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后来从晓柔那里才断断续续知道了这个故事。
原来,晓柔曾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小男孩,两人从小学就开始厮混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回家,每逢谁的生日,对方家长都要互请孩子。他们的童年,最重要的大概就是彼此了。
那时候小男孩已经开始受欢迎了,小女孩们都偷偷地给他塞糖果。晓柔气鼓鼓地看着这些“小妖精”,第一次感觉到了嫉妒的滋味。
晓柔没有想到,小男孩把那些糖果全部都交给了自己,就像把钱交给媳妇儿那样。他说,放心,以后她们的东西我都给你,谁都不如你重要。
晓柔的心突然悸动了一下,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她对于小男孩来说,或许是重要的。
小学六年,初中三年,小男孩收到的礼物,不管是棒棒糖还是鲜花,都给了她,也从来没有接受过其他小女孩的表白。大家慢慢开始发现,小男孩的眼里,只有晓柔一个人——他是喜欢她的。
小男孩的朋友问小男孩,关晓柔这么普通,也不算多好看,那么多漂亮的小女孩都喜欢你,你怎么非得喜欢她呢。
他说,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觉得她最好看了。
晓柔知道小男孩的心意,内心欢喜却什么都没有说。是的,这么多年,他好像一直是喜欢她的。
小男孩多次暗表心意,晓柔却只当不知道。她觉得,现在的年纪,不足以谈什么感情。她想等他们长大,反正,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中考结束之后,小男孩郑重表了白,晓柔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她说,咱们得长大了之后,才有资格谈这些啊。
他说,这么多年,我对你不是儿戏,你难道,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吗?你知道我这次是下了怎样的决心才来的吗?
晓柔哑然。她不知道,她把爱意深藏了这么多年,假装冰冷,却造成了他的误会。
当小男孩推开门愤愤离去的时候,晓柔怎么都没有想到,那是她最后一次见他。
后来晓柔听妈妈说才知道,小男孩的父母打算把他送到全封闭式贵族学校,小男孩不愿意,却经不起父母的“威逼利诱”,只说,我去确认一件事,如果我被拒绝,我二话不说一定听你们的。
晓柔的回绝,深深打击了小男孩。他以为,她一定是不喜欢他,才在这么多年里,将他的心意委婉曲折地丢弃。
而晓柔以为,就算她不说,他也一定会懂她,等她的。她对他是这样特殊,她将会是她永远的女主角,他们只待长大。
世间的悲剧,大都停留在我不说,只求你懂的层面上。只可惜,多的不是心有灵犀,而是阴差阳错罢了。
所以,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晓柔说完这些的时候,我看见她眼睛里的黯淡,和无法掩饰的失落。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是没有挽回的余地的。
所以,为何晓柔一反常态支持我去表白,就显而易见了。
多年以后,当我们的感情都无疾而终的时候,只有晓柔,勇敢坚强地主动追求到了自己的爱情。我知道,是那个无法让人释怀的初恋,给了她勇往直前的勇气。
我的心开始乱起来。我害怕我会和晓柔一样,错过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怕如果真的表白,我和张辰北之间,会形同陌路。毕竟,晓柔的初恋是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唯一,而张辰北却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
期中考试就像一道坎,暂时隔绝了这些烦恼。我得先集中经历把这关过了再说。
我不是聪明到能够一目十行的人,尽管我成绩还不错。天知道我多么羡慕那些能够把学业和爱情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我做不到。
期中考试很快来临。K中就是K中,连考场的布置,都充满了紧张感和火药味。所以,临近考试的那天晚上,走读生的家里一定是很晚才熄下灯火,住宿生的被窝里,灯光也一定不会长眠。
我想,如果我们这些高中生住在同一个小区里,这一天晚上估计会是灯火通明,景象一定颇为壮观,站在楼下的人会被此闪瞎眼睛也说不定。
但是张辰北不会这样啊。考试是他最喜欢的日子,因为没有作业,全凭自觉,所以,他的任务就是一本书都不带,回家睡觉。
当我看见他空手推着自行车回家的时候,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K中的考场是按照全校排名名次来布置的。我在第一考场,张辰北在第五考场。要不是他语文英语历史政治这些文科专业特别拔尖,凭着他数学56分的辉煌战绩,他肯定会跑到倒数一二场了。
第二天上午第二场是数学,中场休息时间,我正要去讲台旁找书,张辰北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诶诶,那谁,夏西南,给我用一下你的那个数学公式的卷子,我的丢了……”
“你确定要现在看?还有十几分钟就要考试了……”
“别废话,我这几分钟能学好几个呢……”
我一边拿卷子给他一边暗自嘟囔:“你那是死记硬背……”
张辰北一手把我的头一把转过来对着他,一手抢过卷子,拍了拍我的脑袋笑道:“嘿嘿,我可全都听到了,死记硬背也是背不是……”
我老脸一红。毕竟,这是在讲台前,下边还有许多人……
“诶,我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罗云浩从门口冲进来又刹住,扭了头说道。本来,这时候的玩笑话没什么,偏偏是罗大班长这严肃脸搞得下边的同学哄堂大笑。
我一把拉过罗云浩,“罗大班长,你怎么也跟林大奕学坏了呀,你真是……”
“我,怎么了?难道不是你俩卿卿我我的……学习委员,要注意场合。”罗云浩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完,就直接回了座位。
我由满脸通红变成了一脸黑线。这禁欲系的罗班长,真是比不正经的林大奕还难搞啊。
期中考试,就在战火和这所谓的“不正经”的插曲中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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