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玲珑之落前尘（9）

醉玲珑之落前尘（9）

【查案】

元湛果然没有食言，第二天还不到酉时便让卿尘梳洗。宽敞的卧房里只有卿尘元湛和一个贴身侍女在里面，一屏之外，一面是凝神查看殷家账目的七王爷，一面是未着片缕的七王妃。氤氲水雾渐渐漫开，带着阵阵芳香，刺激着人的鼻腔。热流阵阵滚来，霎时间清凉的寝殿被温热笼罩。时不时地抬眸，透过那张绣着花鸟画卷的屏风，看着里面的女子洗浴，单是背影就让人心驰神往。

  侍女起身拿换洗的衣物时，元湛便垂下眼眸，转身朝向那一池碧水红莲，静静地望着远方那座辉煌雄伟的皇宫。

  静候良久，没有等到卿尘的问候，却等来了靳妃。一身宫缎素雪娟裙，轻轻道：“殿下，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微微皱眉：“慧儿，你不知道这里不能随便进的吗？”对方一阵沉默，雪白的脸缓缓垂下。

“罢了，今夜本王有事要外出，恐怕不能留府用膳了。”

“是和王妃姐姐吗？”

“嗯，可能要好一会儿。”

靳慧的眼里突然暗淡，轻抿嘴唇，俯下身子行了一个礼后便退出寝殿。自湛王大婚后，靳慧就很少能见到他。她又何尝不知道，元湛心中一直追慕的那个知音，那位出类之才就是日夜卧在他身旁的风卿尘呢，要怪便怪自己生错了时候，爱了不该爱的人。

  靳慧前脚刚离开，卿尘便掀起纱帘走了出来。青碧云纹曳地裙，腰带上挂着一块剔透的环玉。下半层长发散落，上半部盘了一个简单的发式，两支玲珑蝶钗稍加点缀。微微一笑：“殿下，可以走了。”

“噢。”元湛一下回过神，正准备走：“等等，把脸蒙上。”卿尘接过那一方天青色丝帕，系在发间，只露出那双水灵的眼。两人并肩走出王府，坐上轿撵，离开了殿堂之上一失落美人的视线，只留下满园芳香。

  一路往天舞醉坊去，京城一派繁荣景象尽收眼底。卿尘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卷联，一回头看到元湛的目光，一时尴尬便开口道：“靳姐姐刚才来了？”湛王不语。“殿下既娶了她，便不要负了她。”

湛王轻笑：“你毫不在意吗？”

“为何要在意？在这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又有多少？与其执着于难得的感情，不如放宽心，看得淡然些。”

“你也说了，这种感情难得，却不是不可得。”

谈话未毕，轿撵已稳稳地停在路边。许是湛王在京中名气不小，大家看到七王府的轿子便都停下来，似乎是来看看这位王爷来这里是作甚。侍从掀帘，元湛拉起卿尘的手，低沉地说：“外面鱼龙混杂，一切小心为上，切不可随处跑。”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还没走进坊里就有人出来迎上：“不知殿下要来，小的失礼了。”

“无妨，帮我要一间客房。”言语之间不失皇家风范。

“诶......殿下，今日云素姑娘要在正堂抚琴，在客房岂不错过了？”

“云素是谁？我只知道这京城只有一人能和上我的笛。”不经意一瞥，牵着身后人走入。

小二领着人上了楼，送上好酒好肉便退下了。

“卿尘，你有什么打算吗？”

“此番无疑是来找武娉婷的，只是不知她现在在何处。”

“你就这么肯定是她？”

“她是暗巫。”卿尘语气坚定

“你又如何知晓？”

“她身上的香气是焚了巫族特有的香料才有的，这种香料可以使人昏迷或是变得毫无抵抗危险的能力。”

“你既知道又怎么会中她的计呢？”他端着一碗茶水，放到卿尘面前。

“是我太低估她了，那日天舞醉坊来客很多，我以为她不敢公然下手，却不想暗巫的人竟已嚣张至此。”

“那你可知知道解她迷香的巫术？”

卿尘点头，从袖里拿出冰蓝晶。

“这不是......”

“这对于殷家来说，是掌管钱庄的贵重之物。而对我们巫族来说，更是一大圣物。”湛王轻笑。

“殿下戴着它就好了，我用巫术护法。”

  夜渐深，楼下的嘈杂之中隐隐传来挑弦之音。二人在房里规划好路线，直接潜入武娉婷的卧房，在她房里搜证。

“七哥，走吧。”伴着楼下琴声再起，一声轻柔唤醒小睡的殿下。醒了醒神，起身推门而出，楼下依旧很嘈杂，却比刚才多了些火药味。不知是哪家的良家女子被强行扯上台跳舞，远远望去那舞姿甚是柔美，若是在漫天白雪之中偏偏舞蹈实在是一副美景，不过在这种地方，倒委屈了她了，卿尘回过神来，跟上七哥。武娉婷的房间在楼的最深处，二人慢慢靠近门口，听到里面似乎有些欢爱的声音。卿尘脸一红，看到元湛看着自己，用嘴型询问可以进去吗，卿尘点点头。门被轻轻推开，他们二人潜到偏殿。主卧的声响太大，所以听不到他们二人的声音，卿尘小小声叫了一声七哥，满脸通红，紧紧抿着嘴唇。湛王当然知道她很羞了，摸摸她的头：“下次再来吧，可别学坏了。”

卿尘一个劲地点头，没留意到自己已经被揽进某人怀里了。淡淡的清香沁鼻，等主卧里的人继续云雨之后，二人便又潜出去了。

“七哥，下次我不来了。”她撅着小嘴，委屈巴巴的。

“傻丫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你你你.....想不到你表面上文质彬彬，内心竟这么龌龊！！！”卿尘面露怒色。

“哈哈哈哈......”他紧握卿尘的手：“只是因为你是我的王妃，我才这样说。”

“唉……不追究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去那里等人出来不就好了。”元湛指了指架空层上几张空桌子。”

“好。”

  楼下人继续抚琴，虽通灵却没有感情，二人听的都不是滋味。突然卿尘被撞了一下，两支珠钗坠地，玲珑一声脆响，裂成两瓣。一个女子的声音慌忙道歉，卿尘抬头，看到脸颊涨红的溟王，而身旁的那位佳人正是自己的大姐纤舞。

“姐姐！那么巧你也在这里。”

“卿尘，竟是你呢，我都没有留意。”

“姐姐快扶溟王殿下坐下。”

元湛给二人斟了些茶：“你们怎么也来这里？”

“九王爷说想来听云素姑娘弹琴，我便陪他来了。”

“姐姐和九王......”卿尘看了看元湛

“哦哦，我忘了同你说了。前些日子溟王纳妃，纤舞姑娘在众多贵族女子之中脱颖而出，他们的婚期就在下月初八。”

“我最近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连姐姐要大婚了都不知道。姐姐，卿尘在这里恭喜你了！”

“无妨，父亲知道你忙便没有告诉你。”脸颊微红的纤舞说出这话时表情有些奇怪。

“噢……”

溟王醉酒她不是没见过，怎的在纤舞这就变得那么乖巧，也不闹，许是真的很爱她吧。坐了一会儿纤舞便搀着九王往房间里走了，桌前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已是一更天了，卿尘难免犯困，趴在桌上就睡着了，元湛见她这么累，就没舍得叫醒她。直到拐角的房门悄然打开，一身着玄黑锦袍的男人走出来，他才轻轻摇醒她。卿尘回头见到那人时，和湛王不约而同地轻声道：“四哥......”

那人也看到了他们，便走过来：“七弟，这么巧你也在啊。”

“听说这里云素姑娘琴音极佳，便来听听。”

“七王妃好啊。”语气凛冽，极为瘆人。

卿尘也不怕他：“真不巧遇见了你呢，好好的兴致就这样被搅了。”

“噢，是吗？那我得给你赔个不是。”凌王冷笑。

“卿尘。”湛王叫道：“别与他一般见识。”

凌王冷笑着离开，若有若无地留了句：“七弟，人心难测，当心啊。”

卿尘不语，起身便要走。湛王不知所措，便先跟上了。终于追上后：“怎么？不想去查了吗？”

“七哥，我觉得不用查了。”

“噢？”元湛挑眉

“我觉得......凌王很可疑。”

“怎么说？”

“他那日能这么准地进来把我带走，还这样大意地放走了一样有嫌疑的武娉婷，甚至在我被他囚禁的时候想毒害我，他一定有别的阴谋。”

“况且京城里到夜深就不准私家兵巡逻了，应该都由禁军守城。他为什么敢这么大胆率领一路人来追我呢？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敢这样。”

“这么说，你觉得四哥和暗巫私通？”

“嗯……”

“可他为的是什么呢？”

卿尘轻抿嘴唇：“皇位。”

“这其中有什么关系？”

“你想啊，改朝换代，择帝之时，巫族有着无上权力。只要巫族否决，那人便不可登基。眼下巫族所拥护的，是当朝太子。当今圣上身子越发虚弱，若真有什么意外，太子便名正言顺的登基了。”

“那四哥找暗巫有何用？既然大权掌握在你们正统巫族人手中，他寻暗巫的帮助也是无济于事的啊。”

“暗巫虽是巫族分支，但也是巫族。如果我们巫族的大长老们死了，他们不就能达成阴谋了吗？”

“四哥这回，犯的可是逆天的大罪。”

“嘘！”卿尘捂住湛王的嘴：“现在还没有证据，空口无凭啊！”

二人缓步走在街上，一会儿就回到王府。一进门看见靳慧正准备出门。

“这么晚了你上哪里去？”湛王皱眉

靳慧显然被吓到，慌忙跪下：“殿下，我见你和王妃迟迟未归，便想出去寻你们。”

“你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出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殿下，臣妾......”

“行了，回去吧，以后我们的事你不用操心。”湛王轻飘飘撂下一句话，快步回房。

“你们的事......”靳慧跪在地上苦笑：“你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