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话潢川

作者: 樵夫亦舒 | 来源:发表于2017-11-29 17:13 被阅读0次

                小城里   

                岁月流过去

                清澈的勇气

                洗涤过的回忆

                我记得你

                ——周杰伦《霍元甲》

          世界上的城市不计其数,我有幸踏足的不多;世界上的人不计其数,我有幸邂逅的很少。世界很大很热闹,但于我只应了朱自清的那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我有的,能够记起的,只有我的家乡水城——潢川,以及那流动在水城里的青春岁月。           

    一别经年,话潢川

          潢川是我人生启程的第一站。它坐落于豫南,因小潢河穿城而过而得名。古时风光旖旎,漕运发达,有“鱼米之乡”的美誉。知名作家叶楠曾在记忆中这样描述它:“我到过很多县城,感到都没有像潢川城那样美丽。当时城里的小潢河上,有座镇潢桥,桥上有铁水牛,一条河把潢川分成了南北两个城。城里还有清真寺,三山夹一井,一步三空桥,小南海,铁旗杆和那一个个夏季满池荷花的池塘……小苏州的名号名不虚传,这里是很能陶冶情操的。”我老家在县城下面的农村。在上高中之前,我几乎没去过县城,因此对这座水城没什么概念。等上了高中,真正居住了四年,我才渐渐了解它,熟悉它,最后远离了它。

          我读的学校简称潢高,当时是县城里最好的高中。但我并不是考上的,而是差了几分家里拿钱补上的。这种现象在当时很普遍,也就是俗称的“高价生”。我能上高中,母亲是出了极大的力的。本来我家的条件还可以,但就在几年前,哥哥突然患病离世,不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欠下亲戚一大笔钱。人财两空的结果,使我家从此落入困难的境地。但再苦再难,对于活着的人即使吃着黄连也得挺着。看过余华小说《活着》的人应该能体会到那种透骨的悲哀和凄凉。虽然家里拮据,但母亲还是为我筹措到了上高中的费用。为了照顾我上学,也为了逃开与父亲的理不清的纷争,母亲选择了离家去城里卖菜。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几年,我们租住在汽车站后面不远的人家里。每天早晨母亲骑着三轮车出门去进菜卖菜,我骑着自行车去上课,寒来暑往,雷打不动。母亲卖菜所赚的钱足以维持我俩的生活开支,日子过得虽单调却也充实。

          汽车站的前面有一个转盘,每天上下学回来的路上,我都能看见转盘不远的街角处停留着一排等着拉货的男人。这些人大多四五十岁的样子,灰尘扑面,穿着破旧,坐在空荡荡的架子车上或抽着烟,或互相唠着闲嗑,自成一道风景。车水马龙匆匆过,而他们却仿佛定格了似的,一次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展示着他们出卖苦力养家糊口的人生。在他们身上,也是从那时起,我感受到了生计这个词的沉重。是啊,没有人想沦为新一代的骆驼祥子,可居于社会的底层,对于无一技之长的小人物来说,生活下去,为五斗米折腰,才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我为他们感到无奈,同时也对辛勤付出的母亲多了几分敬意。

          高中生活枯燥乏味,那个手机电脑还没普及的年代,除了学习,似乎没有其他消遣可寻。每逢周末,我会去新华书店买上几本杂志,或是到黄国商贸城逛上一逛,或是沿着春申古城墙看河堤新柳。日子如死水一般,荡不起半点涟漪。

          度过了03年来势汹汹的非典,便迎来了文理分科的高三,理科不是太好的我顺理成章地选择了文科。那时所有高三班级被分到了学校一个偏僻角落的教学楼,我所在的文科班在一楼。每次进入教室,需经一座天桥到达二楼,然后经楼梯下到一楼。封闭的学习环境里,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刑徒,默数着日子,还要尽最大努力好好表现,以期最后的解放。

          然而就在解放前夕,我认识了翛然——一个在我生命里其来也速其去也速的男生。我们本是同班,但之前从未讲过话。直到临近毕业的一天,他突然走到我座位旁请我在同学簿上留言,而我也礼貌性地写了几行煽情的文字,以示留念。可不知怎地,自那以后,我们竟不可思议地熟络起来,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总有说不尽的话。这种好感一直持续到高考过后。高考结束,我们去小潢河边漫步,在那里一起估分,一起看夕阳西下,言笑晏晏。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野芳发而幽香的暧昧。然而好景不长,高考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我们都没能如愿考上报考的大学。住校生的他也回到老家的镇上过暑假去了,我们就这样暂时分开了。待到复读重逢在同一个班时,他却毫无征兆地疏离了我,像相识时一样突然,并从此无话,各自天涯。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白居易《花非花》

          仿佛宿命般,年少时的怦然心动终究都会离我而去。后来,我去外省上了大学,母亲返乡重新经营田地。一次网上的偶遇,我重又与翛然取得联系。但也只限于文字上的寒暄,因为我知道犹豫过的感情根本就不值得留恋,何况我们这段感情还没真正开始就草草结束了。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一别经年,话潢川

          回忆是种很玄妙的东西,它总会抹去坏的,夸大好的,人很容易掉进思乡之情设下的慈悲圈套。随着在外时日的增加,渐行渐远,潢川这座水城慢慢淡出了我的视野,镇潢桥、铁水牛、弋阳路也在记忆中渐渐模糊。但我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它,想起我的高中时代。时隔经年,偶尔回乡,故地重游,小潢河边的清风杨柳依旧,望河楼屹立高耸,只是人事全非,再见已恍若隔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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