同学说起，那天秦老师用了上课的10分钟，给大家讲述了我这个小男孩的事情。并且跟妈妈说，一定要来上课，他没问题的，我很喜欢他，要有信心，我等着他……

      之后，我给秦老师回了电话，电话中秦老师劝我继续回来学数学，要有信心。考虑到当时秦老师在数学补习的威信，我弱弱地问了一句，秦老师您还收我为徒么？老师说，收，怎么可能不收呢！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也一直安安稳稳跟着秦老师上课，安安稳稳做题，直至中考结束。我选择了当时青岛的3+4贯通制培养，不必高考，直接升入大学本科。秦老师对我这个选择，大加赞赏，后来得知是我父亲的建议，对我父亲的选择大加赞赏。“你爸爸的判断能力和觉察力很高很高，选择这个非常好。”

      我当时的思维是想，或许秦老师对于每一个学生都这样说，因为既然选择了，我们就要去坚持，我们就要去走这条路，所以老师就都要夸一夸。而事实告诉我，秦老师并没有这么复杂，她是真心实意的赞赏。

      在毕业之后的几年之内，直至疫情之前我都每学期和秦老师致电，夏季常常前往老师家里与老师聊天，我买了大西瓜，和秦老师一起坐着吃着聊着。

      秦老师一直关注我的学习、工作、计划、想法、恋爱等等方面，无微不至。此外，也有咳嗽和流涕等身体情况。我也非常喜欢和老师分析我生活中、学习中遇到的喜怒哀乐的事情。每次她一定会说一句，你的父亲给你选择的这个路，非常有远见，很明智，符合我们目前的实际情况，一定转达给你父亲噢！一位父亲对于男孩子的成长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然而今年年初，我再给秦老师拨打座机电话的时候，秦老师的座机号码是空号，让我内心深处的那一份除了父母外的那一份情感，消逝了。我也经常性的拨打电话，希冀有朝一日这个座机号码能拨通，即使是“对方暂时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

      然而，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取代希望之中，我的希望被现实磨灭，然而我始终保存着这个号码，85786689，这是我对秦老师的回忆。我也准备在今年寒假，再去凭着记忆，再去前往老师的家中，试图看看老师还是否住在那里。

      吃水不忘挖井人，今日取得的成果，绝不是我个人的努力和现实的机遇的合力，而是从出生到今朝我所遇到的恩师、家人朋友对我的共同合力。人始终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共同推动的合力，形成的人民大众的合力。

      文章写到这里，今天也快过去了，我打开了那个盒子，取出来了一块我当时不认识的黄色晶状冰糖，放在了嘴里，喊着，等着它在我的嘴里和记忆里慢慢的融化。此外，我的喉咙也因此而感觉舒适。

      谢谢你，梨膏糖。

      谢谢您，梨膏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